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帳。
蘇陌瀟安排謹俞守在外面，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
“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謹堂瞪了李落雪一眼，把先前的情況細說一遍，然后道：“將軍，我覺得李落這小子有問題！說不定已經(jīng)被胡人收買，是他們的細作！”
李落雪在一旁翻白眼：“我要是細作，能明晃晃地讓你發(fā)現(xiàn)了？我有這么笨么？”
“那你說說，胡人為什么對你那么好？還那么聽你的話？”謹堂不依不饒。
“那是因為，他們有求于我！”李落雪傲嬌地昂起頭。
“有求于你？”謹堂不解，“我沒聽錯吧？”
蘇陌瀟打斷謹堂：“聽李落怎么說，你別打岔。”
李落雪對上蘇陌瀟深邃的眼睛，稍稍收斂，正色道：“蘇將軍，我?guī)秃私鉀Q了牛羊在寒潮來臨時死亡率高的難題，保住一命。又幫他們想了以和平方式從大裕得到糧食的辦法，獲得認可。就這么簡單?！?p> “你這是通敵賣國！”謹堂滿臉地不可置信，驚呼出聲，“李落啊李落，你小子是個孬種，為了茍活，居然做出這等沒臉沒皮的事！你真該死！”
“讓雙方停止殺戮，互通有無、互惠互利，這對邊境百姓來說，對大裕來說，都是個好消息，怎么到你這里就是通敵賣國了呢？”李落雪不認同。
“胡人的話你也信？他們是在騙你！什么互通有無、互惠互利，喪權(quán)辱國還差不多！”謹堂辯駁。
李落雪掰著指頭算賬：“我把胡人的牛拿到大裕來換糧食，胡人得到糧食，同時也解決大裕肉食不足的問題，童叟無欺，兩全其美！這叫開通邊境貿(mào)易，以物易物！我想好了，表面上，一斤牛肉換一斤糧食，其實可以換得更多，因為肉本來就比糧食貴，完全能做到一斤牛肉換兩到三斤糧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意味著我們能從中賺取差價！利潤還非?？捎^呢！”
“我看你是掉錢眼兒里了吧！”以前聽謹俞說李落如何愛錢他還不信，如今真是開了眼！謹堂眼睛赤紅，死扛著不松口：“什么邊境貿(mào)易，我不懂。反正我們大裕和胡人是敵對關(guān)系，與胡人做生意就是不對，就是通敵賣國！你擅自答應胡人的要求，置將軍于不忠不義！你有沒有想過，一旦皇上知道了這件事，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扣下來，會誅九族的！你是要害死我們大家嗎？”
“哪有你說得這樣嚴重。大不了先把實際情況報給皇上啊，我相信他肯定會同意我的方案！”李落雪覺得謹堂危言聳聽。
“不行?！碧K陌瀟出聲了，不過他拒絕了李落雪的提議。
“為什么呀？”李落雪實在沒想到蘇陌瀟會反對，“讓百姓安居樂業(yè)不好嗎？難道蘇將軍希望看到胡人一次次地沖進邊境禍害百姓？難道你愿意無休無止地戰(zhàn)斗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流離失所？”還有一句她沒說，難道自己看錯了人，蘇陌瀟貪戀軍功，置百姓安危于不顧？
蘇陌瀟沒說話，但他的手驟然握緊，顯示出他內(nèi)心的不平靜。往事歷歷在目，父親的慘死，母親的眼淚，家不成家，冤情難伸！如果可以，他比任何人都痛恨戰(zhàn)爭，但他此時卻不得不借助和胡人的戰(zhàn)爭保全自己，他要留住命，為父親昭雪，為追隨父親而去的那些忠烈昭雪！
謹堂默默走過去，倒了一杯水遞到蘇陌瀟面前。自己主子心里的苦，他一直看在眼里，“李落，不要用你的小心眼來質(zhì)問將軍，你沒資格！”
“那我心眼大一回，你告訴我原因唄?！崩盥溲]有退縮，她覺得事情到了這個份上，沒有退縮的道理。
“你！厚顏無恥！”謹堂氣得罵人。
李落雪不服，想罵回去，蘇陌瀟開口了。他定定地看向李落雪，語氣低沉：“在皇上沒有同意之前，私自答應和胡人互通有無，的確算是通敵。我父親當初就是被扣上了這樣一頂帽子，為保住家人性命，含冤而死，誓死忠于他的那些將士也死了！”
李落雪愣住，這件事她似乎什么時候聽說過？親耳聽當事人說出來，感覺又不一樣了，讓人心中壓抑而悲痛。蘇陌瀟心里一定更難受吧？
“皇上本來就對我不信任，如果再讓他抓住把柄，你覺得他會怎么做？”這無疑是把刀送到了永德帝的手中，要殺蘇陌瀟，輕而易舉，“你的提議不錯，能說服胡人就是最好的證明。如果我一個人的命可以換來邊境百姓的安寧，我義不容辭，可惜，我們的這個皇上生性多疑，能不能同意你的辦法猶未可知，而我，在大仇未報之前，在沉冤沒有昭雪之前，也不會支持你?！?p> 李落雪的心抖了抖，她可沒想過會置蘇陌瀟于死地??！都怪自己太年輕，想事情過于簡單，過于魯莽。她有些自責：“對不起，我不知道這里面還牽扯了復雜的隱情！可我、我已經(jīng)和胡人的首領說好，十頭牛都拉回來了！如果反悔，胡人不會善罷甘休！現(xiàn)在要怎么辦？”
謹堂對他啐了一口，差點揮拳相向：“知道事情鬧大不好收場了？我看你就是作死！害人精，我們都被你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