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xù)——
少年的故事（下）
八、
黎銘沉默著，許久都沒從陸羽秋講的故事里緩過來。見氣氛有些嚴(yán)肅，陸羽秋用笑臉緩場。
“說好的，現(xiàn)在輪到你了。”陸羽秋盯著他，“我可是因?yàn)槟愦饝?yīng)我我才說這么多的。”
“好?！?p> 從陸羽秋的故事里緩過來后，黎銘稍稍嘆了口氣?！耙f說我的童年嗎……”
黎銘稍稍抬頭看著遠(yuǎn)處的藍(lán)天，努力回憶著自己欠缺的童年。
黎銘出生在一個很偏僻的小農(nóng)村，從小和奶奶生活，自打記事以來他便再沒見過他的父母——留守兒童。
黎銘的父母因?yàn)橛懶綗o果自殺。小時的黎銘在聽到這個噩耗后并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的悲傷。
奶奶離世后黎銘在真正意義上成為了孤兒。
他們都是自私的人，我只是一個多余的存在。
黎銘被當(dāng)作皮球在親戚之間來回傳遞。在每個收留他的親戚的表情上，黎銘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們內(nèi)心的不滿以及嫌棄，甚至在寄宿親戚家的時候還看到了一本計算著自己何時離開去往下一家的日歷。
七歲那年，黎銘在一次晚飯中跟自己的表舅說出了要離開表舅家去福利院的想法。
黎銘依稀記得當(dāng)時表舅假裝難為情的樣子，真是讓人惡心啊。
“真的嗎？可是你去了福利院會不會不適應(yīng)啊？”
“不會，我想去?！?p> “黎銘，你可要想清楚了，表舅可沒有逼你哦，你也是小大人了，你可以為自己做決定，表舅一定支持?！?p> “我自己決定的?！崩桡懓扬埻炖锇?，半天才回應(yīng)他。
“好，那我去跟你叔伯他們說一聲，然后幫你聯(lián)系附近的福利院?！闭f完表舅和表舅媽相視笑了笑，像是丟掉一件沉重的包袱一樣開心。
表舅媽幾乎是在當(dāng)天晚上就要忙著幫黎銘收拾行李了。
黎銘在第三天就跟著表舅去往福利院辦理手續(xù)。臨走時表舅還再確定一遍的看著他。
“黎銘，表舅可沒有逼你哦，是你自己要來的。這樣我們的良心也才過得去?！?p> 表舅的手搭在黎銘的雙肩上，輕飄飄的。
黎銘在福利院待了六年，等到十三歲的時候被吳秀麗一家領(lǐng)養(yǎng)。吳秀麗的丈夫在縣城里算得上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家庭條件優(yōu)渥。福利院也因此在吳秀麗第二次來到福利院時放心地將黎銘交給了吳秀麗。幸運(yùn)的是，吳秀麗一家待他很好，給了他除了奶奶以外別人沒有的溫暖，但因?yàn)槔桡懙男闹潜容^早熟，他始終沒能甩開那寄人籬下的陰影，總覺得吳秀麗一家的溫柔讓自己有所愧疚。
黎銘的眼神瞟向了遠(yuǎn)處的蒼穹，緩緩地長出了一口氣。
“算了，我不想聽了?！?p> 黎銘剛整理好思緒準(zhǔn)備開口，陸羽秋卻在這時打斷了他。
“為什么？”黎銘露出了困惑的眼神。
“沒有為什么啊，就突然不想聽了?！标懹鹎镙笭栆恍?，“因?yàn)槲乙丶伊?，沒時間聽你講故事了。就算你欠我的，以后我想聽的時候再找你?！?p> 陸羽秋笑得很開心，笑容里夾雜著一種黎銘認(rèn)為很罕見的不做作的真摯的美好。
她是那么溫柔，那么善解人意。
黎銘看著她發(fā)愣了一會兒。
“黎銘，今天謝謝你?！?p> “咦？謝謝我？謝謝我什么？”
“沒什么，就是謝謝你。”陸羽秋站起來，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
黎銘看著陸羽秋苗條的身材，打趣道：“那就以身相許吧?！?p> “我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jī)會?！?p> 陸羽秋用眼角的余光朝黎銘瞟了一眼，黎銘瞬間感受到一絲殺意滿滿的冷意。
“我先走了?！标懹鹎锱づそ┯驳难?，走出涼亭。
陸羽秋臉紅撲撲的?！疤栒娲?，討厭！”
——本章完——
頂梁柱（上）
一、
“你怎么來了？”顧正韓吃驚地看著李展帆。
李展帆把成績排名表遞給正在工地干活的顧正韓。
“這可是我偷偷去辦公室拷貝出來的。”李展帆挺直了背，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厲害吧，這是我專門為你弄來的。”
顧正韓摘掉手套，接過排名表看了一眼。
“謝謝啊?！闭f完顧正韓把排名表塞進(jìn)牛仔褲的后口袋里，重新戴上手套，“你要加油啊，被陸羽秋甩開一點(diǎn)差距了。”
“我這次是讓她的?！崩钫狗行┎环?。
“行，展帆想拿第一的話哪一次拿不到？”
顧正韓說著拿起鐵鍬鏟了滿滿一鍬的粗砂粒。粗砂粒經(jīng)過鐵網(wǎng)被濾成較細(xì)的適合做混凝土的沙子，鐵網(wǎng)下邊堆著一些大小不一的鵝卵石。
“正韓，你朋友?。俊焙蠓秸谥Φ墓び押暗?。
“啊，是！”
“那一起進(jìn)來啊，喝口水吧，正好也可以休息一下?！?p> 面對工友的邀請，李展帆臉上有一種顯而易見的嫌棄和嘲諷。
顧正韓知道李展帆不喜歡這種場合，就隨便應(yīng)和了一聲。
“展帆，你早點(diǎn)回去吧，等會小姑又要說你了?！鳖櫿n把鐵鍬一頭插進(jìn)沙子里，胳膊靠著鐵鍬，斜斜地支著身體。
李展帆看著顧正韓，眼里滿是古代文人感慨時的惋惜。許久，他對顧正韓問道：“你真的就沒想打算再繼續(xù)讀書了？你看看你的成績，你甘心嗎？你甘心一輩子就這樣了？”
李展帆說著指了指顧正韓身后較遠(yuǎn)處的年輕工友，工友以為是在跟他打招呼，也熱情地招了招手。
“我家又不止我一個種?！鳖櫿n無所謂地又拿起鐵鍬，準(zhǔn)備繼續(xù)干活。
“我說的是你的人生！不是你家還有沒有種！”李展帆被顧正韓無所謂的態(tài)度激怒，“我家真的可以幫忙的，我可以去幫你開口，如果只是因?yàn)槲覌尩脑挕?p> “展帆，謝謝你，不過真的不用?！鳖櫿n打斷李展帆的話。
那些嘴臉，我早就看夠了。
李展帆無奈地砸砸舌頭。
“早點(diǎn)回去吧，工地臟?！鳖櫿n溫柔地說道。
李展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我跟你一起干，下午空出來的時間我們一起去看一看大舅吧?！薄澳睦镞€有鐵鍬？我去拿。”李展帆到處尋找鐵鍬的蹤跡，“不至于吧，一個工地就一把鐵鍬？”
顧正韓笑了出來，道：“行行行，我去幫你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