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驚醒

　　驚醒。

　　就像剛做完一個恐怖的惡夢。

　　又是這里，三河川。

　　從沙灘上猛然爬起，沖著一臉詫異表情的9.9吼過去“這到底什么情況！”

　　“你先穩(wěn)定一下情緒···”

　　剛剛看到的景象還清楚的存在于腦海中。

　　揮開9.9伸過來試圖安慰我的手。

　　“我剛剛···”嘗試組織著自己的語言“我剛剛看到了··我自己？”

　　“不，那只是兩位被你呼應過的人剛好相互碰到了而已”

　　“不對”雖然9.9這么說，但是切身的感覺告訴我并不僅僅是這么簡單“不對不對，我能清楚的感受到那是我，那就是‘我’”

　　“我之前，我之前和同學們··對是我的同學，去一個破舊的大樓里探險，然后··然后我就被關(guān)在了一間屋子里，里面很黑··接下來”順著回憶試圖描述我‘之前’的行動“接下來，我又···我又來到了那棟大樓，這次我的腦海中還有一個人，沒錯，我聽得到還有一個人在我的腦袋里跟我說話··再然后··”

　　“停下來，不要再去想，你只不過是暫時產(chǎn)生了一些混亂，那···不是你，你應該分清楚這一點”9.9走向前扶住我的雙臂。

　　“不是我又是誰？”我質(zhì)問著9.9“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都是‘我’，結(jié)果你說····”想到這里所有的思緒都纏在了一起。

　　“那只是存在于三河川里的記錄而已”

　　記錄。

　　 9.9用這個詞匯解釋著我的問題。

　　看向那依舊無聲流淌的三河川，兩次不同的“我”都是因為這條三河川記錄的幻象。

　　“那么我又是誰？”看向9.9，她也正在看著我“你知道對不對？”

　　面對我的逼問，9.9的表情毫無變化，就這樣沉默著。

　　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你說是我主動來到這里的，但是這些我都不記得，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

　　“我只負責在這里引導你”9.9淡淡的回答著。

　　“你知道我會來這里，卻不知道我為什么來？”

　　“是····”

　　她在騙我。

　　這種想法在心中漸漸的浮現(xiàn)，愈演愈烈。

　　她絕對是在騙我！

　　回想起之前她對我說過的話···

　　“你一直在說你是負責引導我，你對這里的了解比我多的多卻從來不跟我提及這里相關(guān)的事”

　　“對于這里我知道的事情并不足以使你完全理解這里的一切”9.9回應著

　　“但在每一次我看到那些“景象”之前，你都能準確的知曉‘潮汐’什么時候會來···”

　　她將導致我看到那些“景象”的東西稱之為“潮汐”。

　　“這是身為引導者，所特有的能力”

　　特有的能力么···

　　“你說這河水會給我答案，也就是我看到的“景象”都是與我有著某種關(guān)聯(lián)的對么”

　　9.9遲疑了一會兒之后點了點頭。

　　從之前幾次的結(jié)果來看，那些景象并不是隨機的，既然這樣····

　　“你應該相信我的”9.9忽然說出了這樣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該怎么相信···將我?guī)У竭@里然后困在這兒的人不是你？”終于說出了長久以來的疑問。

　　“·······”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與我交談的人也只有你，還是說有人指使你來這里‘引導’我？”

　　“·······”

　　“你到底在‘引導’著我做些什么？”

　　進一步的逼問著9.9。

　　等待著她的回答。

　　我該怎么樣才能離開這個地方。

　　“你說話??！”

　　然而我等到的卻并不是來自9.9口中的回答。

　　話音剛落，9.9快速的跨開步子貼近了我的身前，隨后一只手徑直的掐住了我的脖子。

　　脖子上傳來的壓力越來越大，手掌虎口的位置緊卡住我的下顎往上抬，就這樣將我舉了起來。短短一瞬間就剝奪了我所有的反抗能力，伴隨著大腦的暈眩，仿佛接下來只要稍稍一用力，我的脖子就會被這樣輕易的扭斷。

　　很難想象這種力道會來自于9.9那看起來纖細的胳膊。

　　“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9.9的出奇的冷靜，語氣仿佛和之前和我聊天時一樣。

　　可窒息的感覺警告著我，眼前這個冷靜的女人，正危及我的生命···

　　“啊···咳···”喉嚨想要發(fā)出聲音都做不到，四肢漸漸變得無力。

　　連··求饒的機會··都不給我···

　　9.9的臉再次發(fā)生了變化，面目在視線中逐漸變得猙獰而恐怖，一邊嘴角詭異的上揚，一邊嘴角則維持不變。歪著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果然之前的感覺是對的么···

　　“怎么辦···”

　　“我沒想到會變成這樣···”9.9開始自言自語。

　　意識變得薄弱，視線也隨之模糊了起來。

　　9.9依舊沉浸在自言自語中。

　　“xxxxxxxxxx

　　 xxxxx

　　xxx····”

　　在最后一刻。

　　隱約的感覺到9.9將我的身體，砸進了下面的沙洲之中。

　　“也許···你應該給它個‘劇本’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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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漂浮在無垠的黑暗之中的感覺，就這樣，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也不知道還要持續(xù)多久。

　　直到腳下傳來了些許接觸地面的實感。

　　“你好，歡迎來到三河川?！?p>　　“你可以叫我···9.9”

　　第一次有聲音傳到了我的耳中。

　　伴隨著那空靈的聲音，周圍的環(huán)境在視野中漸漸的構(gòu)建開。

　　我，正位于一小片沙洲之上。

　　眼前的女人正向我進行著自我介紹。

　　四周滿是發(fā)出耀眼光亮的‘河水’將我處于的位置困在中間，無聲的流淌著。

　　這位自稱9.9的人看著她的臉莫名有種······異常舒服的感覺

　　從上到下，無論是容貌還是身材，搭配，都是最符合我心中所想‘順眼’的狀態(tài)。

　　就像是將我心中最舒服的‘預期’相貌全部融合到了一起···

　　很奇妙。

　　“怎么了？”9.9注意到我正盯著她看，微微歪著頭問我。

　　“沒事···”

　　“你···還記得之前的事么？”她率先進行了發(fā)問

　　之前的事？

　　之前······仿佛身處一個黑暗的地方，回想起來不僅是視覺就連身體的實感都沒有，腦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僅能隱約的感覺到自己的意識，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

　　而現(xiàn)在卻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意識也逐漸清晰，唯獨什么事情也回憶不起來。

　　不···我····想不起來···”

　　聽過我的話后她的表情看起來似乎有些失落。

　　“你···認識我？”

　　“當然”9.9點了點頭“你是被三河川選中的‘觀測者’而我是你的‘助手’”

　　隨后她用手指向四周那發(fā)光的河水“有印象么”

　　“········”朝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這周圍的環(huán)境·····隱約有些熟悉·····

　　但在腦海中試圖尋找具體的印象，卻一無所獲。

　　“三河川，世間所有生靈‘三魂’交匯之處”9.9向我介紹著“不過最近河水的流動出現(xiàn)了異常，為了找出異常的原因，三河川才‘引導’了你作為觀測者來到了這里?！?p>　　“為什么···會是我？”

　　“三河川不只這一條，為了不干擾其‘河流’的正常流向，所以篩選了來自于另一個“位面‘的你來進行觀測。至于選中你的具體細節(jié)我也并不是很清楚，也許是出于三河川‘自身’的考量，或許它認為只有你才能做的到”

　　只有我才能做得到···

　　她的這種說法有些類似‘勇者被召喚到異世界’的感覺。

　　“也就是說···我來自于和這里不同的世界？”

　　這種說法起碼在小說里還挺常見的。

　　“沒錯”9.9笑了笑“你可以理解成這里是一個與你生活的世界相仿的‘鏡面世界’但你本身不是‘這里’的人，所以你之前的記憶和來到這里之后的記憶并不相連?！?p>　　“那會··怎么樣？”

　　“并不會怎么樣，你在這里進行‘觀測’工作時你只會記得與此相關(guān)的事，而回到你原本的生活之后，你會忘掉這里的一切繼續(xù)著你的生活。只不過其中的交接過程你感覺不到?！?p>　　“······”

　　9.9慢慢的向我走近“其實這些話之前我都向你說過，你也同意進行觀測，但你在之前的觀測作業(yè)中受到了‘亂流’的影響產(chǎn)生了混亂····現(xiàn)在你可以嘗試回想一下?！?p>　　回想····

　　腦海中確實有些閃斷的碎片式記憶，可一時間串聯(lián)不到一起。

　　環(huán)顧四周，除了腳下的這片沙洲和那些發(fā)光的河流，還有遠處以及天空中無盡的黑暗，沒有來路和去路。

　　但這片沙洲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還有兩樣東西。

　　一雙微微磨損的女式舞蹈鞋，以及半截身子埋在沙洲下面的···提線木偶。

　　木偶整體色調(diào)偏向暗灰色，沒有眼球，左臂上綁著一條白色的絲帶，絲帶的另一端則纏繞在脖頸位置打了一個雜亂的結(jié)。

　　“這是你之前觀測時，被三河川的‘潮汐’沖上來的東西?！?p>　　“這兩樣東西···有什么特別的含義么？”

　　“或許有也或許沒有····”

　　確實看不出這兩件東西在這里有什么‘意義’總不能讓我拿著木偶穿上鞋子過河吧···

　　不過這么說來···

　　“剛才你提到的那個··觀測，是失敗了么？”借由著三河川，似乎看到過一些場景。

　　“不，并沒有失敗，只不過其中一位觀測對象導致了你的記憶有些錯亂，你應該對此還留有些印象”

　　“墨梁和··白綾？”借著9.9的話，腦海中果然有了些印象。

　　9.9點了點頭“你可能對他們這種奇特的‘關(guān)系’一時間不能分辨，所以產(chǎn)生了混亂，我就及時將你從觀測中拉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

　　“所以··我現(xiàn)在需要再次確認你是否還有繼續(xù)擔任觀測者的意愿。這取決于你自身是否同意···”

　　“······”

　　“之前是由于我的疏忽，才發(fā)生了‘記憶錯亂’這樣的事···”9.9語氣帶著歉意低下了頭像是整理了心情后再次看向我“但是，請你務必相信我，以后決不會在發(fā)生類似情況，所以···你還愿意作為觀測者，跟我一同找出三河川異常的原因嗎？”

　　說完，9.9向我伸出了手。

　　誠摯的邀請，懸停在我的身前，等待著我的答復。

　　能夠看的出來，9.9的眼中泛出的期待···

　　這么說來9.9之前所說的話似乎沒錯，自己答應過她。后來出現(xiàn)了什么問題被她及時暫停了···

　　這樣的話。

　　“嗯·····”

　　回應之后，伸出手和9.9握在一起。

　　“謝謝”

　　“··啊··不客氣··”

　　之后在9.9的示意下，躺在沙洲上，9.9則坐在我的身邊。

　　“你似乎在想什么事情，看起來”9.9低下頭。

　　“嗯··我想起了之前看到過的···”

　　“有什么讓你感到疑惑的地方么？”

　　心里莫名有一種擔憂的感覺，卻說不清····

　　或許這也是之前她口中我之所以記憶會錯亂的原因。

　　“我想起之前的景象，和腦海中另一個人說話的時候，那段對話在當時覺得很合理，但現(xiàn)在回想?yún)s有些不太明白其中的意思···”

　　記得之前在夢中的時候，關(guān)于墨梁與白綾的某段對話。當時雖然不是我的‘意識’但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們話中關(guān)于‘寄存’和‘原因’之類的話，使我有些聽不懂。這種感覺在當時是沒有的。

　　9.9聽過我的疑慮思考了一會“你在之前觀測的時候只是呼應到觀測對象在某一刻的思想，而他本身之前的經(jīng)歷和記憶你并不知道，所以有些當時覺得很合理的話在脫離觀測之后才會有些違和”

　　“是這樣么···”

　　“是的，而且觀測對象其實并不是很了解自身真正的想法，這種幾率也是存在的?！?p>　　“你是說，也有可能是類似鬼上身或者被控制那種做出身不由己的···”

　　“倒不是那樣，我的意思是。其實有很多人都不了解自己真正的‘心意’比如你覺得你做某一件事是為了什么什么，你也對此堅信不移，但實際會導致你這么做的真實原因自己卻并沒有意識到?！?p>　　“····嗯······”

　　“再換一種常見的說法吧，例如男女生之間幫助對方會以為是單純的友誼，直到某一天才恍然大悟原來只是一直喜歡著對方而已。這種‘以為’可能是故意給自己推脫的借口，也可能就是自己一直都沒有意識到。很少有人能夠明確的了解自己的內(nèi)心”

　　“好吧”

　　“也許隨著觀測的過程，你也會對觀測對象有更多的了解···不過現(xiàn)在請準備好，潮汐已經(jīng)來了”

　　三河川的河水漸漸變得洶涌，順著沙洲的邊緣向上蔓延，隨后經(jīng)由9.9的手掌，向上，手臂，再向上。直至發(fā)光的河水在她的身體外側(cè)匯聚成一輪漩渦。

　　“上次的觀測還未結(jié)束，這次將會回到你之前看到的場景”9.9低下頭，將漩渦慢慢導向我的身體。

　　“請閉上眼··”

　　“場景中的觀測對象即將和你的識魂呼應，為了避免之前的情況，這次將適當?shù)臑槟阕鲆恍┍鎰e措施····準備好了么？”

　　“嗯····”

　　放空大腦，舒緩精神。

　　“那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