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坦白
“既然想過，怎么不付諸行動？凡凡你實話跟我說了吧，他是不是在國外有了新的......因為我覺得，不管是什么工程，他都能以私人的名義給我打個電話吧？”
柳有蓉的眼睛濕漉漉的，睫毛上掛著一層薄霧，看起來格外的楚楚可憐。
“小姨，他時時刻刻都想著你，做夢都想要給你打電話，不是他不愿意，是他不能?！?p> 那句話就在喉嚨，可是任步凡卻有些說不出來，親口證實李東的死訊，這是多么殘忍的事情。
“為什么不能？凡凡，你們不是一起出去做工程的嗎，他接到了什么國家的機(jī)密建設(shè)？對不起，我是不該打聽，可我忍不住，我實在是忍不??！”
柳有蓉雙手捧著臉，終于哭出了聲。
任步凡默默的把她攬入懷中，任憑她的淚水濡濕了自己的肩膀和胸口，真的太難了。
不管是柳有蓉，還是他，都太難了。
哭了好一陣子，柳有蓉突然如夢初醒似的抬起了頭，眼神中充滿了慌亂，恐懼，和不安。
“凡凡，你快告訴我，他根本就不是在做什么工程對不對？這太不符合常理了，我之前想了很多很多，卻獨(dú)獨(dú)沒有想到這一點！”
柳有蓉揪住了任步凡的衣領(lǐng)，手指關(guān)節(jié)因為太用力而發(fā)白，伴隨著她身體的劇烈顫抖。
“他，他......你說他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不能啊，他為什么不能？”
柳有蓉質(zhì)問著任步凡的時候，眼淚依然不斷線的滴落著，她的雙眼紅腫，表情甚至都有些猙獰了。
那是一種極度焦灼的心態(tài)，想要知道，又怕知道，不知道會不甘心，知道了會很心痛，這種折磨讓一向淡定大氣的柳有蓉變得很是可怕，她最后差不多咆哮起來。
“說啊，你說！”
任步凡握著柳有蓉的雙肩，死死的控制著她，不然她會因為抖得太厲害而昏厥過去。
“小姨，你冷靜，冷靜點！我說，我什么都說！”
任步凡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心里的悲傷，咬了咬牙：“就跟你猜想的一樣，他不在了?！?p> “我猜想什么了，你憑什么說我這樣猜想？不在了，不在了是去了哪里？”
柳有蓉的眼珠血紅，搖搖欲墜。
“小姨，他死了，李東，也就是你未婚夫，我的準(zhǔn)小姨夫，死了，再也不會回來了?！?p> 任步凡說完這句話，感覺自己都快要虛脫了似的。
他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殺人如麻，曾經(jīng)在槍林彈雨中傲然而立，可是卻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懼怕一個人。
是，他害怕的就是柳有蓉，怕她受不了打擊，怕她因此而消沉，怕她聽到這個消息之后的反應(yīng)。
“死了？他死了？凡凡，你怎么能，怎么能瞞了我這么久？他怎么死的，尸骨又在哪里？”
柳有蓉在一陣沉默之后，仿佛被抽取了靈魂似的，眼神呆滯，空洞得讓任步凡一陣陣心悸。
“小姨，其實我和李東，并不是在海外做工程?！?p> 任步凡說完又趕緊解釋：“但是我們也沒有做壞事，就是參加了一些戰(zhàn)爭。”
“怎么會呢，不是說......”
柳有蓉震驚不已：“那是幌子，其實我們就相當(dāng)于是雇傭兵，只是級別更加高而已?！?p> “難怪，難怪呢！”
柳有蓉的淚水又不停的奔涌著：“為什么要做這么危險的事情，就在家里老老實實呆著不好嗎？”
“小姨，有時候我們自己也說不清是為了什么，可就是身不由己......總之，李東小姨夫的命是因為我才失去的，我欠他一整個人生！”
說到這里，任步凡的眼眶也熱辣辣的，鼻子酸溜溜的，他盡力克制住了，用比較緩慢平靜的語氣安撫著柳有蓉。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背叛過你，也想過今年就回來跟你結(jié)婚，可惜，我們低估了對方的實力，這才造成了重大的失誤。”
任步凡眼神黯淡下去：“那是在一個孤島上，我所學(xué)的自救知識完全派不上用場，我把他綁在身上，游了整整一夜才回到了大陸上，可是，可是已經(jīng)晚了......”
任步凡一邊說，柳有蓉就一邊哭，幾乎癱倒在任步凡的身上，那種痛苦和悲傷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
“小姨你放心，當(dāng)時我就把那個射殺他的人干掉了，挫骨揚(yáng)灰，幕后的指使者我也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任步凡說這番話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tài)都變了，他身邊的柳有蓉明顯察覺到了異常，驚訝的抬頭看著他的臉，仿佛看到了一頭震怒的雄獅。
“凡凡......”
柳有蓉伸出手來，想要觸碰任步凡的臉，可是才到了一半就停了下來，怔怔的凝固了表情。
“小姨，我會把他報仇，他絕對不能白死，這是我給他的，也是給你的交代！”
任步凡握住了柳有蓉的手。
但是，柳有蓉卻一把推開了他：“凡凡，你想干什么？你想要我再次失去最親愛的人嗎？”
“小姨，我......”
柳有蓉怒視著任步凡：“你明明知道，李東是為你而死的，他不就是為了保全你嗎，你去給他報仇，不等于是送死？”
“我一個人去當(dāng)然是不保險，可我一直在找機(jī)會，小姨，你別生氣，別生氣！”
任步凡看到了柳有蓉眼里的恐懼，她不是害怕殺死李東的人，是害怕他自己以身涉險。
這種時候，任步凡當(dāng)然不敢再倔強(qiáng)，他趕緊緩和了情緒，抱住了柳有蓉。
“凡凡啊，從此以后我最親的親人就只有你了，李東走了，我很傷心很難過，可是我不會逃避，我接受事實！”
柳有蓉緊緊的摟著任步凡的腰，好像小時候她抱著他出去玩一樣，生怕他跌倒受傷。
“小姨，對不起?！?p> “別跟我說對不起！我們都要好好的活著，替李東活著，你懂了嗎？回答我！”
“是，是的，小姨?！?p> 任步凡猶如萬箭穿心，柳有蓉盡管痛得連呼吸都困難了，但是卻比他想象中的要堅強(qiáng)，這種堅強(qiáng)更加令人心疼。
她是想要做個表率，讓任步凡尊重自己的生命。
中秋之夜，就這么過去了，兩個人最后相互扶持著走下了凱撒的頂樓。
此刻，已是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