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朝堂辯論

　　西漢初年許多達(dá)官顯貴都喜歡效仿戰(zhàn)國四公子豢養(yǎng)門客，竇嬰作為竇太后的侄子又是大漢丞相當(dāng)然也不例外，府上聚集了很多門客，這天竇嬰與門客們在府中舉辦酒宴，恰逢好朋友田蚡上門拜訪，竇嬰自然不會怠慢，在自己旁邊加了個席位。

　　田蚡環(huán)視滿堂的食客，笑道：“還是丞相氣派啊，這么多的門客，恐怕整個大漢朝也找不出比您還多的了吧?！?p>　　“哪里哪里?！备]嬰連連擺手，說道：“我竇嬰之所以能有今日的這份氣派，里面還有田兄你一份功勞啊?！?p>　　田蚡笑著敬了竇嬰一杯酒，想起了當(dāng)初朝廷推選丞相的事，當(dāng)時百官之中只有自己和竇嬰的呼聲最高，還好那時候籍福提醒了自己：“魏其候為官資歷最長，在大臣中的聲望也是最高的，況且您一直在魏其候的手下，您做丞相恐怕輿論不利，不若將這丞相之位讓與他，您做太尉，這樣您的官階跟他差不了多少還落得一個讓賢的美名，豈不美哉?！?p>　　“王孫言重了，這丞相之位本就該是您的，無論是資歷還是輩分您都是當(dāng)之無愧。”

　　“呵呵。”竇嬰笑了笑，不再談?wù)?，而是問道：“對于這次的和親事件，你怎么看？”

　　田蚡沉吟一聲，道：“我認(rèn)為皇上做的很正確，和親這條的確應(yīng)該廢除了，只是恐怕會有些困難?！?p>　　“和我所想一致。”竇嬰點了點頭：“朝中百官問題倒不大，問題只在太皇太后?！?p>　　“是啊，我擔(dān)心的也是她老人家?！碧锿`頓了頓道：“不如明天早朝由你我牽頭聯(lián)合其他幾位大臣試試太皇太后的口風(fēng)，如何？”

　　“嗯～也好。”竇嬰點點頭。

　　第二天，未央宮大殿，文武百官齊聚朝堂，劉徹如往常一樣坐在中央的龍椅上，竇太后坐在旁邊。

　　“眾位卿家，本來我老婆子不該出現(xiàn)在這，只是聽說有些人對于和親一事有不同看法，老婆子我這才過來看看聽聽?！?p>　　竇嬰率先站出來說道：“太皇太后、皇上，臣認(rèn)為匈奴人反復(fù)無常，縱使和親也不能保證邊關(guān)穩(wěn)定，不若就此廢除和親之策?！?p>　　“嗯。”劉徹心里很是滿意，竇嬰雖為竇姓外戚，可不論是之前的新政還是現(xiàn)在的和親都站在自己這一邊，丞相這個位子沒有給錯人。

　　竇太后似沒有聽見一般，沒有說什么，臉上也看不到喜怒。

　　田蚡緊跟著站了出來：“微臣認(rèn)為丞相言之有理，對于匈奴我們絕不可再任由其猖獗下去了?！?p>　　“還有誰贊同丞相的意見？”朝廷重臣中丞相和太尉都支持廢除和親，劉徹很是高興，不由得得意的看了竇太后一眼。

　　“臣也贊同?！?p>　　趙綰、王臧、王恢以及其他幾位大臣也都站了出來。

　　“臣反對?！?p>　　莊青翟！看到他劉徹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可他卻似看不到一般。

　　“皇上，昔日高祖親征匈奴，被困于白登山，幸用陳平之計得閼氏相助，才得以脫險，回朝后高祖深感武力并不能解決邊境問題，這才以和親之法籠絡(luò)匈奴，邊關(guān)百姓也因此才不用再受戰(zhàn)亂之苦，如今陛下卻又要重起戰(zhàn)火，邊境數(shù)十年的繁榮穩(wěn)定毀于一旦，百姓也將再次陷入戰(zhàn)亂之苦?；噬?，和親之策絕不可廢啊。莊青翟說完偷偷看了一眼竇太后。

　　韓嫣哼了一聲，道：“昔日高祖以和親之法籠絡(luò)匈奴，不過是一時之策，為的是讓剛剛經(jīng)歷過戰(zhàn)亂的百姓得以休養(yǎng)生息，如今百姓富庶，國庫充盈，這正是對匈作戰(zhàn)的最好時機(jī)?！?p>　　許昌捋了捋胡須，慢吞吞地說道：“由以往的教訓(xùn)可知，匈奴這種馬背上的民族，向來驍勇善戰(zhàn)，若開戰(zhàn)，我方必定損失慘重?！?p>　　對于許昌的表現(xiàn)劉徹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這老東西一直都是竇太后忠實的支持者，這個時候能反過來贊同廢除和親出兵匈奴那才奇怪呢。

　　王恢笑道：“許大人說歷史，那許大人可知道在戰(zhàn)國時期，有一個代國，國土不過方圓幾十里，它的北邊就是匈奴，但是代國卻成功的阻止了匈奴南下，保護(hù)了它的百姓，一個小小的代國尚能抵御匈奴，如今我大漢不知比它大出多少倍，卻承受著比它承受的還要多的攻擊，就是因為我們太過窩囊，所以這一仗必須要打，而且要打出國威，打得匈奴知道害怕?！?p>　　“打？怎么打？”

　　面對王恢的慷慨陳詞，韓安國淡淡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匈奴是游牧民族，隱藏在草原戈壁之中，尋找他們異常困難，而且就算我們歷盡千辛萬苦找到了匈奴人，但那時我們的軍隊已經(jīng)筋疲力竭，能不能站得住都是個問題，幾位大人想讓兵士們?nèi)绾稳ッ鎸σ砸荽齽诘男倥F騎？”韓安國頓了頓，接著說道：“退一步講，縱使我們僥幸打贏了，我們的百姓都是種地的啊，要那大草原大戈壁有什么用？那地方能長出糧食來嗎？況且高祖皇帝是不會因為一些恩怨就置天下百姓的安危于不顧?！?p>　　“這……”

　　幾個主戰(zhàn)派面面相覷，都被韓安國的這幾個問題問住了。

　　還沒等武帝開口，一直面無表情沒有表態(tài)的竇太后用拐杖敲了敲地面，說道：“好了，眾位卿家的意見，老婆子我都聽清楚了，韓大人說得很對，找不到、打不贏、費力不討好?！?p>　　竇嬰等人想說什么，韓嫣輕咳了一聲把幾人攔了下來。

　　“關(guān)于這件事的討論就到此為止吧，與匈奴和親的不變。”竇太后說完便在明樂的攙扶下離開了朝堂。

　　“恭送太皇太后?！?p>　　劉徹早就料到了會是這種情況，并沒有過多的沮喪，坦然的結(jié)束了朝會。倒是主戰(zhàn)派的幾個人尤其是趙綰王臧心里很是不甘，下朝之后跟隨劉徹進(jìn)到了宣室。

　　看著下站的幾人，劉徹笑了笑：“幾位愛卿還有什么事嗎？”

　　王臧問道：“皇上，我們可以說服韓大人的，您為什么要終止討論？”

　　“不是我，是太皇太后。”

　　王臧說道：“若是您執(zhí)意要求繼續(xù)討論，太皇太后怎么會不同意。”

　　“你們有沒有想過，就算贏了這場討論，又能怎么樣呢？只要太皇太后不點頭，一切都是徒勞?！?p>　　趙綰道：“陛下為什么一定要聽太皇太后的安排？您才是皇帝，和不和親，應(yīng)該由您做主?！?p>　　劉徹被趙綰的話嚇了一跳：“可，可她是朕的祖母啊?！?p>　　“皇上，您有孝心自然是好的，但是臣認(rèn)為，日后的政事，還是不要向東宮請教的為好，莫要忘了呂氏的教訓(xùn)?！?p>　　此話一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驚。

　　韓嫣拉了他一下：“趙綰不可胡說！”

　　楊得意也是聽得心驚膽戰(zhàn)的，心道“這倆人是打了雞血了嗎？居然把太皇太后跟呂氏放在一起，這話要是被她老人家知道了，你們有幾個腦袋夠砍的啊?！?p>　　楊得意一邊想著一邊抬頭向四周看了看，還好殿中沒有旁人，心中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