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無救
“勞駕,把小公子的手漏出來,”洛苗苗手里捏著一莖蓍草,蓍草又稱鋸草,邊緣有些許的鋸齒,對成年人來說劃一下十有八九也就留個白印兒,可嬰兒肌膚嬌嫩,用這個正好。
奶娘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偏頭去看老爺?shù)哪樕?,中年男人臉色雖不愉,但還是沉著臉點點頭,算是同意了。
洛苗苗也明白,在古人心中見血畢竟不吉利,何況還是在幼兒身上。奶娘微微屈膝,方便洛苗苗能夠到。
莫明在一旁端著碗,小心翼翼的接著落下的血珠。小孩子感受到手指上的刺痛,頓時憑著心意哇哇大哭起來。
奶娘連忙抱在懷里哄。
莫明接了血,習(xí)慣性的嘴甜道:“這蓍草頭頂紫光,正是應(yīng)了紫氣東來的吉兆。小公子的血滋養(yǎng)了它,它必定能護佑公子平安喜樂,百歲無憂?!?p> 老太爺和老太太臉色頓時好看了不少,老太太手中撥動了幾下佛串,口里念了幾聲佛。那佛串看起來像是新做的,老太太應(yīng)當(dāng)是兒子出事以后,才信的佛。
混著幼兒鮮血的血水,又遞到了孫郎手下。洛苗苗從懷里摸出一把匕首,遞給他:“用這個吧?!?p> “嗯?!睂O郎毫不猶豫的拿起匕首,粘稠的血液從高處跌下,滴咚落在碗里。
眾人湊上去看,兩滴血都微微暈染開,隨著水的波動,越來越近。終于有兩個小血珠碰到一處,沒有絲毫猶豫便相融,緊接著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直至兩滴血緊密的貼合成一體,不分你我,小靜才啜泣出聲。
“孫郎,東兒真的是你的兒子。他是人,我們都是人?!?p> 孫郎抬著手,失神的望著凝結(jié)在一處的血。他的父親,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前,拉住他的手,不覺得眼眶一紅。
“孫爺爺,您把他的手放在您的胸膛上。”
老太爺雖不解其意,但還是照做了,手指上還未凝固的血盡數(shù)蹭到他的衣服上。孫爺爺想起自己自出生起便愛干凈,身上從不肯染半點痕跡。如今血污明晃晃的在胸口印著,他卻沒有絲毫的不適。因為眼前的這個青年,是他唯一的血肉。
“孫哥哥,你感受到了嗎?手下的心跳?!睂O郎瞳孔略微有了焦距,一下又一下,緩慢卻有力的心跳隔著薄薄的衣服在他的手下跳動。
“他們是你的親人,不是什么鬼怪所化,你只是病了?!?p> “病了?”老太爺猛然抬頭,啞聲道:“是?。刻昧?,是病…只要是病,那就能治。小姑娘,你說怎么治,只要能治好犬子,孫某哪怕散盡家財,也無妨?!?p> 小靜和老太太并一眾仆役跪倒在洛苗苗身前,一雙雙滿含希冀的眼睛看著她。
洛苗苗皺著眉,一臉糾結(jié):“你們快起來,不是我不想治。是……”這病在現(xiàn)代的病例也十分稀少,中外各大心理學(xué)專家都拿它無可奈何,她只知這病的癥狀,但的確沒有救治之法啊。
“但我只是個算命的,不通岐黃之術(shù)?!甭迕缑缫ба?,還是實話實說:“我不知該如何治,只能說盡量讓他保持身心愉悅。今天我在眾目睽睽之下驗證了他與令孫卻有血緣關(guān)系,一段時間內(nèi),他不會再懷疑,只是這病容易反復(fù)…若你們能尋到專治此癥的名醫(yī),說不定可以救?!?p> 圍觀群眾這一出鬧劇看下來,先驚后悲,不覺隨之感嘆命運無常,誰知有一天孩子能突然不認(rèn)自己了呢。
有人勸解道:“我聽說七絕谷有一位藥王,醫(yī)術(shù)出神入化,能活死人,肉白骨。說不定他可以……”
“可那七絕谷只是傳聞,誰也不知道在哪兒啊……”
“無事,”孫老太爺扶起自己的夫人媳婦,又命小廝將孫郎帶上轎子,孫郎雖然蔫了點,但沒有掙扎。
“只要有一絲希望能治好他,我孫某也會竭力去找。今日之事,在此謝過各位了。夫人,小靜…我們走吧?!?p> 一群人不知在外跟了孫郎幾天了,小廝門都有些神思倦怠。本以為洛苗苗可以救下他們公子,也不想也是期望破滅落空。
一個個垂頭喪氣的抬著轎子,應(yīng)該是要回北燕。下人尚且如此,更別提孫郎的親人了。
人群三三兩兩的散開,走出老遠(yuǎn)嘴里還討論著這事,一陣唏噓。
“唉,人生真是缺憾吶。我們雖在醫(yī)學(xué)院念的大學(xué),卻讀的計算機專業(yè)。若念醫(yī),憑借苗苗你的金手指,未必沒有救他的方法?!?p> “或許吧?!甭迕缑绺袊@:“但古人的智慧并不比現(xiàn)代人差,特別是關(guān)于醫(yī)學(xué)這方面,說不定真有神醫(yī)能治好他,前提是,別把他當(dāng)鬼附身抓去跳大神就行?!?p> 莫明蹲下幫著洛苗苗一起收拾家伙事:“這就打算回去了?”
“嗯,金手指已經(jīng)驗證了,是真的有效且可以用于實戰(zhàn)的。我下一步打算把我能記下的書,一本本都默寫出來。畢竟這金手指能持續(xù)到哪一天還真不一定,要提前做好準(zhǔn)備?!?p> “嗯,”莫明贊同的點點頭,幫她把包裹打結(jié):“那我的金手指是什么呢?我靠,不會只是變成男人,有大XX吧?那我虧慘了,變成男人還這么孱弱,我的編程語言一點也用不上啊?!?p> 洛苗苗嫌棄的扇了他后背一下:“你沒發(fā)現(xiàn),你的學(xué)習(xí)能力提高了不少嗎?”
“有嗎?”在洛苗苗的示意下,莫明又去拔旗子。
“那我問你,這個是什么?”
“蓍草啊?!?p> “多少年生一莖?”
“五百年啊?!?p> “剛剛那個男人得的是什么病?”
“弗雷里德妄想癥,我靠,我怎么記得這么清楚。明明是那么拗口的名詞?!?p> “對唄,”洛苗苗將包袱放到地上:“不但如此,你最近的嘴甜程度可是越來越厲害了,肯定是在樓里待久了,耳濡目染出來的。不然你一個理科生,前世說過那么多的甜言蜜語嗎?”
莫明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從他們身后,緩緩從橋上走下一匹駿馬,馬背上坐著一男一女,女子的白紗垂至腳踝,隨風(fēng)飄動。
他們打馬路過莫明與莫苗,三秒后,又驅(qū)使著馬倒退回來,試探道:“苗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