錦文驅(qū)馬回到家中,將頭盔脫掉,長抒一口氣。
白洛剛要他假扮巡夜士兵的時候,他還是有很多疑問。
“白大府長,我去假扮可以,但是回到刑府不就被揭穿了嗎?”
“你不會回刑府,不論什么情況,都要在半路溜走。然后我去跟他們解釋,說你突然逃跑?!?p> 錦文看著手上的長劍,劍身的血已經(jīng)干涸。
白洛的姜太公釣魚之計看來確實(shí)奏效了,只是錦文走的時候,對面還剩兩人。
“不會出什么差錯吧?!彼闹杏行┎话病?p> 先把盔甲藏好,他想到。
就在這時,一聲笑聲從錦文身后傳來,他大吃一驚,汗毛直豎,差點(diǎn)站立不穩(wěn)摔倒在地。
他連忙回頭,見一人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悄無聲息的站在了門口。
那人年近三十余,相貌普通,身著粗布麻衫,就是尋常百姓打扮,但喉頭的一道刀疤在告訴錦文,此人極其危險。
“我說那晚怎么會有人活下來,害我一路跟過來,原來是你啊?!甭樯滥凶勇曇羯硢?,看樣子應(yīng)該是喉頭受傷導(dǎo)致。
“你是何人?”錦文拔出長劍,滿臉戒備。
麻衫男子看著錦文的腿“嘿嘿”笑了一聲:“傷都才好,就把我忘記了?”
“是你!”錦文腦中浮現(xiàn)出了那晚在周藥商宅院遇見,然后刺傷他大腿的黑衣刺客。
“你受何人指示?殺害曹藥商他們,還有燒糧倉,都是什么目的?”
錦文將劍舉直,對準(zhǔn)了那晚的刺客。
“別急。”那名刺客雙手背負(fù)身后,走了進(jìn)來。
“一人回答一個問題,我先問?!彼^續(xù)說道:“你們已經(jīng)知道是他了?”
“他?”錦文眼珠轉(zhuǎn)動,腦袋也在飛速思考。
“看來還不知道?!贝炭涂闯鲥\文臉上的疑惑,“那就好?!?p> “你說的‘他’是誰?你們是什么目的?”錦文看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干脆直接問到。
“一個死人,不需要知道這么多?!彼麚u搖頭。
“哈哈哈?!卞\文大笑道:“你的同伴已經(jīng)被我們截住,到時候,不想說的都要全部說出來?!?p> 聽到錦文的話,刺客似乎毫不在乎,他看著錦文,眼神竟然滿是同情,“區(qū)區(qū)刑府,處理的都是些土雞瓦狗,剛開始被你們殺的四人,只是我們雇傭的流匪。”
“剩下那兩人,可不是你們幾名刑府的人能解決的,所以我才放心跟來。而現(xiàn)在,你的同伴的腦袋已經(jīng)……”
“白府長,你們來了!”不等他說完,錦文突然看向刺客后方喊道。
他疑惑地扭頭看去,卻見背后空無一人。
就在這瞬間,錦文已經(jīng)提劍進(jìn)攻,原來只是騙他分神之計。
眼看劍尖已到刺客身后,但他反應(yīng)極快,身形一動,已經(jīng)側(cè)身躲開。
錦文沒等他調(diào)整身形,劍尖橫劈,向他掃去。
刺客左手微動,一把短匕便已露出,“呯”一聲利器對撞的聲音,就直接將錦文長劍擋開。
而在擋開的同時,他已經(jīng)出腳,重重的踹在了錦文的腿上。
遭到偷襲時還能防守反擊,這已經(jīng)超過了錦文的預(yù)料。
錦文被踹的連連后退幾步,險些摔倒。
一陣巨痛從腿上傳來,包扎的白布逐漸變紅。不用看,他也知道,傷口破裂了。
“不是說再碰到我,會砸斷我的骨頭嗎?”他嘿嘿冷笑,又持匕前攻,錦文咬緊牙關(guān)奮力抵擋。
“只是佯攻。”劍匕交接幾下后,錦文已經(jīng)看出,刺客并沒有下殺手,好像只是在配合他的長劍一樣,但就算如此,刺客的每一下,感覺自己費(fèi)盡全力才能接住。
看著他有所松懈,刺客又出腳踢來,只怨錦文技不如人,流血的大腿又挨了重重一腳。巨大的撕裂的疼痛讓他直接跪倒在地。
“嘖嘖?!贝炭捅饬讼伦彀停骸霸賮韮上拢愕墓穷^就要斷了。”
冷汗匯聚成一滴滴汗珠從錦文臉上流下,他搖搖晃晃的站起來,突然掉頭就向床榻跑去,然后又支撐不住,摔倒在床榻下。
“哎,每次都要跑,真夠丟人的。但這次,你能跑到哪里去呢?”刺客跟在后面,氣定神閑,慢慢地靠近過來。
錦文只手扶著床榻,勉強(qiáng)將身體撐起。眼看刺客已經(jīng)靠近,他突然扭轉(zhuǎn)身體,另一手上的長劍就橫拋向那人。
慢了,刺客微微扭頭,長劍就飛了過去,橫砍在了房屋的柱子上。
錦文面如死灰,他雙手伏在地上,頭靠在床榻邊,一動不動了。
“連劍都丟了嗎?”刺客搖搖頭:“之前說的大話這么快就忘記了嗎?”
“不過,我不會讓你這么快死的,我會跟你學(xué),先砸斷你的骨頭,哈哈!”說完,他一個小躍,左腳抬起對準(zhǔn)錦文的大腿踩去。
就在這時,錦文突然原地一個翻滾,手上竟然多了一把障刀!
原來他的目的就是床下藏的那把障刀!錦文先裝不敵,再拋長劍,一切都是為了讓那人放松警惕。
障刀化作一道白光向刺客左腳橫掃,那人心中大驚,已經(jīng)來不及收腿了!
障刀砍破皮肉,順著腿上的骨頭才劃了出來。
雖然沒有砍斷他的大腿,但也夠他受的了。
那人直接摔倒在地,趴在了錦文的旁邊,殷紅的鮮血也從腿上冒了出來。
“狗東西!”他咬牙罵道,一時大意竟讓自己受到此傷。
此時兩人都在地上,錦文先發(fā)制人,拿起障刀戳去,刺客想站起躲開,但左腿的疼痛讓他瞬間脫力,起身才至一半,障刀就已經(jīng)刺進(jìn)他的肩膀。
他臉色暴怒,大喝一聲,竟然不顧疼痛,頂著障刀直接就向錦文撲去。細(xì)長的刀身直接穿過他的肩膀從背后刺出。
同時手上的短匕寒光一現(xiàn),就刺向了錦文。
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錦文抓住了他的手,將短匕停在了胸口前。
兩人開始相互角力。刺客翻轉(zhuǎn)上身,直接騎到了他身上,借著體重的優(yōu)勢,短匕又往錦文胸前沒被甲胃覆蓋的身體推進(jìn)了幾分。
頃刻,錦文的手開始被下壓,力氣逐漸不支,然后短匕緩緩地插進(jìn)了他的身體。
“??!”兩人同時發(fā)出怒吼,面目猙獰。
匕首還在錦文身體里繼續(xù)前進(jìn),眼看已經(jīng)阻止不了,他便張嘴就向那人手背咬去。
刺客發(fā)出慘叫,握著短匕的手因為疼痛松了開來,但錦文任然沒有放開嘴。
他強(qiáng)忍疼痛,另一手捏緊拳頭瘋狂向錦文頭部打去。錦文只覺天旋地轉(zhuǎn),連牙齒都開始松動起來。他頂著拳頭,伸手又抓住插在那人身上的障刀刀柄,絞動起來。
刺客又是一聲痛苦的慘叫,他雙眼暴睜,兩只手一前一后架住錦文抓著障刀的手,借著身體的重力,直接往地上壓去。
“啪!”是骨頭斷裂的聲音,現(xiàn)在輪到錦文慘叫了。
錦文只覺天昏地暗,意識都要開始模糊。
不能昏過去!巨大的求生欲讓錦文另一手又抓住障刀刀柄。
“?。 卞\文發(fā)出咆哮,用盡全力把插進(jìn)刺客身體的刀往下拖!
在這生死邊緣,刺客完全不顧馬上要撕裂他身體的刀。他抽出錦文身上的短匕,瘋狂地向?qū)Ψ酵比ァ?p> 兩人滿身是血滾在一起,在這困室里,已經(jīng)喪失了人性,成為最暴戾兇殘的野獸,不管自身的性命,只想置對方于死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終于都沒有了動靜,軟綿綿的癱倒在地。
刺客雙目圓睜,憤怒、恐懼、顫抖、驚訝、不解都混合在了眼睛里,然后逐漸黯淡失去光彩,就像湖面殘物,最終沉溺進(jìn)了湖底。
錦文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胸口的鎧甲上,全是星星點(diǎn)點(diǎn)裂開的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