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閆月躺在屋頂,初冬的風(fēng)很是凜冽,寒氣刺骨。但是他卻不在乎,真氣自丹田而起行至全身,運(yùn)行一個周天,所有的寒氣便都消散無蹤。閆月很喜歡這種種真氣運(yùn)行的感覺。他又想起那天下午。
那日劉先生家,眾人敲定了游學(xué)的日期后,閆武突然神秘兮兮的把閆月拉到了書房,塞給他一卷帛書,道:“這是我閆家祖?zhèn)鞯拿丶?,你爹我這么厲害,便是我多年來日夜苦修此秘籍的緣故”,他想了想,又補(bǔ)充道:“即便是我,不過初窺此秘籍的門徑,便已經(jīng)如此厲害”。
閆月撇撇嘴,自己的老爹若是論武藝,天下可能排不上號,若是論吹牛皮的功夫嘛,“吾愿稱之為最強(qiáng)”,閆月暗自腹誹。
這個世界已經(jīng)有了紙張,但是紙張的造價昂貴,且不利于保存,因此大多數(shù)傳世的典籍要么刻在竹簡上,要么寫在絹帛上,甚至銘刻在青銅大鼎上。無論是絹帛還是青銅鼎,也遠(yuǎn)比竹簡與紙張昂貴,非達(dá)官顯貴,那肯定是用不起的。
閆月知道自己老爹的實(shí)力,如果真如同自己老爹所說,不過是初窺門徑便如此厲害,那自己眼前的這個帛書,上面所記載的秘籍,一定非常珍貴。他仔細(xì)的打量著這卷帛書的表面,本來純白的絹帛已經(jīng)有些黯淡發(fā)黃,上面龍飛鳳舞的用小篆寫著四個大字,不過似乎是因?yàn)槟甏眠h(yuǎn),只能隱隱約約的辨認(rèn)出“經(jīng)”字。
他輕輕摩挲著這本帛書,絹帛獨(dú)特的細(xì)膩從指尖傳來,他似乎感受到了這本書在歡呼、在雀躍,那是沉寂已久之后被喚醒的喜悅。閆月的內(nèi)心更是好奇了,他展開絹帛,對著太陽的余暉一覽這本秘籍舊日的風(fēng)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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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傳的秘籍就這?”,閆月指著絹帛,只見帛書上通體漆黑,只有一些隱約的紋路,卻哪里有一丁點(diǎn)秘籍的樣子。
閆月滿臉震驚的看著自己老爹,道:“老頭子,你是不是生病了,咱家沒秘籍就沒秘籍了,不丟人”,說罷,伸手摸了摸自己老爹的額頭,又喃喃道:“也不發(fā)燒呀,這下麻煩了,不知道失心瘋能不能治好?!比缓蠓畔虏瘯D(zhuǎn)身就走,邊走邊叮囑道:“我去給你叫葛大夫來,生病就得治,知道不?”
閆武一臉的哭笑不得,自己家的兒子就是個活寶,時不時的有些入戲太深,也不知道這一點(diǎn)像自己還是像孩他娘。
“你給我回來”,閆武喚回了就要出門的閆月,又掏出了一卷竹簡,道:“這帛書上并不是漆黑一片,而是高人用微不可察的文字書寫而成,我費(fèi)盡心血找了幾個高人修士,只能譯出這最開始的篇章,全都刻在這竹簡之上,現(xiàn)在我把它傳給你,你這平日里要勤加修煉,漲漲本事”,他頓了頓,又笑罵道:“就你現(xiàn)在的身手,在外面自保都困難,又怎么保護(hù)劉先生呢”。
閆月面色凝重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知道老爹走南闖北,經(jīng)歷了不知道多少江湖險惡,也知道自己的實(shí)力確實(shí)不夠看,即使是寥寥數(shù)次的押鏢之行,也有幾次險些送了性命。“是時候好好修煉了”,閆月心道。
但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好奇問道:“老頭子,你既然都找高人了,何不將整篇秘籍都譯出來呢?為何只譯出這最開始的篇章?”
閆武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既然是高人,出手的代價定然不會小,你爹我也是出生入死,才換來了一次機(jī)會,況且這帛書上所記載的秘籍,越是往后,越不是人眼所能見,即便是修士高人,所能憑借的也不過是比常人好一些的眼睛,說到底,也不過是厲害一些的肉體凡胎罷了”。
閆武頓了頓,又補(bǔ)充道:“更何況修士高人往往視凡人為螻蟻,若這卷帛書真的極其寶貴,怕是譯出的同時,便是你爹我喪命之日,唉~~~”。閆武深深嘆了口氣,面色有些悲戚,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難過的往事。
閆月看著自己老爹的悲戚默然無語,他前世所在的世界,講究人人生而平等,現(xiàn)在這種赤裸裸的——人與修士之間巨大鴻溝所帶來的絕望,令他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自己能做些什么?”閆月不停地問自己。
“什么也做不了”,似乎什么也做不了便是唯一的事實(shí)。
突然,腦海中一道靈光閃過,他似乎找到了一些希望。
“帛書上所記載的文字,也是小篆么?”閆月心急問道。
閆武點(diǎn)點(diǎn)頭,道:“只是及其晦澀難懂,我也是經(jīng)常請教你劉先生,才得以有所寸進(jìn)”。
閆月卻并不在乎什么晦澀難懂之類的,又追問道:“也就是說,只要能看得清楚,那修行便不是問題?”
閆武又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閆月。他不太清楚為什么一瞬之間,自己兒子的態(tài)度便從沉默變得有些興奮呢?不過根據(jù)劉老弟的說法,自己的兒子是生而知之,有些奇怪的想法也很正常。這么多年來,他看著閆月長大,也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
“老頭子,咱們家有水晶么?”閆月問道。
“庫房里倒是有兩塊,你要這干嘛?拿來送小姑娘么?”閆武有些疑惑,反問道。
“哎呀,什么小姑娘呀,老頭子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到了該如何破譯這帛書中的秘籍了”。
“如何破譯,你準(zhǔn)備怎么做?”
“山人自有妙計(jì)”。
閆武有些無奈,自己的兒子總喜歡裝神秘,不過他一些奇奇怪怪的點(diǎn)子,也確實(shí)很有用,反正那水晶放在那里也沒有用處,不如拿給閆月賭上一賭。
閆武翻身上了書房的大梁,大梁之上有個紫檀木盒,打開木盒,里面便是兩塊晶瑩剔透的水晶寶石。
閆月看著自己老爹這么一套操作,眼都直了,他咽了咽口水,道:“這么貴重的東西,老頭子你就放這?不怕被人偷了?”
閆武白了他一眼,道:“這相縣哪個小賊能從我這偷走東西,除了你個小賊,不過你要是敢,我就把你腿打斷”。
“不敢不敢,咱也是正人君子,可不敢做這梁上君子的勾當(dāng)”,閆月連忙擺擺手,不過自己老爹手上的兩顆寶石,卻是看的他兩眼發(fā)直。
“這么貴的寶石交給你,你要是給我糟蹋了,小心我把你腿打斷”,閆武惡狠狠地威脅道。
“我是你親兒子呀,老頭子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想把我腿打斷好不好”,閆月為自己抱不平。
“再抱怨,把你腿打斷”。
“我~~~”
寒冷的晚風(fēng)打斷了閆月的回想,皎潔的月亮高懸于天,閆月摸出身上的兩塊水晶,他將水晶置于眼前,月亮的光線透過水晶,折散出奇詭而神秘的形狀。
“既然光的折射存在,那放大鏡和顯微鏡也應(yīng)該存在吧”,閆月喃喃自語,他不斷地把玩著手中的水晶,一邊仔細(xì)回想著曾經(jīng)學(xué)過的,關(guān)于光學(xué)顯微鏡的一切。
“~~~疏忽學(xué)習(xí)太久,根本就想不起來,放大鏡還好,這顯微鏡怎么做嘛”,閆月此時滿頭黑線,深深覺得理論和實(shí)踐之間,還是存在是巨大鴻溝,更何況自己連理論都忘得差不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天開始磨水晶”,閆月下定決心。
不知道多少萬年后,教科書中寫道,某位先賢,在某夜看月亮的時候,突然被天上掉下的水晶砸中,于是便有了光學(xué)顯微鏡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