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洄滿頭黑線的接了電話:“喂,媽!”
“嘩嘩嘩……”似乎是小河流水的聲音,李洄很鎮(zhèn)定,他知道這個不是小河流水。
“喂,喂?”李洄繼續(xù)說話。
“嘩嘩嘩……”小河繼續(xù)流水。
“咳咳,媽,你在聽嗎?”李洄說了一句。
“誒,電話是什么時候接通的?喂,兒砸?!”對面?zhèn)鬟^來一個開朗的女聲,聲音很大,瞬間把小河流水壓下。
“是我,你……”李洄淡定地應(yīng)道,剛說了幾個字就被對面打斷了。
對面說道:“不不不,我還要打的……打電話也能摸牌?。 ?p> 理直氣壯。
“老媽,你……”李洄再次淡定地問道。
“對,是我兒子,很帥的那個……對對對,就是上次給你們看相片的那個……”對面似乎開始聊天了,顧不上跟李洄說話,“沒有對象,剛分手。我早就跟他說過,那個小姑娘長得雖然漂亮,但是心思太多……好哇,你把照片和微信發(fā)過來……”
李洄沒有說話,耐心地等待。
三十秒……
一分鐘……
終于,對面想起了正在跟李洄通話:“兒砸,你還在吧?”
“在,在的。”
“我跟你說,剛才又有人給你介紹對象了,是你趙阿姨介紹的,她娘家侄女,我看了小姑娘照片,長得水靈水靈的,眼睛大,睫毛長,一看就和你很配……”
李洄知道這個話再說下去就該變成催婚生子買房的老套路了,不得不轉(zhuǎn)移話題:“是哪個趙阿姨?”
“就是你趙阿姨啊,住在我們家樓下李阿姨的朋友,你小時后還給你換過尿布的?!?p> “哦,沒有印象了?!?p> “唉,你這個孩子,讓我說你什么好,連趙阿姨都忘了。你小時候,我們帶你去公園曬太陽,結(jié)果尿布滿了,你爸笨手笨腳地又不會換,你就一直哭,那個聲音大呀,連狗都嚇跑了……哦,對了,那個時候你還沒滿周歲,難怪記不得了。”
“恩。”
“誒,我剛剛說到哪了,你這一打岔就全忘了?!?p> “說到連狗都嚇跑了?!崩钿Уǖ卮鸬?。
“哦,對,你小時聲音特別大,只要一哭,那肯定是驚天動地,不要說狗,我記得又一次連打雷的聲音都蓋不過你。你這一點倒是隨我,我就……”對面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但是對象已經(jīng)不是李洄了,“打打打,我打,我打,東風(fēng)!”
李洄沒有說話,淡定地繼續(xù)等待。
“誒,等等,吃!”
“白板,碰!”
……
李洄一直耐心地聽著電話,直到對面突然想了起來:“誒,我還在跟兒子打電話?都怪你們,總是催我,也不知道電話斷了沒有。咦,還沒斷!兒砸,你還在嗎?”
“在的。”
“唉,都怪她們,我打個電話就一直催,催催催,跟催命一樣,害我連打電話都忘了?!?p> “恩,沒事的。”
“你那個事我已經(jīng)讓你爸跟你小叔說過了,你小叔說沒問題,但是現(xiàn)在正好在開人大會,要緩一緩,等穩(wěn)了再辦?!?p> “恩,我可以等?!?p> “也不用等太久,我算一算啊,人大會開一個禮拜,然后你這個事再搞半個月,差不多一個月以后你那邊就能接到通知了?!?p> “好,跟我算的一樣。”
“一個月,剛好是國慶?!?p> “是的,中間有個國慶節(jié)?!?p> “那這事得等到國慶節(jié)后了。這樣,你國慶回趟家,你爺爺想你了,你給他帶點特產(chǎn),我記得河?xùn)|的什么糕挺不錯的?!?p> “是椰絲糯米糕?!?p> “對對,就是這個,你帶個三,不,帶個十斤,給你外公外婆也勻點,省得天天嘮叨。”
“好,十斤?!?p> “這么一說,你幾個姨,幾個舅,還有你小叔那也得帶一點,他們都有兒有女的,你買……買個五十斤回來吧?!?p> “.…..好?!?p> “你的口氣怎么這么不耐煩?”
“沒有,就是覺得,五十斤會不會有些太多了?”
“怎么會多?怎么會多?你是不是看不起你的哪些阿姨舅舅?他們雖然不像你小叔當(dāng)官,但是對我們家一直都是真心實意。你記不記得,有一年下大雪,你非要吃板栗……”
“記得,記得,是我大舅冒著大雪……”
“你記得個屁,還說你記得?”
“哦,那是我記錯了,是我二舅冒著大雪……”
“哼哼!我看你根本就不記得了。那年你非要吃板栗,下這么大的雪從哪給你弄板栗去,我跟你爸狠狠地揍了你一頓,要不是你幾個舅舅攔著,你當(dāng)時就被我們打死了,你知道吧?”
哦,原來是救命之恩,只不過,這話聽著有點奇怪……
李洄勉強(qiáng)應(yīng)了一句:“哦。”
“哦個屁,我看你是忘本了。你考上公務(wù)員了,就看不起在家修地球的表弟表妹了?”
“沒有沒有,我一直跟表弟表妹關(guān)系最好了,你知道的。”李洄暗暗嘆了口氣。
“哼哼!你大舅上個月還得了一個孫女,你要記得準(zhǔn)備一份紅包,不能少于一千。”
“好好?!?p> “唉~”對面突然幽幽一嘆,“你大舅都做爺爺了,我連個兒媳婦都沒有,最近真是連見都不好意思見他們……”
李洄沒敢接話。
“是了,剛才你趙阿姨給你介紹個女朋友,今年大一,正好在河?xùn)|念大學(xué),學(xué)藝術(shù)的,好像是拉大提琴還是小提琴,忘了。反正人長得挺水靈的,也心靈手巧,我給你把她的微信號要過來了,你加一下?!?p> 接著,對面報了一個手機(jī)號,李洄拿了張紙寫下來,按照老媽的脾氣,回家肯定是要翻聊天記錄檢查的。
“你跟人小姑娘好好聊,爭取今年過年就把這事定下來,等明年就結(jié)婚,后年再給我添個孫子!”
“媽,你都說才大一,能結(jié)婚嗎?”
“怎么不能,跟你說,你媽我早就把新婚姻法研究一遍了,現(xiàn)在只要成年就能結(jié)婚。”
原來是有備而來,李洄想了想又反對道:“明年結(jié)婚生子,那人家的大學(xué)怎么樣,不讀了?”
“你懂什么,不會休學(xué)嗎?現(xiàn)在女大學(xué)生休學(xué)去生孩子的事多了。”
“.…..好吧。”
接下來,對面嘮嘮叨叨了很久,中心思想就一個,一定要把這個小姑娘拿下,后年升個孫子給她玩,要不然,就不要回家了。
為了家庭的和平和耳根的清凈,李洄自然是一一承諾,還答應(yīng)了許許多多的不平等條件,才算把對面那個急迫抱孫子而導(dǎo)致更年期提前的女人安撫住。
李洄等對面掛了電話才把手機(jī)一扔,渾身疲憊地躺到了沙發(f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