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小比將開，石開會同別院中的六位同門，一起來到外門殿參加外門小比。
到達之時，見外門殿外廣闊空場之上，擺了百余張條幾和蒲團，已有部分弟子落座等待。
在執(zhí)事弟子的安排下，石開等人將儲物袋全部上交，再按照各自編號，找到自己的位子坐好。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只聽得鐘樓之上“勸進鐘”連敲七下，那鐘聲厚重剛正，令人心中肅穆。
在眾人屏息凝視之下，五位外門殿長老魚貫而出，立于高階之上。
五位外門長老中，石開只認識兩位，一位是便宜師叔曹之斌，另一位就是上開門課的老師周文剛長老。
這時一執(zhí)事弟子高聲道：“啟稟諸位長老，外門本次小比，眾弟子共一百二十五人，有二人因傷病未至，其余全部在坐?！?p> 只聽得正中一位石開并不認得的青衣長老嚴肅道：“令執(zhí)事弟子前往未至弟子處查驗，有欺瞞不至者，廢其修為逐出山門；若未欺瞞，檢驗其修為，自入門以來，功法無寸進者，逐出師門?！?p> 話音剛落，眾弟子皆凜然一震，有兩名執(zhí)事弟子越眾而出，躬身領(lǐng)命而去。
青衣長老再道：“我乃本次外門小比的主考官外門首席長老姜寬。今日外門小比，先測文試，明日進行武試，最后一日進行擂臺賽。所有弟子均要認真對待，嚴守考試規(guī)矩，不得有誤?！?p> 在眾弟子稱是后，姜寬長老又沖一旁的周文剛長老點頭道：“文試請周文剛師弟主持?！?p> 那周文剛長老行禮領(lǐng)命后向前一步，掃視眾弟子一番，朗聲道：“文試乃是考察弟子是否理解所修的五行練氣決，對修煉細節(jié)如何把握，對一些修煉疑問如何解答？考試時間四個時辰?！?p> 然后轉(zhuǎn)頭吩咐執(zhí)事弟子到：“將考試玉簡取出發(fā)下?！?p> 一名執(zhí)事弟子將一個貼著符箓的盒子取出，向諸位長老展示符箓無損后，揭下符箓，將所裝考試玉簡發(fā)到眾弟子桌上。
一聲鑼響，執(zhí)事弟子高呼，開始考試，升隔離護罩。
一道道橢圓護罩升起，將每個弟子分別隔開，那護罩可從外向里看的清楚，里邊的人卻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石開乃是秀才出身，對于考試，也算“久經(jīng)戰(zhàn)陣”了。
于是心無旁騖，不去理會其他，只把玉簡激活審題。
試題共有十道，石開仔細瀏覽一番。發(fā)現(xiàn)前邊七道都是以“五行練氣決”前三層為考試大綱，較為簡單。
后邊三道題，則是列舉了三個修煉例子，讓考生根據(jù)例子中的情況，詳述該如何進行正確的修煉。
這七道題對石開來說幾乎沒有難度，只有后三道需要仔細思索回答，這就難怪文試要四個時辰了，好在石開對修煉的理解和感悟已經(jīng)遠超同輩，試問眾弟子中有誰有數(shù)萬字的修真心得，又有誰在藏書閣苦讀了三個月呢？
石開一番構(gòu)思后，胸有成竹之后，提起筆將最標準的答案一一寫出，整個過程行云流水，沒有任何拖沓。
不到兩個時辰，石開已經(jīng)將答案寫好，檢查了三遍后，向執(zhí)事弟子舉手示意。
執(zhí)事弟子見狀，微微一皺眉，這才時間過半，于是手掐法決，將護罩打開，奇道：“你有何事？”
石開行了一禮道：“稟師兄，我已經(jīng)答好，可以交卷?！闭f著，將答卷和玉簡遞上。
執(zhí)事弟子接過后，仔細看了石開一眼，吩咐道：“既然交卷，就可以回住所休息，明日一早再來考武試?！?p> 石開躬身稱是。
再看其他弟子，有的奮筆疾書，有的愁容滿面，有的答卷已經(jīng)涂成黑疙瘩了。
那執(zhí)事弟子搖搖頭，來到高階之上，將答卷舉過頭頂，對正在與其他長老閑聊的周文剛長老，說道：“回稟長老，有弟子交卷，請長老過目。”
眾長老一聽，都停了閑聊，曹之斌長老問執(zhí)事弟子道：“是何人的答卷？”
“稟告長老，此人名叫石開?！眻?zhí)事弟子答道。
曹之斌心道居然是他，自己這“賢侄”這么快答完，不會胡亂寫了一通吧，望向周文剛長老手中的答卷，于是鋪墊道：“此子速度到是不錯，如果大概還可以，也該給個鼓勵分，好為這次小比開個好頭?！?p> 周文剛長老如何不明白話中之意，于是也笑答，正該有個好彩頭。
這石開，周長老想起是那個在課堂上悟法晉級的，印象不錯。
周長老打開試卷，開始并未在意，只是隨意看向答卷，心道只要還差不多，就給個優(yōu)秀。
一看下去，滿紙如刻印般的工整字跡，就讓人很有好感，再一看答案，心中微震，答案嚴謹周祥，尤其是最后三題，這對問題鞭辟入里，簡直是量身定做一般，竟比標準答案還更詳實，沒想到此子竟然有如此造詣。
眾位長老見周長老滿臉驚訝的表情，也好奇起來，這時，周文剛長老抬起頭來，滿臉喜色之下，將答卷傳給眾長老。
其他四位長老早已好奇，一起觀看，不一刻，眾長老竟都紛紛點頭。
那主考官姜寬長老更直接問周文剛長老，道：“周長老，你給何等評定？”
周長老嚴肅道：“我意定為首名，就算其他弟子中也有如此悟性造詣的，大不了并列第一便是，也不是沒有先例。”
姜寬長老也點頭，道：“這石開確實是個人才，我外門殿要重視此子，用心培養(yǎng)，不能將人才埋沒?！?p> 眾長老皆稱是。
而石開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院中，今日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過去，不再去想，而是利用每一刻時間，努力修煉。
眼看天色將晚，牛大寶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人還未進院，便大聲道：“石開，你文試第一，第一名??！”
石開一愣，立刻也驚喜道：“真的？”
牛大寶一陣傻笑，然后喘勻了氣道：“傍晚文試榜單就貼出來了，我們一看師弟你是第一名，怕你不知，馬師兄他們就囑咐我趕緊過來給你報個信?！?p> 石開聽罷，十分高興，此世秀才出身，對考試像是有種骨子里的期待，雖然在世俗沒有中舉，可窮秀才一直想告訴自己，之所以落榜，是因為官場黑暗，絕不是自己沒有真才實學(xué)。
石開只在回憶此生種種不易，牛大寶何時立刻都未察覺，半晌，石開突然起身回屋，取出離家時所帶的妻子的梳子，淚眼朦朧，呢喃地道：“娘子，我不是廢物，我也能中的，能中啊?！?p> 說著，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從眼眶中緩緩流下，這流出的是心中壓抑多年的執(zhí)念。
一聲長嘯，仿佛要吼盡這一世的不甘、不憤。
石開心神激蕩之下，忽泣忽笑，聲音時而急促，時而高亢，血氣也不受控制的逐漸沸騰翻滾起來。
忽地，石開一口鮮血噴出，心中立刻閃過一絲清明，這是走火入魔之兆，石開連忙打坐疏導(dǎo)起來。
這道家功法最忌大喜大悲。
這不疏導(dǎo)還好，一引動功法，天地靈氣竟形成氣旋，紛紛涌進經(jīng)脈，幾個呼吸間，竟將經(jīng)脈填滿。
石開連忙驅(qū)動神識全力壓制，結(jié)果越壓制，經(jīng)脈中的法力聚集越多，石開經(jīng)脈雖然比一般未煉體的修士強韌，但也是有承載限度的，又過一會，已傳出經(jīng)脈撕裂之感。
石開知道若不采取措施，定會爆體而亡。
為今之計，壓制已是無用，只剩借機沖關(guān)一法，于是，心中一發(fā)狠，神識不再壓制，而是和法力一起，卷起靈氣，全力運轉(zhuǎn)周天，然后沖擊丹田氣海中的練氣三層壁壘。
這突破壁壘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水到渠成，如今強行突破，萬一無法成功，就會導(dǎo)致經(jīng)脈迸裂，輕者修為盡喪，重則身死道消。
石開竭力控制法力，一遍遍匯聚法力發(fā)起沖擊，又一遍遍潰敗而回，好在有神識之助，靈氣在經(jīng)脈之中急速運行，法力得以迅速匯聚，而若是沒有神識，此刻絕對是必死無疑了。
連續(xù)一個時辰的沖擊，若非石開練體有成，經(jīng)脈堅韌，恐怕早就支撐不住了。
突然，壁壘終于開始松動了，堅持住，又是幾次連續(xù)沖擊，一個無聲的破碎之音傳到神識中，如同銀瓶乍破，終于突破了。
那經(jīng)脈中匯聚的龐大法力終于有了宣泄之處，丹田氣海中水火兩顆法力珠不停的旋轉(zhuǎn)吸收法力，幾十個呼吸便增大了一圈，又過了一會兒，終于轉(zhuǎn)速慢慢緩慢，法力終于穩(wěn)定下來。
大功告成，險中求勝，石開強忍神識和肉身的疲憊，又連續(xù)運轉(zhuǎn)了十二個周天，這才收功而起。
感受著丹田氣海中的法力，比二層多上近一倍，石開長舒了一口氣。
這修為突破固然欣喜，但回憶起過程的驚險，石開連忙打開修煉心得，將剛剛?cè)窟^程感受，認認真真的詳細記錄了下來，并且最后總結(jié)道，修士要懂得情緒控制，切忌大喜大悲，以后的修煉之中，更要注重磨礪心智。
這一番折騰和打坐之下，天色將明，石開為了迅速恢復(fù)疲憊，便又在院中擺出“熊經(jīng)鳥申”式，氣血緩緩滋潤全身，昨夜吐血帶來的經(jīng)脈損傷，竟然開始慢慢修復(fù)起來。
石開越發(fā)認識到“熊經(jīng)鳥申”式的不可思議之處，更加重視起來。
練功結(jié)束，匆匆吃了些靈米補充體力，石開便趕緊來到外門殿廣場。
石開來時，眾弟子已經(jīng)基本到齊，石開連忙站到弟子隊伍中，靜靜等待。
不一刻，眾長老們走出，站在高階上。
眾長老面沉似水，似有不悅之事，眾弟子皆屏氣小心，半晌，還是姜寬長老對眾弟子道：“爾等既入仙門，當知機遇難得，本該日日苦修，盡早為宗門效力。可是，哼……”
一聲輕哼，如雷入耳，眾弟子只覺得壓力驟增。
只聽姜寬長老嚴厲的道：“可是，如此簡單的文試考題，有人居然還答得狗屁不通。平常都干什么去了？難道以為入了仙門，就萬事大吉了嗎？”
又是一道威嚴氣勢掃向眾弟子，眾弟子兩股顫顫。
姜寬長老見眾弟子不堪，更加不滿，于是對一旁的執(zhí)事弟子怒道：“宣布吧！”
那執(zhí)事弟子躬身領(lǐng)命，打開一個卷軸，念到：“昨日文試成績最差的十名弟子有烏青林、梁立標、郭琳……，爾等有兩個選擇，一是廢除修為，逐出仙門。二是送到星海戰(zhàn)場，軍前效力。你們選吧？”
十名弟子皆被執(zhí)事弟子拉出，哭聲求饒聲一片，姜寬長老見狀，更是心煩，一揮手，執(zhí)事弟子上前便是一頓棍棒，直打得皮開肉綻方才罷休，然后讓他們再選，眾人誰也不愿廢去修為，便都選擇去那星海戰(zhàn)場搏一線生機。
選擇完后，直接被執(zhí)事弟子拖走，修真嚴酷，不進便死。
半晌，姜寬長老嘆了口氣，對眾人緩和道：“修煉長生，豈是人人可成？我實話告訴你們，那十名弟子，以他們?nèi)缃裥逓椋搅诵呛?zhàn)場，出不了三個月就會全部殞命。星海戰(zhàn)場，殘酷無比，可三派為何沒有放棄之意呢，道理很簡單，因為這偌大的修仙界，又有哪里不是戰(zhàn)場，又有哪里不殘酷？星海雖然殘酷，可只要你扛過去了，便有飛黃騰達的機緣，總比苦挨到壽元將盡的好?！?p> 姜寬長老說完，又轉(zhuǎn)頭對周文剛長老苦笑道：“本座今日話多了，還請師弟將昨日文試獎勵頒下。”
周文剛長老立刻嚴肅道：“師兄這是金玉良言，希望弟子中有人能明白吧?！?p> 說完，又對姜寬長老行了一禮，轉(zhuǎn)身對眾弟子到：“小比文試第一，石開何在？”
在眾人艷羨之中，石開走到高階之下，行禮道：“弟子石開在！”
周文剛長老點頭道：“昨日文試，我與眾長老同推你為文試之首，特賜中品洗髓丹一瓶，以資獎勵。你的成績也將記錄在你的宗門履歷中。希望你能再接再厲，早日為宗門效力。”
說著，竟親自走下玉階，將一瓶丹藥放在石開手中。
石開連忙雙手接過，跪倒在地，對長老磕頭行禮道：“弟子定不負所望！”
周長老將石開扶起，讓他站立一旁。
眾弟子先看到那十名弟子的嚴厲懲罰，又看到對石開的鼓舞獎勵。
兩種完全不同的境遇，形成極大反差，有聰明的弟子明明知道這是宗門手段，但是人在仙門，身不由己，也只能拼死力爭，況且長老們說的也有道理，于是紛紛激發(fā)起全力上進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