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哪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孩子。
這不知是哪個兒童教育學(xué)家的話。
但我的父母似乎并不如此。我和父母再次見面的時候是在五年級。在此之前，他們從來沒有打過一次電話。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意思。父母在把我拋下后就從來沒有打過一次電話給爺爺奶奶們，就連過年之內(nèi)的時候也是如此。
也從未匯過一分錢給撫養(yǎng)我的爺爺奶奶。
所以我是被爺爺奶奶帶大的這樣的話好像就有了更深層的含義。
之后，當(dāng)父母離婚后的好長一段時間，我還是有著一個疑問。
他們到底是怎樣看我的？還有，為什么要把我接到自己的身邊。
爺爺奶奶非常疼我。這件事也是當(dāng)我處于人生的不幸時才意識到的。
我是父母唯一的孩子。這點在我們這里是很稀罕的。
我們這里，大多家庭都有兩到三個孩子。少數(shù)家庭甚至遠遠超過這個數(shù)字。我二伯就有六個孩子，兩男四女。二伯為了逃避罰款，把自己的兩個女兒都給了在其他鄉(xiāng)的親戚撫養(yǎng)了。
以至于，后來接過來后，一點也不親近他。
爺爺奶奶對我很苛刻。他們從來不允許我哭，一旦我哭就會拿竹條、樹枝之類的東西來抽我。
當(dāng)我犯錯的時候，我就會被罰跪下。然后關(guān)上門，開始挨受著鞭打。打我的人大多時候是奶奶。她會叫我把外衣脫下，這樣打得會很痛。
這個時候，我不敢哭。一旦哭，背上的鞭打會變得更重。每逢我哭的時候，奶奶就會制止我，抽打我的臉和嘴。我只能很小心地忍受。
但奶奶下手一點也不輕。我被打到嘔吐的情況有三次。那時，我明明不敢哭，卻又忍不住小聲啜泣。這使得奶奶更加生氣。我又被用力地鞭打。如此往復(fù)，我就開始嘔吐。我就是那個時候才知道人哭泣是會嘔吐的。
但在以后的歲月，我見到過哭得很傷心的人很多次，各種各樣的緣由。但從來沒有見到過因為哭泣而嘔吐的人。
爺爺奶奶家的規(guī)矩多得很。
最明顯的一條就是我不能在別人家吃飯。有一次，我因為在別人的家里吃了一碗面條就被奶奶狠狠訓(xùn)斥了。明明就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而已。奶奶卻往往復(fù)復(fù)地來回說，我害怕不已。
因為我認(rèn)為自己是少不了一頓打的了。
但出乎預(yù)料，雖然奶奶顯得生氣無比，但我卻并沒有挨打。
那時，我們那里家家都有養(yǎng)豬、貓和狗。
與別人家不一樣的是，爺爺奶奶養(yǎng)這些東西都是成雙成對地養(yǎng)。他們認(rèn)為這樣要比養(yǎng)一只要好。一只孤零零的，看起來多可憐。奶奶這么說過。
爺爺家靠近一片懸崖。下面不遠處就是一條河，名叫干河。很奇怪的名字，明明里面水那么大，并且每年都要死個把人。當(dāng)?shù)厝硕挤Q，這是給河神上貢。
那時的夏天，到河里去玩成了許多孩子的慣例。
爺爺奶奶很擔(dān)心我，因為我還沒有學(xué)會怎么游泳。雖然他們沒有阻攔我，但要求我一定要和別人扎堆玩，還有不許去深的地方。最后，讓我在太陽陰下來后就回家。因為，我要割豬草。
爺爺奶奶不時會和我說一些關(guān)于水鬼的傳說。那時的我認(rèn)為這是讓我注意安全。但感到害怕的同時，我也樂于聽這些。
以前有個人，非常喜歡游泳。有一天，天色已經(jīng)有些晚了。同行的人已經(jīng)走了，他還要留下來繼續(xù)游泳。忽然，他好像聽到水里有人在叫他的名字?；谢秀便遍g，他竟然開始朝水深的地方慢慢走去。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天空中一聲巨響，是很深的雷鳴。那個人馬上驚覺，這才逃過一劫。
爺爺解釋說，這是因為那個人陽壽未盡，老天爺在保佑他。還對我說，人多的地方陽氣重，水鬼不敢接近。告誡我不要一個人到水里去玩。
所以，每次我都不敢到水里深的地方去玩，也不敢離別人太遠?？上У氖?，至今為止我都沒有學(xué)會游泳。
我們那時的山上有種叫八月瓜的野生藤狀植物，又叫彎瓜兒。學(xué)名叫三葉木通。吃起來是甜的，有很多顆粒，不可以咀嚼，屬于吞食。
每到八月瓜成熟的季節(jié)，就會有許多還是學(xué)生的人上山去摘。我的朋友們也會叫上我。爺爺奶奶叮囑我不要到懸的地方去后，就不阻攔我了。
每次摘完八月瓜后都會添一些新的傷口。但我并不在意。運氣好的話還會摘到野生的楊桃，也就是獼猴桃。我也曾摘到過野李子。成熟的野李子好吃極了。山上也有野葡萄，但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