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什么情況，他心里清楚，若不是陳助理那家伙第一次到公司洽談的時候，就看上了柳開顏，非要讓她作陪才肯簽單，他才不會帶她來。
利德醫(yī)藥好幾千萬的品牌策劃單子，這關(guān)系著他目前位置的穩(wěn)固和前途，他丟不起。
而且他了解過柳開顏的情況。
知道她離了婚，一個人帶著一個小孩，還要照顧母親，而且小孩還患有先天性心臟病，最近又急需手術(shù)，生活已經(jīng)艱難到不堪重負。
他知道她需要錢，而且需要一大筆錢。
所以當他跟柳開顏提起這件事，答應(yīng)單子簽了后，向總部申請給她調(diào)薪，她也就答應(yīng)來吃這趟午飯了。
只是柳開顏可能萬萬想不到，同公司的人會這么坑她。
如果今天不是姜明諾正好撞見，恐怕飯局完了之后，她是回不去公司了。
“你已經(jīng)離開公司了，這跟你沒關(guān)系?！瘪樈?jīng)理重復道，“再說，柳開顏作為策劃部，策劃方案組的組長，她不愿意來，難道我們還能逼她來不成？”
“特么的……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宰了你。”
姜明諾將手里的碎瓷片猛地在餐桌上劃了一道，留下刺耳的聲音和割痕。
“你如果想坐牢的話，可以一試?！瘪樈?jīng)理冷冷回道。
這種威脅，能嚇走陳助理那個白癡，但嚇不退駱經(jīng)理這種身經(jīng)百戰(zhàn)，見過無數(shù)世面的營銷市場老油條。
“好，這筆賬，我會記下?！苯髦Z將碎瓷片拍在餐桌上，“姓駱的，希望來日，你不要為你今日說過的話后悔。”
姜明諾冷眼看了眾人一眼，扶著柳開顏離去。
落櫻早就等在了外面，看見姜明諾出來，急忙迎上去，替他扶住柳開顏。
“老板，你……沒事吧？”落櫻將柳開顏扶上卡宴后座，輕聲問。
“放心吧，沒事。”姜明諾給了她一個笑臉，說道，“我還是先送你回公司，至于你們老板，我就先不見了，過兩天再說，還有……我要收購你們公司的那些話，別亂傳，目前都是沒影的事，我還在考慮中?！?p> “明白，老板?！甭錂崖犜挼卮?。
姜明諾依言將落櫻送回公司之后，就直接將車開回了天璽國際。
扶著柳開顏在床上躺下，姜明諾給她買了一點醒酒藥，然后又給她熬了一點粥，一直等到晚上七點，她才差不多清醒過來。
“明諾，多謝你了?！?p> 柳開顏喝了一點粥，感覺胃里好受了一些，才真誠說道。
“沒事，我以前在公司，你不也經(jīng)常照顧我嗎？而且我離開的時候，他們誰都沒跟我說過一句話，就顏姐你叮囑過我?！苯髦Z笑笑。
“可你今天是救了我，我應(yīng)該說聲謝謝。”柳開顏沉聲道。
“顏姐，你當時沒發(fā)現(xiàn)不對嗎？”姜明諾猶豫著問，“王經(jīng)理和駱經(jīng)理可都不是啥好人，你應(yīng)該多留一個心眼?！?p> “當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遲了。”柳開顏嘆息道，“也怪我太相信自己的酒量，抱了僥幸心理?！?p> “特么的……真是一群人渣?！苯髦Z忍不住罵道。
“算了，都過去了?！绷_顏揉了揉太陽穴，站了起來，問道，“明諾，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七點過了?！苯髦Z回答。
“我該走了?！绷_顏淡淡地笑道，“真的謝謝你的照顧。”
“我送你吧?！苯髦Z沒有挽留，“這會出去，正是車流高峰，出租車也不好打?！?p> “嗯！”柳開顏沒有拒絕，只是眼里的歉意，越發(fā)的濃郁。
倆人沉默地出門，然后一同上車，一直到車開了很遠，姜明諾才試探地問道：“顏姐，你打算以后怎么辦呢？公司……還回去嗎？”
柳開顏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輕說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公司……應(yīng)該是回不去了。”
經(jīng)過了這件事之后，她已經(jīng)不可能再回到公司。
再回去面對那些冷漠的同事？
先不說她心里能不能承受，就說彼此見面之后，該怎么辦？以后的業(yè)務(wù)，又該如何去交接，去共事？
心里有了疙瘩，就再不能裝作若無其事。
“不回去也好，以顏姐的能力，隨便哪一家策劃公司，都會搶著要的?！苯髦Z微笑地說道。
工作之中，柳開顏留給他的印象，永遠是干練和一絲不茍。
她在策劃行業(yè)，是有天賦和能力的，思維開闊，有些創(chuàng)意，連老板和客戶都忍不住拍案叫絕，可就是學歷差了一些，非名校畢業(yè)，也沒有多深的資歷，長得漂亮，身材也好，可就是永遠不會低頭，所以就算拼了命，也爬不上管理層。
“我也沒你想的那么好。”柳開顏低沉地回道。
“顏姐，我在想……”姜明諾猶豫了好一會，才說道，“如果我開一家品牌廣告公司，請顏姐來幫我，你會來嗎？”
“為什么要開廣告公司呢，這不是一個好的創(chuàng)業(yè)項目?！绷_顏沉聲說道。
“那……什么才是好的創(chuàng)業(yè)項目？”姜明諾問。
“毛利率高，能夠創(chuàng)造持續(xù)現(xiàn)金流，資金鏈條短，行業(yè)持續(xù)向上，周期不明顯的項目?！绷_顏淡淡說道，“比如餐飲，比如互聯(lián)網(wǎng)，比如醫(yī)藥，比如保險、投資基金……為什么要選擇廣告行業(yè)呢？”
“喜歡唄?！苯髦Z輕笑道，又問了一遍，“你會來嗎？”
“會的?！绷_顏咬了咬唇，“只要你需要，我會盡心竭力幫你，不過我的能力有限，也許不是你要找的人。”
“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自己心里清楚?！苯髦Z暗道。
他將車停在一處小巷的路口，問道：“顏姐，你說的位置，就是這里了吧？”
這是南華城中的舊城區(qū)，小巷縱橫，破舊的小樓接連無窮，路燈昏暗，人流稀少，間隔的樓道水溝里，有潮濕的惡臭淡淡透出來。
“對，就是這里?！绷_顏低聲說了一句，拉開車門，下了車。
她再次向姜明諾道了一聲謝，踩著高跟鞋，一身職業(yè)套裙，形單影只地行走在昏暗的路燈下，逐漸遠去。
姜明諾看著她的背景，總覺得她身上，有很濃的哀傷透出來。
盡管她什么也沒說，可姜明諾就是覺得她心里一定有事，而且還是不容易解決的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