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更大的貓站在了她眼前。
足有半米高,長長的毛發(fā)呈金黃色,齊刷刷地扎在身上,通體透亮,隨著氣息而搖曳起伏,就像秋天田里的稻子。
綠寶石一般的兩顆眼睛光芒四射,直直地盯著她。
“啊——”她嚇得跳了起來。
今天這是怎么了,剛出虎穴,又入狼窩。她撒開雙腿,狂奔起來。
可是,我往哪里跑呢?
那處宮殿夠大,如果到里面藏起來的話,應該不容易被這只大貓找到。
可是,抬眼望了望,想著剛剛那小怪物和老妖怪,一股寒意襲來,不禁打住了念頭,算了算了,那里還是不能去。
轉頭一瞧,旁邊的山上好像有個亭子,亭子里好像還有幾個人在唱歌,她一陣竊喜,直奔那個亭子而去。
山很陡,她以為會費些功夫才能爬上去,可是,一路向上卻如履平地,不一會的功夫,她就來到了亭子里。
亭子里男男女女有好些人,他們都穿著統(tǒng)一的服裝。
身著豆綠色長開衫,里面套著米黃色長棉裙,裙底下還穿著棉麻的闊腿褲,腳踩黑色老布鞋,就是那種最原始的奶奶輩的千層底布鞋,梳著丸子頭。
有的在撫琴吟唱,有的在翩翩起舞,有的在悠然自得地嗑瓜子、吃水果,聊八卦,還不時發(fā)出吃吃的笑聲。
哦,原來是一些搞藝術的人在這里聚會呀。
看著略微具有生活氣息的一群人,她頓覺松了口氣,終于找到一群正常的人了,心里一陣歡喜,便走了過去。
那群人絲毫沒有注意到她,依舊各做各的事。
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擠到他們中間去吧,免得被那只大黃貓發(fā)現了。
這樣想著,她便試探性地慢慢地往那群人中間走去。
他們依然沒有反應。
“哎呀——”一聲嬌滴滴的驚恐聲響了起來。
所有的活動戛然而止。那群人的目光紛紛向她投來。
她有些不知所措。
“不好意思,剛剛在這附近散步,不小心迷路了,看見你們在亭子里,就想著過來跟你們結個伴,一起下山?!?p> “你是誰?為什么會跑到這里來散步?”一個帶著眼鏡,額頭突出,長著鞋拔子臉的男人警覺道。
她偷偷地粗粗地掃了一眼那群人,發(fā)現不禁眼鏡男,其他人都長得有些奇怪,也不能說奇丑無比,反正就是長得有些對不起觀眾。
“是呀,是呀,你是誰呀,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
“你有什么目的?”
“這個人看起來不像好人,我們趕緊走吧”
“她肯定在撒謊,一般人絕對找不到我們這個地方”
......
那群人開始小聲嘀咕起來。
“我,我,我……”她站在那里,一會看看他們,一會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道怎么回答。
難道要告訴他們,她碰到了三個妖怪,她是怕被妖怪捉住才上來的嗎?
他們肯定會被嚇得扔下她就跑的,我該怎么說呢,她有些不安了。
可是如果不告訴他們,讓他們帶著我早點下山,保不準那只大黃貓也會來攻擊他們的。
正在思量之際。原本嘰嘰喳喳的人群突然安靜了下來。
這是怎么了?她好奇地抬起了頭,發(fā)現剛剛那群人正畢恭畢敬地跪在她跟前,頭和胸脯都緊緊貼著地面。
“你們,你們,你們快起來,平白無故地,不要跪在地上,尤其不要跪在我面前,我何德何能,不值得你們下跪的,你們快起來,就算是——”
她本來想說,就算是我長得比你們好看很多,在你們看來,我確實應該算是天仙級的人物,可我畢竟不是仙,你們不用跪我。
可轉念一想,謙虛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后,咱不能這么驕傲。
“就算是你們累了,想休息,也可以坐著嘛,跪著容易讓人誤會,容易讓人誤會……”她還在胸前,抱了抱拳。
我這是怎么了?還真演上戲了。
她為自己的“無恥”感到動容,趕緊打住話頭,就要去扶他們起來。
忽然,身邊卷起一股風,就像是一種小型的龍卷風,讓她差點被卷了起來。
一股淡淡的泡桐花香散了開來。
“大少爺?!惫蛟谇懊娴哪侨喝擞滞蝗积R齊向她拜了拜。
天哪,我今天是怎么了?先是被那個小怪物當成姐姐,后來又被那個花心老蘿卜當成閨女,現在,居然被這群相貌獨特的人當成大少爺。
她本來想說相貌丑陋,后來覺得不禮貌,就用了獨特二字,甚是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驕傲自豪。
被當成姐姐也好,閨女也罷,至少還是個女的,只是把我的名字改成了什么夏天,現在,這群人直接忽視我的性別,把我當成了個男的。
難道,我長得很像男的嗎?她不由得摸了摸腦后的馬尾和胸前的兩坨肉。
恩,還在,我很明顯是個女的嘛。看來這群人不僅長得有問題,連眼睛也有問題。
不知道他們把我當成大少爺的話,又會給我起個什么名字呢?
正在思緒亂飛之計。
一聲響亮的“嗷嗚——”響徹山巔。
“媽呀——”她一下子跳起來老高,到處竄著尋找著逃跑的路線。糟了,剛剛上來得急,沒有注意到,這個亭子在懸崖邊上,只有一個出口,現在肯定被那只貓給擋住了。
慘了慘了,這次死定了。
想到自己連大學的校園都還沒進去,還沒享受美好的青春,還沒有出人頭地,還沒有掙到足夠的錢讓媽媽享福,讓哥哥的在天之靈得以撫慰……
一想到自己馬上將要半途而廢的年輕的生命,她不禁悲從中來,“哇哇哇哇”地哭開了。
反正都要死了,索性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你們把小姐怎么了?”一個溫潤有磁性的男低音響了起來。
“回大少爺,小的們不敢?!惫蛟诘厣系哪侨喝?,齊聲說道。
這是練過的嗎?說得那么整齊。
小時候,我媽讓我和我哥一起認錯的時候,我們連“下次我們再也不敢了”這幾個都說不齊。
們這么多個人,居然說得這么整齊。
“嘖嘖嘖”她居然“嘖”出了聲。
我這是怎么了?我不是再為自己馬上要死了而痛苦嗎?怎么這么容易被分心。
她為自己今日的種種情不自禁的行為而有些納悶。
按理說,我剛上火車的時候,情緒是很惆悵、低落而難過的,怎么現在,平白無故地變得有些輕松了呢?連哭也哭得這么不認真。
難道,是因為那個小白貓?zhí)蛄宋业哪_脖子的緣故嗎?
是了,肯定是的。
哼,都怪那只小白貓。
下次,我要隨身帶個木魚,看見它我就敲。
她已經認定在大殿上面響的那三聲“棒,棒,棒”是木魚的聲音,因為,她只能找到木魚。
那似鐘非鐘,似鼓非鼓的東西,她找不到。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那個溫潤有磁性的男低音的主人。
哇,真是帥呀,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濃眉大眼,高鼻梁,雙眼皮,豐滿的嘴唇……
符合一切她對帥的定義,對夢中情人的勾畫。
唯一的不足,就是皮膚不太好,太過于蒼白了,沒有一點血色,還有就是穿得有點奇怪,有種不合時宜的感覺。
他穿著斜襟長衫,下面還穿了條闊腿褲,剛到腳脖子,真是奇怪,不過也不影響他的帥,倒有種別樣的感覺。
“哼,量你們也不敢。”他再次啟動雙唇,悠然而有力地吐出這幾個字,威力無比。
“你們走吧?!彼麚]了揮手,那群人頓時變成各種各樣的貓,排著隊,依次離開亭子。
“這——啊——”她的嘴,再次變成額大大的“O”。
那群人不是跪我,而是跪這個男的。
難不成,這個帥哥也是只貓。
等等,該不會是剛剛沖我“嗷嗚”的那只大黃貓吧?
一想到這,她渾身又一陣顫栗。
“妹妹。”那個男子溫柔地笑著向她走了過來,露出整齊而潔白的牙齒,好看得很。
該死,我竟然不似先前那樣害怕,真是個花癡。
等等,他叫我什么?妹妹?呵呵,今天真是豐富的一天,姐姐,閨女,妹妹地亂認一通。
“你為什么叫我妹妹?你憑什么?你是只貓,我是個人,我怎么會是你的妹妹?”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膽子,竟敢直接在他面前叫嚷,而且,她也不確定他就是那只大黃貓。
可能她覺得自己的美足夠配的上那個男的帥吧,也可能剛剛那男的的無比溫柔的一聲“妹妹”給了她膽子。
這就叫恃寵而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