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飛雪,此事不凡!”棋圣陸瞳停住腳步,喃喃自語道。
王聞之跟在身后翻了一個白眼,推了棋圣一下道:“你這句話跟沒說一樣,誰不知道五月飛雪反常。都知道反常了,還不快走!”
書圣沒用多大力氣,他就是玩笑地推著陸瞳走,但是陸瞳反而跟扎根一般不動了。
“事出有妖,不能貿(mào)然行事,要暗中查看,好好思量一番……”棋圣把自己下棋修煉來的慢性子發(fā)揮到極致。
王聞之卻受不了陸瞳這“未老先衰”的樣子,他沒等陸瞳說完,甩手就駕著金光飛下。
王聞之心中不停吐槽陸瞳優(yōu)柔寡斷。
如果這世間萬事萬物都真能計算得來,那生活得無聊透頂!
不過他王聞之最喜歡的就是刺激,他可是書圣,他需要靈感才能下筆如有神。
所以管你是“五月飛雪”還是“六月飛雪”,他來了!
這邊趙裕目瞪口呆地看著徐愿握住那把飛來之刀,瞬間她天眼大開,竟然在徐愿身上看到那一團不滅的火光。
趙裕的天眼剛好能看到人人靈魂深處那點魂火,魂火不息,生命不止,而世家大族的魂燈也是取了一絲魂火。
可徐愿這魂火明亮得如同神靈的祭祀之火,昏黃中透著微紅,微紅中還有者淡淡幽藍……
她可從來沒見過這種魂火,連圣人的魂火也沒有她明亮多彩。
但是徐愿帥不過三秒,突然長刀墜地,徐愿跟沒有骨頭一樣倒了下來,血如不要錢一樣從口鼻往出流,那盞明亮的魂火一閃,趙裕就看不到了。
這把趙裕嚇得半死,難道帥了一把,竟然把命搭上了?
“徐愿!徐愿!你醒醒??!你可不能就這么死了呀!我的烤鴨你還沒吃到呢!你虧不虧啊……”趙裕敞開嗓子開始嚎。
徐愿被趙裕這個活寶吵得頭疼。
“別哭喪了,我就是死了也是你吵死的?!毙煸钙D難地說道,嘴中的血腥味很不好。
“還活著!“趙裕驚訝地叫喊著。
徐愿沒有回答,只是半瞇著眼睛,打量著落在不遠處的那把落雪刀。
刀身全身雪白,唯有刀把散發(fā)著幽幽的藍光,剛剛握在手心中的時候不覺得寒冷刺骨,反而覺得絲絲暖意入懷,在周身破碎的經(jīng)脈輕輕轉(zhuǎn)一圈,慢慢緩解了骨子里的劇痛。
的確是神兵,可惜她已經(jīng)拿不起刀了,唯一能做的也是借著這把刀的名義震懾前來的魔族而已。
徐愿嘆了一口氣,心想,原身從天之驕子降為廢人一個,也真是可憐。但幸虧徐愿是個沒心沒肺的,反正她從來也不打算上天入地,也不把這經(jīng)脈俱損當回事。
那魔息被落雪刀的銀光沖散了大半,不得已將貪婪的唇舌收了回去,遠遠地凝成人形。
“又是落雪刀,”那魔物舔了舔嘴唇,“沒想到你還活著,但你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是不是還不如死了呀?”
徐愿皺了皺眉頭,看來這還碰到一個熟人!徐愿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倒底哪里認識過一個魔族。
“我哪里半死不活的了,我明明活得好好的?!毙煸缸焐喜环?shù)胤瘩g道,但徐愿看著那魔族眼珠子一轉(zhuǎn),反諷道,“可你呢,寄居在魏潛那個修士身上,你還真能耐呀!”
徐愿足夠了解魔族,她能猜到,因為魏潛無知地動用了天蠶令,讓這沉睡的老東西聞到一點肉腥味,立刻不安分地跑出來大開殺戒。
魔族往往就是這么簡單的,一點口腹之欲就是它們最大的追求了。
不過問題在于,這個魔族是怎么寄居到魏潛身上的。
魔物嗤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道:“魏潛?竟然是魏家的后人,看來我還賺到了,魏老將軍一生殺遍魔族,竟沒想到自己的孫子被奪了舍,真是造化?!?p> “休要胡言亂語!”王聞之恰好在此時趕到,一個威風(fēng)凜凜的“封”字朝著那魔族打去。
此時書圣衣帶飄飄,如旌旗獵獵,配上他一臉正氣凌然,好一個高人之姿!
那魔物突然散為一縷青煙,不知逃到何處,而那“封”字輕飄飄地穿過青煙,打在身后的梧桐樹上,炸裂聲驟響,那根老樹迅速生機不在,從樹根到樹稍的綠意褪去,只剩下干枯的褐色。
趙裕目瞪口呆地看著書圣的大手筆,一點也不收斂自己的敬仰之情。
“哇,好厲害!一招斃命!”趙裕沒頭沒腦地說道。
可是書圣竟看著那棵了無生機的梧桐樹白了臉,他轉(zhuǎn)著圈嘟嘟囔囔道:“慘了慘了,我闖禍了!”
隨后他轉(zhuǎn)身欲乘風(fēng)而去,突然想起來還有兩個目擊證人,他突然轉(zhuǎn)過身來對徐愿和趙裕哄騙道:“如果有人問那棵樹怎么死的,你們就說是我身后的人干的,好不好?”
趙裕還沒從書圣那一招的英姿中緩過神來,書圣此時說什么她都點頭,一副“哇,男神對我說話了,我好榮幸”的模樣。
徐愿本來就不想惹事,看趙裕點頭,她也點頭。
書圣心滿意足地溜走了。
不過一會兒,棋圣趕到,可麻煩也已經(jīng)到了。
徐愿沒看錯,那帶著頭巾,圍著一身麻布當圍裙,手中舞著一根棍棒的,是……玄機閣打飯的大娘?
這時候的大娘可與平時不同。
她秀眉上揚,杏目大張,雖然眼角的魚尾紋一條不少,但是依舊看得出她年輕時候的美貌和張揚。即便如今她收斂了舊時的氣息,愈加慈眉善目,可是該發(fā)火的時候,依舊是神鬼不讓,讓徐愿這些小輩們瞠目結(jié)舌、膽戰(zhàn)心驚。
“這樹怎么成這樣了!”那大娘叉著腰,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樣。
那兇神惡煞般的目光掃過目擊者徐愿和趙裕,兩人被嚇了一跳,紛紛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棋圣陸瞳。
大娘立刻誤會了,長棒揮出,喝到:“陸瞳,你怎么跟我的樹過不去,它招你惹你了?”
陸瞳無奈地看了趙裕和徐愿一眼,兩人立刻裝鵪鶉。
果然被王聞之給收買了,現(xiàn)在的學(xué)生越來越不可愛了!
可是兄弟多年,他不能真把王聞之那臭小子給賣了,收拾也得回家收拾。
陸瞳拱了拱手道:“剛剛蘭宮異象頻發(fā),晚輩出手的時候沒有深淺,毀了大娘的樹,這是晚輩的不是?!?p> 徐愿和趙裕兩人豎著耳朵偷聽。
哇,大娘倒底是何許人也!竟然把書圣嚇跑,讓棋圣折腰!
“你知道這樹年頭比你都大,這可是當年我出征前栽下的,長到今天說不定都開了神智!你賠得起嗎?”
陸瞳連連告罪。
徐愿和趙裕兩個小人物立刻被大人物的事情雷得外酥里內(nèi)!
趙裕:天啊,大娘倒底是何許人物?我想知道!
徐愿:我也想知道!+1
但是她們今天沒有八卦的福氣,大娘也知道這古樹倒底到了命數(shù),無論她拿肇事者如何,這樹死了便是死了。
大娘嘆了一聲,不耐煩地對面前這些“兔崽子們”說道:“行了,這事就這么算了,都散了吧?!?p> 說罷,大娘低頭挖著這棵樹坑,想把這殘樹挖出來埋上,也算善終了。大娘的脊梁比以往都彎了許多,似乎一日之間蒼老了。
徐愿嘆了一聲,看來整個蘭宮中每一個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不過還沒等她喘勻一口氣,陸瞳低頭就發(fā)現(xiàn)了地上閃閃發(fā)光的“落雪刀”,神情一肅。
“這是‘落雪刀’?”陸瞳嚴肅地掃了徐愿與趙裕一眼,似乎在衡量這兩個人倒底誰有能耐召喚出落雪刀。
趙裕立刻躲了,側(cè)身將徐愿暴露在棋圣的視線之下。這舉動看得徐愿想翻白眼,什么好姐妹,到關(guān)鍵時刻一點都頂不??!
不過話說過來,她現(xiàn)在再暈一把還來不來得及?
當然來不及,棋圣彎下腰,抓住表面“半死不活”的徐愿的手臂,細細拿捏了一番。
“你經(jīng)脈具斷,紫府受損,你自己知道嗎?”棋圣嚴肅地問道。
徐愿沒力氣起身,自然也沒法禮數(shù)周全,只好哼哼哈哈地應(yīng)著。
棋圣嘆息了一聲,面帶憐憫地瞥了徐愿一眼,單獨對徐愿傳音說道:“我真沒想到還能見到北周二殿下,既然你還活著,蘭宮自然會給你一席之地,但是……唉,其他就看造化吧?!?p> 說罷,棋圣在地上有意地點了幾下,迅速一陣光影驟閃,她們這一行人都被傳送到他處。
徐愿覺得自己被狠狠擠壓了一番,然后睜開眼睛就恰好在蘭宮天機池水的邊上。
好一個“縮地幻影”,當真是不辜負棋圣精確的名聲,不過,眼前這是……
天機池是岳藥圣的居所,此刻常蘊與關(guān)澈都留在這里就醫(yī),徐愿一睜眼就看到關(guān)澈不著一物地泡在池水中,而關(guān)澈突然發(fā)現(xiàn)好好地憑空出現(xiàn)兩個人,三人目光相碰,關(guān)澈和趙裕就放聲嚎叫。
“天啊!我春光外泄了!”
“天啊,實在太辣眼睛了!”
兩人超分貝的尖叫將岳藥圣喊了出來,老頭大聲咒罵道:“關(guān)澈,你再不好好在藥池里給我呆著,我就讓你再多泡一天,看老頭我不把你的皮泡下來!”
罵聲在見到趙裕與徐愿兩人時候,驟然停止。
岳藥圣看著面前一片狼哭鬼嚎,有點摸不清情況,反而徐愿的淡然顯得那樣詭異。
徐愿錯過岳藥圣的目光,對身邊兩人面帶嫌棄。
誰都別看我,我身邊就是兩個神經(jīng)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