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的皺紋,猶如刀刻一般,低沉的眼睛帶著些許不安,名叫吉元紅的老人搓著手站在最中間,他不敢抬頭看評委席,舉手投足間都透露著窘迫。
“你好,請做一下自我介紹?!?p> 陳浩用眼神制止了旁邊的組員,他雙肘搭上桌子頗有興趣地看著對方,頭頂那一級都不到的氣運光點,實在有點慘。
“俺來自周圍的塔木村,今年六十三歲了。俺本來想找一個打工的地方,看到你們這邊要人就過來了.....”
“俺能吃苦,什么都能做。”
老人急迫地說,他第一次抬頭看向評委席,似乎有光亮突破了渾濁的眼睛,閃閃發(fā)光。
“恩,你很急迫地需要一份工作?!?p> “我知道了?!?p> 陳浩翻著他那張簡歷點點頭,隨即又問。
“我看你曾經(jīng)做過剪紙演藝人,這是什么意思,能說來聽聽嗎?”
老人冷靜了下來,緩緩低頭,他明白這是他的硬傷,剪紙剪得再好能有什么用呢,出來什么也不會干,還不如人家在工廠里做工,好歹也有一份用得上的手藝。
“俺們家祖?zhèn)骷艏埞に?,改革開放以來,就用剪紙在村里做做臺子,日子倒也過得去,可是村里人對于剪紙臺子越來越?jīng)]興趣,也沒有年輕人愿意去學(xué)習(xí)這份手藝?!?p> “俺上有老下有小,不得不放棄這份手藝,進(jìn)城來找找工作?!袄先藝@道。
“恩,你叫吉元紅是吧?”
“對....”
“假如這棟房子突然著火了,你要怎么辦?”陳浩點點頭拋出了演技測試題,關(guān)于剪紙這古老的工藝,他心中有了一些想法。
電影加旁白是一種大忌,它剝奪了觀眾們的代入感,導(dǎo)致無法將精力集中到人物上,也就無法體會到屏幕里人物的情緒。
但是以剪紙演繹的方式來傳遞一些信息,可能會達(dá)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簡單來說,民俗演藝肯定要比生硬的旁白強。
陳浩的話音落下,老人動了,他先是焦急地朝門外看了一眼,表情無比的生動細(xì)膩,沒有一絲尷尬的地方。就是這么一下,引得沈凱眾人大張著嘴,面面相覷。
說到底他們還是同行,剪紙演藝也要把情緒刻畫到位,所以老人的骨子里就有一種戲在里面。
“恩,可以了,后天來這里報道吧?!标惡泣c點頭,將他的簡歷單獨放置到一邊。
榮俊的父親正好可以讓他來飾演,那種被生活打擊的自尊全無,想要幫孩子卻沒有辦法,只能給他做好吃的來彌補的懦弱人設(shè),難度其實挺大的,一般演員都承受不住。
“真的嗎,太謝謝你們了?!奔t老人激動地臉色漲紅,手足無措起來。
“恩,這倆天好好休息,開始拍攝后就沒有什么休息時間了。”陳浩點點頭送走了老人,在創(chuàng)建公司后,他的手藝也可以在公司中流傳下去,作為一項秘密武器來用。
畢竟剪紙的美感和藝術(shù)感在哪里擺著呢,只是所含的精神元素落后了一些而已。
匆匆忙忙一早上的試鏡結(jié)束了,陳浩和他的組員們?nèi)ス臼程贸粤宋顼垼缓笥指髯孕菹⒘艘粫?,開始下午的試鏡,在經(jīng)歷了幾個小時的摧殘后,終于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
試鏡室的氣氛很沉悶,大家都在無聲地整理著今日的成果,室內(nèi)只有紙張翻動的聲音,等到差不多后,陳浩靠在椅背上伸了一個懶腰,然后問。
“怎么樣,招了多少?”
“只有一小半,幾個主角到現(xiàn)在還沒有人選,配角也都是將就著選的,這樣下去,怕是好幾天都招不夠人?!?p> 沈凱翻動著建立,語氣中滿滿的擔(dān)憂,自從拍了一部影片后,他看人的眼光也提高了。
“昨天那個叫崔星海的男孩,也沒來嗎?”陳浩皺著眉頭,按照這樣的進(jìn)度下去,古族的秘術(shù)消散了,電影都不一定能拍出來。
首先是時間太短了,其次是有能力完成電影的人選實在太少,大多都沒有任何演繹經(jīng)驗,一到人多的地方就緊張的那種。
陳浩甚至考慮,是不是要把以前學(xué)校的人全部給拉過來,最起碼是專業(yè)對口。
“算了,大家先吃晚飯吧?!?p> “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陳浩從位置上站起來,拍了拍手掌,讓大家先下班。畢竟時運不佳,也怨不得什么。
大家也都察覺到了現(xiàn)在的情況不如人意,氣氛低沉地默默離開試鏡室,他們當(dāng)然無法理解陳浩的急迫,魔族的危機是直接壓在陳浩的肩膀上,這份危機感也只有他一個人能感受到。
就在大家一個一個離開時,門外突然有個人逆著人流走了進(jìn)來,他的身形瘦高,帶著鴨舌帽和黑色口罩,將自己裹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他低著頭走進(jìn)了試鏡室,看著冷冷清清的室內(nèi)有些失落。
陳浩趴在桌子上正揉著太陽穴,他察覺到有人進(jìn)來了,還以為是誰忘了東西,等他抬起頭時,才發(fā)覺是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
“是來試鏡的?”
“明天再來吧,今天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陳浩對他搖頭說道,才一個人沒有必要浪費時間,而且真的有心入這一行,明天肯定不會錯過吧?
“那個.....”
“我是好不容易才出來的,能不能為我網(wǎng)開一面?!蹦泻⑿断铝俗约旱目谡趾网喩嗝保冻隽四菑堦柟鈳洑獾哪橆a,但是那張臉上卻沒有生氣,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灰塵。
“崔星海?”
“你怎么....”陳浩一驚,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后拉出了一把椅子讓崔星海坐下,光是這張臉就已經(jīng)沒有必要演技測試了,畢竟演技可以學(xué),臉可不能回爐重造。
“我媽媽不讓我來,想讓我繼承家業(yè)。但我受不了那種被禁錮的感覺,所以就逃出來了。”崔星海坐在椅子上低聲說,像是做錯事的小孩。
“...............”
“我覺得你還是和父母好好談一談吧,你這樣找過來,你父母會把我告上法庭的?!标惡瓶粗櫭颊f道,這件事實在太復(fù)雜了,對方可不是好惹的,而且還是監(jiān)護人。
“你不是看上我了嗎?”
“現(xiàn)在又說什么屁話?。俊贝扌呛1l(fā)了,他站起來朝陳浩怒吼。
在聽到談一談三個字,他變得無法忍耐。
陳浩靜靜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溺水掙扎的孩子,憤怒咆哮是他最后掙扎的手段。
他快要被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