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紅點頭,又遲疑了一下,隨之又搖了搖頭:“奴婢不知道那人便是來接奴婢走的,沒敢跟他走……”
她此時也很懊悔,可世上沒有后悔藥,既然事已至此,也只能盡數(shù)交待了。
讓翠紅不信任的人?
江鴻鈞質(zhì)問:“那人是誰?”
由此可見,給翠紅斷腸散的人是關(guān)鍵,翠紅言語中的遲疑,包含了很多東西。
“是……奴婢不知道,奴婢只記得,他好像是個七八歲的孩子,他蒙著面,奴婢看不清楚?!彼叵肓艘幌拢瑓s仍是沒結(jié)果。
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難怪翠紅不敢跟他走,最后又折返回了江府。
江蕁仔細打量了她幾眼,翠紅倒不至于說謊。
“你給盼兒姐姐下毒留下了證據(jù),所以王松才會將計就計,想借大夫人之手除掉我,這樣,你和王松都可以安穩(wěn)的活下去了,對嗎?”大夫人聽到江盼死前喊她的名字,心里就已經(jīng)認定了,就是江蕁害死她女兒的。
所以王松知道大夫人設(shè)計綁架江蕁的時候,他們兄妹才不慌不忙。
可就在方才,云州城沸騰,都在找她,王松怕事情敗露,所以就帶著翠紅想逃出云州,結(jié)果被他們半路截胡了。
翠紅沒有反駁:“是,小姐死前吃的是奴婢親手做的酸棗糕,廚房的人都知道,如果最后查出小姐是死于中毒,那奴婢是一定逃不掉的。”
既然橫豎都是死,為何不搏一搏?
她將事情的始末告訴了當護院總管的親哥哥王松,王松自然不會棄她于不顧,所以才想著抓江蕁當替罪羔羊。
真相大白后,讓人后背平白生了一層細汗。
大夫人也從一開始的癲狂,變得雙眼無神了。
她一直以為,害死江盼的,就是江蕁。
可真相卻是,她的女兒成了別人的棋子,死得不明不白。
指使翠紅的人,仍舊沒有指向。
唯一能確定的,江盼的死與江蕁沒有關(guān)系。
此時,老爺子的臉色越來越白,他動動腦子就能想到,為什么易京的人屢次三番想來害江蕁?
無非就是不想讓她回易京,老爺子什么沒見過,究竟是誰打著算盤,他心中已有數(shù)了。
這事總算有了個結(jié)尾,江鴻鈞雖然不知道是誰指使的翠紅,可兇手終歸就是翠紅。
王松也難逃其咎,謀害江蕁這一罪名,他逃不開。
翠紅自知罪孽深重,把她所知道的告知眾人后,便撞柱身亡了。
王松醒來,得知翠紅死了,他也咬舌自盡了。
云州城的人,把這一事當做茶余飯后的笑話傳來傳去,竟又生出了不少的版本。
從那以后,云州城的大家閨秀對自己的丫鬟都特別好,生怕有一天,會像江盼一樣,被自己的貼身丫鬟害死。
……
江上清風,徐徐吹來,渡口之上,尤為熱鬧。
這一天,正是他們離開的日子了。
紫云和江蕁難分難舍的抱在一起,不知道這一別,又得什么時候才能相見了。
紫云本就沒有大礙,還有二夫人的悉心照料,她恢復(fù)得極快,如今已然是活蹦亂跳的。
“紫云姐姐,若是有機會,我們一定要再登一次臨江樓!”
紫云眼中帶淚,止不住的點頭。
離別總是無盡的感傷,可終有一別,誰也阻止不了。
另一邊,老爺子看著白發(fā)蒼蒼的妹妹,相顧無言。
他們要走,宗老太太自然不會缺席。
她來相送,無非就是為了宗林。
宗林看著宗老太太,眼中也是被一層水霧蒙上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他一揮衣袖,拂去了眼角的淚水,他的離開,是為了宗家,待他再歸來之時,定不負老太太的期望!
他暗自發(fā)著誓,即使是寄人籬下,他也要在易京混出個名堂,才對得起老太太的養(yǎng)育之恩。
他鄭重的跪下,給宗老太太磕了三個響頭,額頭砸在地上的聲音,環(huán)繞在渡口的風中,格外的響亮。
“好孩子!祖母就不送你了,你要跟著你外祖父好好學(xué)本事,莫要貪圖享樂,明白了嗎?”
宗老太太是明白人,這會兒她也不會說什么照顧老爺子的客套話了,他送宗林去易京,就是要出人頭地的。
她不掩飾自己的目的,老爺子也明白。
她最怕的是宗林去了易京,便被易京的繁華蒙蔽了雙眼,這話,她是告誡宗林的,也是給老爺子說的。
老爺子看在她的面子上,總歸得照顧著宗林,不會放任他誤入歧途。
宗林頷首:“孫兒會的!祖母,您等著孫兒,孫兒會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的!”
這是他給宗老太太的承諾,讓人為之動容。
縱然有太多不舍,宗老太太說了幾句話后,便離開了。
牽絆太多,于宗林無益,她分的清。
只是,走之前,她湊到老爺子面前,小聲嘀咕了幾句。
說完,她看著嫻靜的江妍,眼中是止不住的滿意。
不過,老爺子卻始終沒回應(yīng)她。
江鴻鈞和江鴻良都來了,江鴻良滿是疲憊,他臉上寫著力不從心。
最近發(fā)生的事,讓他實在是緩不過來。
江盼是他的親生的,豈有不心疼之理,可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他不能因為江盼就得罪不該得罪的人,最多只是在江盼的墳頭聊表歉意,再無其它。
而大夫人,則是徹徹底底的成了一個瘋子,她嘴里只有一句話:“你們都是兇手!”
或者是哈哈大笑,沒個休止。
說起江鴻良,他的心狠當然不止于此,大夫人瘋了以后,他便直接一封休書將她送回了娘家。
大夫人的娘家當然不干,可奈何江鴻良銀子給得多,他們也就作罷了。
只是,大夫人在那里的日子過得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一個瘋子,只要安穩(wěn)的活著,就是他們最大的仁慈了。
堪堪和老爺子說了幾句話,老爺子一人告誡了他們倆一句,便沒有再多言了。
船帆輕起,他們便正式踏上了回易京的旅途。
……
“喂,都走遠了,你還在看什么?”江蕁眺望著遠處的高樓,耳邊便傳來了清世子的聲音。
他還真是會破壞氣氛。
江蕁指了指那樓上,沒好氣的說到:“沒人送你,你自然不懂。”
清世子來了云州,雖說沒有干讓云州百姓都膽寒的事,但也確實沒有人送他。
江蕁想著,若是他們知道混世魔王走了,或許真敲鑼打鼓前來歡送也不一定?
清世子順著她手指著的方向看了過去,正是江面上的臨江樓,那上面依稀還有一抹紫色的倩影。
“你們倒是姐妹情深?!?p> 莫名來了這么一句,清世子的語氣還有些許的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