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們停止了打鬧。
藍聞出門前是帶包的,而現(xiàn)在他趕回來的時候竟然連包都沒帶回來,再加上他回來時氣喘吁吁的,我們有了不好的預感。
“張哥,張哥他,咳咳咳……”由于跑的太快,藍聞說了一半,開始咳嗽起來。
“張哥怎么了?”王磊和我愣住了。
“你們看這個?!苯÷劙咽謾C給我們看。
“本市出現(xiàn)一起自殺案件,自殺者名為張家寶,據(jù)傳,張家寶來自農(nóng)村,家境很差,家中有50歲母親,他來城里打工,因為一些原因被所在單位開除,他承受不了家庭和事業(yè)雙重重壓,選擇自殺?!币粍t報道這樣播著,主持人神情嚴肅。
“怎么會?”王磊難以置信,“張哥明明那么積極樂觀,怎么可能自殺?”
藍聞沒說話,打開了另一個網(wǎng)頁。
“死的好,這種人呀活著對社會沒啥意義。”
“看不起窮苦人,這就是報應?!?p> “本來以為他很老實,結(jié)果我一朋友說啊,他在工作的時候經(jīng)常有偷雞摸狗的行為。”
…
在一個類似于論壇的地方,一群無知的群眾正在肆意發(fā)表自己的意見,沒有人同情張家寶,沒有人真正了解張家寶的身份,就只憑借所謂的“知情者”、所謂的“某個朋友”、所謂的“一個認識他的人”這些人的一面之詞,所有人對張家寶的認識就變成了好吃懶做、偷雞摸狗和歧視他人。
“這群狗屁鍵盤俠,他們啥都不知道,就知道在網(wǎng)上亂揣測?!蓖趵诹R出了聲。
“為什么?為什么張哥會自殺啊,我還是搞不明白他為什么會選擇自殺?!眳瘟翰唤?。
“特么的,人都沒了,問為什么有用嗎?”王磊已經(jīng)留下了眼淚。
“我想我知道為什么?!彼{聞又翻出了一些網(wǎng)頁,“之前張哥被拍的歧視窮人的視頻被他村里的人知道了,那些人就罵張哥母親,老人家受不了氣,就打電話質(zhì)問張哥,張哥解釋了之后,老人家信了,奈何村里人不相信,那群人刁難老人家,張哥母親就病倒了,張哥知道了之后去借錢,沒借到,去求職,因為之前的事情沒人要他,可能因為這樣他才……”
“你怎么知道的?”王磊不解。
“在論壇里有人是張哥老鄉(xiāng),他說的。”藍聞道。
“我沒看見啊,在哪里?”呂梁也在翻著手機。
“在最后面。”藍聞臉上滿是憤慨,“他幫張哥說話,結(jié)果被罵慘了,現(xiàn)在可能刪號了?!?p> “那張哥就要這樣被人一直誤解下去嗎?”我喃喃道。
“沒辦法的,人都已經(jīng)沒了,還能怎么辦?要知道,張哥確實是自殺的?!睙o奈以及憤怒充斥著我們四人的胸腔。
張哥不是自殺的!是謀殺!兇手是那個不了解情況就帶節(jié)奏的視頻拍攝者、是什么都不清楚就盲目跟風的網(wǎng)上群眾、是每一個謠言的傳播者,也是我們四個,四個沒有能力幫助張哥的人。
“張哥的母親呢?”我趕緊問,“她知道張哥這件事嗎?”
“我不知道,那個張哥老鄉(xiāng)刪號了?!彼{聞?chuàng)u了搖頭。
“我真的恨啊,為什么我們這么無能!”藍聞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為什么這種事會發(fā)生在我們身邊?為什么我們什么都做不了?”
“我們不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我低聲道,沒有人聽見。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在校園一個沒人看見的角落里,我瘋狂地撥打老丁的電話,撥打母親的電話,手機的電從100降到了80。
“喂?你小子咋了?是不是沒錢了?”終于,老丁的聲音傳了出來。
“爸,你很有錢是不是?”我的語速很快,因為我害怕老丁也無能為力。
“當然,怎么著,那一千萬已經(jīng)用完了?”老丁不知道這件事,還以為我又要問他要錢,“你小子,雖然你爸我很有錢,但也經(jīng)不住這樣花,這才幾天,一千萬就沒了,你……”
“不是錢的事,你聽我講。”我打斷了老丁的嘮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給他講了一遍。
在聽到這件事后,老丁沒有說話,即使隔著電話,我也能感覺到老丁的怒火,要知道,老丁也是個性情中人。
“爸,你有辦法幫個忙嗎?算我求求您,我真的不想讓張哥一直被人誤解下去,還有張哥的母親,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樣了?!蔽业谝淮我赃@種懇求的語氣和老丁說話,我真的怕老丁說出一句我也沒辦法。
“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找人解決的,你等消息,到時候可能會讓你們幫忙。”老丁的語氣很是冰冷,我知道,老丁也生氣了,“至于他的母親,我會派人去看的,你等我消息?!?p> “好的,謝謝爸。”我一直哭喪的臉終于露出了一絲欣慰。
之后的幾天,我們宿舍一直沉浸在痛苦的氛圍中,我也一直在等著老丁的電話,終于有一天,幾個警察敲響了我們宿舍的門。
“請問你們是藍聞,呂梁,王磊,丁飛嗎?”一個中年警察問道。
“是的,怎么了嗎?”王磊摸了摸頭,不知道為什么會有警察找上門,“是不是因為我上次偷偷在路邊隨地大小便被發(fā)現(xiàn)了?”
我們幾人斜睨了他一眼,表示驚訝。
“不是這件事?!蹦莻€中年警察擺擺手,“你們認識張家寶嗎?”
“認識,怎么了?”藍聞點頭。
“我們接到知情者舉報,說張家寶的死不是自殺?!蹦莻€警察道,“我們來這里是想和你們確認點事兒?!?p>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是在我們和警察的對話中度過的,他們了解到情況后,便離開了,不幸的是,張哥的母親因為悲傷過度,加上之前就身體有恙,也不幸離開了。
臨走前,警察問我們?nèi)羰俏磥硇枰覀兩贤プ鋈俗C,我們是否愿意,沒有一絲猶豫,我們?nèi)荚敢狻?p> 到了最后,我們也沒有接到做人證的通知,但是張哥的事情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好像是被組織的一般,餐館的老板,張哥的鄉(xiāng)里人紛紛出言為張哥正名,他們譴責那個視頻拍攝者的不負責,怒斥網(wǎng)民的不分黑白,也惋惜張家寶的離開。
在一系列證據(jù)下,張家寶終于從萬人辱罵中站了起來。道歉,蠟燭,祝福,一系列的聲音從網(wǎng)上出現(xiàn),網(wǎng)友們紛紛譴責不負責的視頻拍攝者,他們忙著撇開身上的責任,他們不愿意承認自己也是張家寶自殺的推手之一。
而那個視頻拍攝者,最后被罰款,賬號被注銷,變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道歉,道歉有用嗎?張哥還是沒了。”在知道張哥終于平反后,王磊哭了,雖然感到欣慰,但他還是很生氣。
“我想張哥如果知道,還是會選擇原諒吧?!彼{聞也泣不成聲,“畢竟他那么善良?!?p> “嗯,肯定的。”我噙著淚,重重地點了點頭。
“兒子,那個拍視頻的混蛋我已經(jīng)讓他得到懲罰了,這個混蛋雖然賬號沒了,但還是有錢的很,我找人查了他,發(fā)現(xiàn)這個混蛋做了很多壞事,不過現(xiàn)在他是徹底涼了?!崩隙≈鲃咏o我打了個電話。
“好的,謝謝你了,老丁?!蔽疑钌畹睾袅艘豢跉?。
“你不想知道他怎么了嗎?”老丁似乎對我的回答不是很滿意。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沒必要問,我相信你,老丁。”我掛掉了電話,眼神中似乎多了一絲堅毅。
生活還要繼續(xù),張哥雖然走了,但他的積極與樂觀會一直影響著我們。
大二學長
很壓抑,但是網(wǎng)絡暴力確實是存在的,很多當事人得不到正名,在此,我希望網(wǎng)絡暴力不要再出現(xiàn),每個人都能順順利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