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生日
盛延珩從海市回到了蘭市。
此時,他的身邊跟著的,不再是和他形影不離的李特助。
而是盛延灼和盛欣然。
盛延珩開著一輛奧迪車,可那車速卻猶如烏龜在爬。
他的車,被卡在前不見第一輛車,后不見最后一輛車的車流里。
前進不得,后退不得。
今天是國慶節(jié),舉國同慶的日子。
不論是在蘭市的哪一條街道,都是車流涌動,堵車狀況橫行。
坐在后座上的盛欣然,看著盛裝過的蘭市,看著滿大街掛著的五星紅旗,驚呼道:“爸爸,蘭市其實還是很漂亮的,對不對?”
盛延珩不置可否。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
這條路已經堵了快一個小時了,若是在堵上兩個小時......。
盛延珩的臉,瞬間就有些灰暗。
今日是國慶節(jié),全國的人都知道,他當然也知道。
可今天也是農歷八月十二,是楊珊雯的生日。
再過三天,就是八月十五,那是他農歷的生日。
他想把自己的生日提前,和楊珊雯一起過。
于是,早晨,在他坐上飛機之前,他經過盛延灼的推薦,在朧月的一家蛋糕店定了一個生日蛋糕。
他原本打算,等他到蘭市的時候,順路過去取蛋糕。
可現(xiàn)在,依照這個堵車的狀況來看,怕是等到天黑了,都取不上。
盛延灼像是知道盛延珩在想什么。
她的視線穿過車窗,看著滿大街停滯不前的車流,說道:“盛延珩,你也不必著急?!?p> “時間還早,我們總能趕在天黑前取到蛋糕的?!?p> “嗯?!笔⒀隅癜欀碱^,說道:“但愿如此?!?p> 可他們沒想到,盛延灼一語成讖。
當他們取到蛋糕后,果真就到了晚上。
盛延珩提著蛋糕,和盛延灼,盛欣然興致勃勃的,來到了楊珊雯的家門口。
盛延珩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揚了起來。
他按響了門鈴,可里面卻沒有人來開門。
盛延珩地眉頭微皺,他又按想了門鈴,可門仍然沒有打開。
盛延珩揚起的嘴角,塌陷了下來。
他那剛才還載滿星辰的眸子,也漸漸的暗了下來。
他不死心的又按了一次。
然而,這次還是與前兩次一樣,門緊緊的鎖著。
盛延灼也有些疑惑的看著那扇門。
她問:“楊珊雯這個女人,到底去哪里了?”
盛欣然仰著頭,看著臉色沉暗的盛延珩,軟糯糯的問:“爸爸,你可以給新媽媽打電話呀?!?p> 盛延珩一頓。
盛延灼也看著盛延珩:“對呀,盛延珩,你可以打電話呀?!?p> 盛延珩舉著拳頭,堵著他的嘴,有些不自然的,輕輕咳嗽了兩聲。
他不是不想打電話,他只是怕楊珊雯不接他的電話。
這會讓他在盛欣然面前失去威信。
可現(xiàn)在他找不到楊珊雯。
他最終還是撥通了楊珊雯的電話。
這次與上次不同,楊珊雯沒有掛斷他的電話。
而是她根本就不接他的電話。
盛欣然看著盛延珩將電話放回了兜里,問道:“爸爸,沒人接嗎?”
盛延珩沒有看盛欣然,他看向了盛延灼。
可盛延灼卻用那玩味的眼神也看著他。
盛延珩頓時又有些赧然起來。
他的目光緊緊的鎖著眼前的那扇門,就像是要將它穿透似的。
他道:“你新媽媽大概是在忙,沒有時間接電話?!?p> 他好似是解釋給盛欣然聽,又仿佛是解釋給自己聽。
突然,盛延灼的笑聲,在空曠的樓道里響了起來。
盛延珩和盛欣然都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盛延灼頓時憋住自己的笑,說道:“盛延珩,怕不是楊珊雯那個女人在忙,而是她根本就不敢接你的電話吧?!?p> 盛延珩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這世上最了解他的人,莫過于盛延灼也。
可他卻也不能就這樣放過楊珊雯。
他又拿出了電話。
“咦?”
盛延灼看著盛延珩手里的電話問道:“盛延珩,你剛才打的電話,好像不是這一個?”
盛延珩的臉又有些黑了。
他道:“盛延灼,你為什么要看的這么仔細,活的這么聰明呢?”
盛延灼驚奇的看著盛延珩。
連她的語氣都帶著驚疑:“盛延珩,我和你生活了這么多年,我從來都不知道,你還能問出來這么愚蠢的問題?!?p> 她理所當然的說道:“我能活的這么明白,仔細,聰明,不都是跟你學的么?”
盛延珩的臉,此刻簡直就像個鍋底了。
他撥通了李特助的電話。
聲音沉沉的說道:“李特助,你明天請巴黎攝影樓的小余姑娘,來朧月的咖啡廳喝咖啡吧?!?p> “我在那里等你們?!?p> “是?!?p> 電話那端只發(fā)出了這樣一個簡單的字。
盛延珩掛了電話。
他有很多種辦法,可以查到楊珊雯的去處。
可他不想多費周折,他只想用最簡單的法子。
第二天晌午,李特助就將余晴請到了朧月的咖啡廳。
余晴遠遠的,看著坐姿隨意卻優(yōu)雅自然的盛延珩。
他的穿著有些隨意。
可她知道,盛延珩身上的那些衣服,都是高定限量的。
余晴亮晶晶的眼眸里,驀地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
她走到盛延珩面前,坐了下來。
盛延珩細細的打量著眼前的女孩子。
她穿的很隨意,也很普通。
就是一件薄羊毛衫加一條牛仔褲,在外罩一件紅色皮衣。
女孩子對于盛延珩的打量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
她就那樣隨遇而安的,接受著盛延珩的打量。
盛延珩忽然輕笑了一聲,說道:“余晴,你好!我是......?!?p> “不用介紹了?!?p> 余晴打斷了盛延珩的話。
她道:“我認識你,盛總?!?p> “盛世集團總裁,盛延珩,我如雷貫耳?!?p> “哦?”
盛延珩又輕笑了一聲。
余晴忽然“嘻嘻”兩聲。
她觀察著盛延珩的面部表情,慢慢的說道:“我爸爸是恒通電子零件公司的董事長,余大慶?!?p> 她的聲音又低了下來:“盛總應該聽說過才是?!?p> 盛延珩偏頭瞧著余晴。
他像是在回憶著,余晴口中的那個董事長到底是誰?
不過頃刻間,盛延珩的瞳孔就猛地一縮。
他那雙眼眸突然就像攜卷了冰風雪雨似的盯著余晴。
他問:“你就是余大慶心心念念的那個女兒?”
余晴霎時間有些自嘲:“什么叫做心心念念,我只不過是他路邊撿來的而已?!?p> 盛延珩陡然冷笑一聲:“我看也是。”
余晴的情緒瞬間就低落了下去。
她道:“盛總,我知道你將我叫到這里來,是為了什么?”
她的眼睛似是江南的煙雨蒙蒙。
她看著盛延珩:“我可以告訴你,我知道的一切,但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條件?”
盛延珩嗤笑了一聲:“什么條件?”
余晴的臉上,頓時就滿是期待。
她道:“我只希望,你不要追究我爸爸對你做的那件事?!?p> 盛延珩沒有說話。
他的眼眸緊鎖著余晴。
余晴馬上就覺得,她的身上有冷汗涔涔的冒了出來。
盛延珩這樣的眼神,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抵擋的住的。
她立即就有些佩服起楊珊雯來。
半晌,盛延珩才冷笑一聲:“余晴,那件事已經過去三年了?!?p> “若是我真的要追究,你覺得你爸的那個公司,還會存在到現(xiàn)在嗎?”
他眼眸微瞇,繼續(xù)說道:“你應該慶幸,當初是你跑的快。不然,我還真不能確定,我會不會追究?”
余晴眼眸低垂。
她道:“盛總,我替我爸跟你說聲對不起,也替我爸謝謝你的不追究?!?p> 盛延珩又看著余晴,忽然問道:“余晴,我有些好奇。你爸那樣對你,難道你就不恨他,不怨他?”
余晴的聲音里霎時就有了徹骨的寒冷。
她道:“我當然恨他,怨他?!?p> 然后,她的聲音又猛然低了下去:“可他終究還是我的父親?!?p> 盛延珩的眸子明暗變換,沉浮不定。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終究是父親么?”
因為是父親,所以,就可以原諒他所有的行為嗎?
盛延珩又嗤笑了一聲。
他不會原諒他的母親,即使她是生他的人。
盛延珩撇過心里的這個念頭,話題終于回歸到了正軌上。
他看向余晴問:“楊珊雯去了哪里?”
余晴瞧了盛延珩一會兒,說道:“楊姐回蔚縣去了,她不打算呆在蘭市了?!?p> 盛延珩先是一怔,隨后,臉瞬間就沉了下來。
他問:“楊珊雯是這樣說的?”
“是。”余晴猶疑了一瞬間,問:“盛總,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盛延珩的眼眸沉如暗夜:“你想問什么?”
余晴咬了咬嘴唇,說道:“你找上楊姐,到底有什么目的?”
盛延珩眼眸一瞇,從那黑洞似的瞳孔里,陡然蹦出一股子,讓人打心底里發(fā)涼的危險來。
他道:“余晴,你不覺得你管的有些多了嗎?”
余晴的眼睛亮晶晶的。
她說:“盛總,楊姐厭惡男人,所以,她根本就不屑去看男人的眼神,也不屑于去感受男人的心?!?p> “因此,她根本就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找上她?”
“而你找上她的目的,就是讓她恐懼你的真正源頭?!?p> 余晴繼續(xù)說:“盛總或許不知道,楊姐在我面前提起過你。”
盛延珩的眼睛里霎時間有了光。
他終于對余晴的話有了些興趣:“他跟你都提起了什么?”
余晴的眉眼一彎:“當然只是提起了你找她的目的。”
盛延珩皺眉問道:“只是這個?”
“只是這個?!?p> 盛延珩看起來好像又不開心了。
余晴又道:“她說,她不知道你為什么要找上她?所以,她才會對你感到恐懼。”
“可后來,當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時,我就明白了你找上她的目的?!?p> “可是,我明白,楊姐卻不明白?!?p> “所以,在我看來,你對楊姐干的不是人干的一件事就是:你沒有跟她說明白你的目的?!?p> 盛延珩眉頭一挑,笑得有些玩味:“難道我一開始就告訴她,我找上她的目的,她就能相信了?”
余晴被盛延珩的話給噎住了。
楊姐那樣的人,確實是不會相信那樣的話。
盛延珩忽然輕嘆了一聲,說:“余晴姑娘,我知道在這三年里,你幫了楊珊雯很多?!?p> “所以,我可以答應你所提出的任何一個條件?!?p> “但,前提是,我可以辦的到的。”
余晴抬眼看著盛延珩,眼睛很亮很亮:“真的?”
“我從來不打誑語?!?p> 余晴垂下了頭去。
少頃,她抬起頭,看著盛延珩,說:“我只有一件事情?!?p> “說?!?p> “我希望在巴黎攝影樓里,不要再看見游總經理那個胖子。”
“嗯?”
余晴的眼里填滿了厭惡,她道:“我討厭他?!?p> 她又看著盛延珩:“不止我討厭他,楊姐也討厭他,我們攝影樓里的所有女人都討厭他。”
盛延珩的眼眸有些冷,他也厭惡那個油膩膩的胖子。
他說:“余晴姑娘,你可以回去了。至于那位游總經理,你放心,他在那個位子上坐不了多久了?!?p> 余晴說走就走,她只說了一句:“盛總,再見!”
就果斷的站起身,轉身走了。
盛延珩有些愣愣的看著余晴的背影。
忽然,他又搖了搖頭,笑了起來。
這個女孩子,還真是......。
站在盛延珩身后的李特助,一直眼觀鼻,鼻觀心的聽著盛延珩和余晴的對話。
直到他聽到盛延珩的一聲:李特助,他才抬起眼,看著盛延珩的后腦勺。
盛延珩說:“李特助,我記得在汽車零件投標書里有一份是恒通電子零件的?”
“是?!崩钐刂卮鸬暮芸?。
“你把文件發(fā)給我,我親自過一遍,若沒有什么問題,就它吧?!?p> 李特助看不到盛延珩的神情。
他道:“是。”
盛延珩又問:“那位游總經理,你調查的怎么樣了?”
“已經調查完了。”
“資料呢?”
“在我這里?!?p> 李特助從手里提著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遞給了盛延珩。
盛延珩翻出來看了一遍。
“呵!”他眼眸里風云變幻,冷笑一聲,說道:“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連拐賣兒童的事情都做?!?p> “而且,從中還牽扯到了蘭市的一位重要人物?!?p> “是?!?p> 李特助眼眸暗的猶如暴風雨即將來臨。
他最厭惡的就是拐賣兒童。
盛延珩又把資料交給了李特助,語氣寒涼的仿似寒冬臘月的氣候。
他道:“你將這些資料都交給當?shù)氐臋z察院吧?!?p>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