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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的變遷

第十二章 學(xué)堂初建

大宋的變遷 濃霧行者 3517 2019-11-02 09:34:33

  天禧元年(1017年)二月初,吳山村婁江河畔春風(fēng)拂面,柳枝輕揚,今歲的春季來的比往年早了一些。

  河岸邊一群民夫們正在砌窯燒磚,挖坑立基,吳夢坐著輪椅在旁邊看熱鬧。

  吳夢瞧了瞧民夫們挖的地基,宋代修筑地基謂之“開腳”,首先用三角狀的石頭墊于地基下的平面,隨后將三角石塊用巨木夯實,在兩側(cè)還砌上橫向的青磚加固,地基打的甚為扎實。

  這里丁大勝建造的新式學(xué)堂,有四間課室,幾間睡房和灶屋、食堂、閣子,還遵照吳夢的要求建了個小操場。

  他是看到吳夢三五天去廟里授課往來甚是麻煩,便拿出錢財建了這座新式學(xué)堂,學(xué)堂位于渡口的上游,正在修造中的煤球作坊位于渡口的下游。

  學(xué)堂建成后,廟里的孤兒們和村學(xué)的孩子日后到此處免費就學(xué),孤兒們的糧食還是由盛隆商鋪負擔(dān),而灶屋、餐具、廚子、先生束脩由丁大勝負責(zé)。

  其實只有王夫子要給束脩,吳夢是收了等于沒收,一股腦全放丁大勝那兒,智能和尚是有飯吃就行。

  這一切都是出于吳夢的建議,最初丁大勝還有些不解,孤兒可以免費,何以村子里的學(xué)童也免費?

  吳夢就說了一句話:“員外,將來工坊的幫工可是需要有學(xué)識的?!?p>  丁大勝一聽就明白了,吳夢的意思,那就是意欲取之必先予之,培養(yǎng)起來的學(xué)童將來就會是工坊未來的工匠,他本就看中了煤球的前景,于是爽快的答應(yīng)下來。

  吳夢培養(yǎng)孤兒是有很強的目的性的,就是讓他們成為自己和丁睿將來的得力助手。

  基于將來必將對社會進行改造,而實現(xiàn)改造的首要條件就是普及教育,所以才想著免費讓這村里的寒門子弟進來上學(xué)。

  當然吳夢不會傻到在這種學(xué)堂里宣揚眾生平等、打土豪分田地之類,他的目的便是培養(yǎng)有數(shù)理化基礎(chǔ)的人才。

  經(jīng)過住在吳山村劉大郎家里的經(jīng)歷,吳夢對宋代農(nóng)民的生活有了個初步的了解。

  蘇州這種富庶的地界,能自給自足的自耕農(nóng)約占七成,其余是少田或無田的佃戶,租種的佃戶與主家對半分收成,無需交納官府糧稅。

  自耕農(nóng)則需要交納糧稅,糧稅不管畝產(chǎn)多少均為每畝一斗,這種收稅的法子是趙恒下達的詔令,算稅賦簡便,但在畝產(chǎn)參差不齊的北宋卻是不太公道的。

  西北邊畝產(chǎn)貧瘠的地方甚至不到一石,且只能種一季,畝產(chǎn)照樣收稅一斗。而江南一帶這邊土地肥沃,畝產(chǎn)占城稻可達二石出頭,比北方可是高多了。

  據(jù)歷史記載江南還有畝產(chǎn)高達五、六石的。這種一刀切的方式讓糧稅的稅率變成一十而稅一者有之,二十而稅一者有之,三十而稅一者有之。

  至于那些無田戶的須交一半收成的田租,現(xiàn)在宋初時期大家還遵守契約,到了北宋中期,佃戶拖欠地租成了習(xí)慣,后來的呂惠卿身為政事堂宰相都無法收到滿租,更不要說普通地主了。

  更搞笑的是大宋官府后來為鼓勵民間復(fù)種,規(guī)定對第二季種的麥子不收租,偏偏能種兩季的都是江南之地,愈發(fā)加大了南北差異。

  所以蘇杭之地在宋代相當還是比較富庶的,只要沒有天災(zāi),哪怕是佃農(nóng)還是能吃上飯。

  大宋此時還沒有與黨項開戰(zhàn),朝廷財政雖然沒有咸平年間寬裕,但百姓負擔(dān)并不重。

  吳夢當初看《中國經(jīng)濟通史》的時候,那里面提到宋仁宗趙禎時代商稅收入增高,從宋真宗時代的450萬貫提高到1950萬貫,酒稅從428萬貫提高到1710萬貫,鹽稅從355萬貫提高到715萬貫。

  這本書說這是嚴重的剝削,吳夢并不這樣認為,朝廷不收商稅那就得榨取農(nóng)稅,政府的財政收入增高不靠收稅靠什么?更何況人口的增長也會令稅賦增長。

  北宋的很多產(chǎn)業(yè)是官營,社會在發(fā)展,稅收同樣會增長,北宋大部分是農(nóng)民,除了鹽稅,這些稅賦的增長對農(nóng)民的基本生活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

  至于北宋地方衙門收稅時搞的什么折變、科配、和買、腳力錢,那確實影響了百姓的生活,是一種變相的剝削,是需要革除的部分。

  說宋初的大宋朝廷想盡辦法剝削老百姓是有失偏頗的,咸平元年趙恒就下過詔書“方域至廣,邦賦實繁。責(zé)在有司,抑惟前典。今逋逃罕復(fù),租調(diào)弗均,關(guān)市之征,逮于山澤之產(chǎn),咸助軍國之資。宜令三司使以下,同經(jīng)度件析以聞。歲用所額,無俾有闕,勿得增加賦斂,重困黎元?!?p>  這里面已經(jīng)很明確的提出了不允許地方官府增加賦稅。

  大宋當下真正的問題的就是南北、東西的畝產(chǎn)和經(jīng)濟都不平衡,地域差異極大。

  北宋的冗官也根本就不是問題,對于吳夢曾經(jīng)想過的改革來說,這些官員的數(shù)量怕是嫌少,只是素質(zhì)有待提高。

  至于冗兵,也不算什么問題,首先人家?guī)姶蟛糠质亲允称淞Φ?,修橋補路、疏浚河道、運河拉纖等等這些可都是他們干的,跟后世的武警有些類似,如果沒有廂軍,那還不是得征發(fā)百姓們來干?

  至于禁軍,面對東北虎和西北狼,此時的數(shù)量其實也不算多。

  關(guān)鍵大宋是募兵制,什么都不干也要發(fā)軍餉,每逢什么皇家搞冊封或是節(jié)日就得給禁軍賞賜,打仗贏了要賞賜,輸了還是得有所表示。

  甚至駐外的廂軍或是禁軍打了大勝仗,京城的禁軍也跟著要賞賜,大大加重了朝廷負擔(dān)。

  而像契丹這樣半奴隸半封建政權(quán)實行傳自大唐的府兵制,全民皆兵,平時漁獵,戰(zhàn)時為兵。

  除了南面的駐守漢軍和宋軍一樣臉上刺字發(fā)餉,遼軍的主力——部族軍是沒有軍餉和軍需的,武器裝備馬匹都是自帶,很多時候需要靠打草谷和掠奪來保證軍需,所以契丹財政負擔(dān)比大宋輕多了。

  契丹的軍隊戰(zhàn)斗力確實要強過大宋禁軍,各位看官可能要問沒有軍餉、自帶裝備還怎么有斗志?

  那是因為他們打贏了就可以合法搶劫戰(zhàn)敗國,打仗就是發(fā)財?shù)臋C會,俗語云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說這些士兵打仗如何不奮勇爭先。

  而大宋的軍隊在和平年代已經(jīng)被富庶的生活腐蝕了,不用打仗也有軍餉和封賞,小日子過得悠哉悠哉。

  他們完全不知道為何而戰(zhàn),而是越來越蛻變成一個只認錢的軍隊,軍隊內(nèi)的風(fēng)氣、軍紀都差,這樣的軍隊戰(zhàn)斗力能強到哪里去?

  所以禁軍目前不是數(shù)量多少的問題,而是質(zhì)量的問題。

  提高農(nóng)民收入不平均這種現(xiàn)象最快的辦法便是移民,毫不猶豫的將北方民眾南移至荊湖南路、荊湖北路。

  荊湖南北路是后世的魚米之鄉(xiāng),湖廣熟、天下足,若是推廣兩季稻,北宋根本不愁糧食。現(xiàn)在的魚米之鄉(xiāng)還是一片蠻荒和瘴癘,等待人們?nèi)ラ_墾。

  正思量間,林貴平站到自己跟前笑的賤兮兮的,對他說道:“吳先生,朝廷傳來消息,你呈上的滅蝗之法如若有效,盼你上京一趟,官家有重謝,聽說至少三萬貫?!?p>  三萬貫的確不少了,給契丹的歲幣才不過十萬兩銀子。

  吳夢雖然很想上京看看歷史上久負盛名的東京城,可現(xiàn)在事情太多,他沒有空閑。

  吳夢撇撇嘴道:“林掌柜,上京就不必了,某還要授課,銀錢自是要的,拿回來你還是交與丁員外保管。”

  丫的,老子雙腿殘廢,上個馬桶還要院子李五幫忙,身體又差,拿錢有個鳥用,賊老天哦,見不得某家過上好日子。

  林貴平詫異道:“你對我等如此放心,不怕某和姐夫貪墨你的錢財?!?p>  吳夢喪氣道:“某已是廢人,不瞞你老弟,某自摔傷后現(xiàn)在都行不得人道,你說這錢財對于在下又有何用?”

  林貴平一愣,突然哈哈大笑,笑得喘不過氣來。

  吳夢氣哼哼的吼道:“有甚好笑,幸災(zāi)樂禍非君子所為。”

  林貴平好容易才憋住笑道:“某家不笑了,那昕頌兄更要上京城去?!?p>  “為何?京城有神醫(yī)么?!眳菈纛D時又滿懷希冀問道,他本已是不抱指望了,丁大勝幫他找了幾位名醫(yī),都嘆氣而去。

  “神醫(yī)倒是沒有,在下可托人讓昕頌兄在宮內(nèi)求個差事,以老兄的精深學(xué)問,混個入內(nèi)侍省副都只定然不成問題,哈哈哈......”林貴平笑的前俯后仰。

  吳夢氣的三尸神暴跳,如若雙腿完好,定要追殺此賊。

  林貴平笑夠了,捂著肚子喘了好一會氣,看著吳夢臉色不對,小心翼翼的道:“吳先生,別見怪,哈哈哈......,實在忍不住,對不住了?!?p>  他看到吳夢臉上怪怪的模樣,又笑了起來。

  “別笑了,還想不想去潤州采石炭了?!畢菈艨囍粡埬?。

  林貴平趕緊正色抱拳行禮道:“正是前來請教吳先生請教石炭如何開采?!?p>  “潤州長山上的石炭乃是上好的無煙煤,如何開采某卻不懂,可先讓子玉帶識礦之人前去尋找礦脈,徐州的石炭甚多,你自去徐州招募工匠。如若夏至?xí)r節(jié)能開采出石炭,則冬日里可大賣。對了,石炭在大宋可是只許官營?”

  “這石炭么確實是官營居多,百姓以柴禾為主,石炭用量不大?!绷仲F平答道。

  吳夢回過神來,石炭大用是慶歷年間之后,開封城四周柴禾燒沒了,才使用煤炭的,有錢人還是用的焦炭。

  眼下的煤炭大宋朝廷還沒意識到重要性,還未壟斷石炭的開采與發(fā)賣。

  不過依著這個神秘的林貴平,就算朝廷禁榷,他也定是有手段自營。

  吳夢抬頭望了望遠處的田野,問林貴平道:“林大掌柜,某問你件事情?!?p>  “吳先生有事盡管問?!绷仲F平抱拳道。

  “我大宋荊湖南路、荊湖北路人丁稀少,而北方土地貧瘠,畝產(chǎn)又低,何不將北方民眾移至南方屯田?一解決了糧食,二是民眾過上了好日子,官家和諸位相公就沒想到這一成么?”

  “吳先生憂國憂民,真是大宋的好子民??!荊湖路土地肥沃,至今地廣人稀眾人皆知,兄臺所言并非無人想過,乃是無法實施。

  大宋北方兩只餓狼環(huán)伺,若是民眾移走,一是軍心不穩(wěn),二是糧食均需從南方發(fā)運,運糧途中人吃馬嚼耗損六成有余,故吳師傅說的這法子暫不可行?!?p>  “哦,在下了然,如要開拓荊湖路,只能待人口增長?!眳菈襞呐哪X袋,自己還真是沒想到這一層啊。

  林貴平點點頭道:“兄臺真是一點就透,今日便不陪昕頌兄吃酒了,某這就回蘇州城準備北上?!?p>  “林掌柜莫急,某有一事不知可否相托?!?p>  “吳先生請講,在下無不從命?!?p>  吳夢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某從北地帶來一個包裹,藏于潤州長山的一顆大樹下,里面的物品均是家父所贈,不可示人,不知林掌柜可否幫在下取來?!?p>  林貴平鄭重道:“吳先生盡管放心盡管,某保證不動包裹中任何一物?!毙南胫约嚎催€是要看一下的。

  吳夢拿出繪制好的簡易地圖遞給林貴平,林貴平接過地圖后抱拳告別而去。

  吳夢已是殘廢之人,隨身的背囊只能委托他人去代取了了,還好上天垂憫,碰上了丁睿,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林貴平走后,吳夢坐在輪椅上開始思索起來。

  仁宗慶歷年間之后由于西北和平,人口繁殖過快,過度開墾放牧,水土流失太快,導(dǎo)致黃河中游泥沙堆積,黃河屢屢決堤,開封被大水淹城,要保證黃河水清,必須休耕棄牧移民。

  為了后世子孫的生態(tài)環(huán)境,山西、陜西、河北、河南等地黃河流域地帶其實都應(yīng)該移民一部分,這樣方可保證黃河上游不至于水土流失。

  而移民的先決條件是解決運輸而并非干掉黨項和契丹,干掉了這西北狼和東北虎西邊還有中亞獅,軍隊還是得守衛(wèi)邊境、運輸軍糧的距離更遠。

  現(xiàn)在有黨項和契丹人守著這苦寒之地,擋著西北邊的喀喇漢王朝(回鶻)、吐蕃,反倒是好事。

  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教育丁睿這個接班人和一眾學(xué)童,培養(yǎng)出技術(shù)人才和工匠。

  然后窮十年之功打造出蒸汽機,疏浚黃河后采用蒸汽船運輸,保證軍糧供應(yīng)。

  再將西北宋鏡的百姓和蕃人逐步轉(zhuǎn)移至荊湖路去種田,到那時西北邊境全是廂軍和禁軍,四處荒無人煙,那等于是堅壁清野,讓這些黨項人來搶野草吧。

  也許自己是看不到那一天了,可那有什么要緊,畢竟是我吳某人打下的基礎(chǔ),吳夢一時豪氣萬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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