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桃花釀（上）
“這皇上都許久沒來鐘麗宮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蹦\央擺弄著桌上的盆栽，整個人都怏怏的。
靜妃和嫵妃對視了一眼，又瞧向淑貴人。這淑貴人因為餿茶的事兒惹了錦貴妃生氣，皇后日日派人送來餿茶，錦貴妃自己喝幾口剩下的全把淑貴人叫來往嘴里灌，眾人對她是避之不及，后來就算錦貴妃知道淑貴人只不過是個引子，也不再拿她撒氣了，可這到底讓淑貴人嚇怕了，連話都不敢說了。
靜妃朝她使了個眼色，淑貴人想避也是避不開了“娘娘，皇上是明君，忙于政事，這些日子從沒寵幸任何妃嬪呢?！?p> “吳順給本宮報信兒，說是皇上常常出來散心，路過鳳棲宮呢?！蹦\央眼中狠厲，手上的動作也用勁兒，一朵花就被活生生擰下來散了地。
嫵妃輕笑一聲，“可這皇后不識好歹，天天把門一關(guān)，也沒那得寵的命啊。”
“你懂什么！”莫錦央瞪了她一眼“皇后現(xiàn)在可不像從前，肚子里全是壞水兒，不知道算計什么呢?！?p> 靜妃看著吃癟的二人，心中無奈，只好接上話“皇后心計再深，也沒有實權(quán)，再加上楚家已倒，皇后沒有靠山，又沒有子嗣，皇上給她恩寵也絲毫不會危及娘娘寵妃的地位，您又何必擔(dān)憂呢？”
“此話倒是不假，可是她得了恩寵，這子嗣和實權(quán)不就有了么？到底是皇后，總是比貴妃高那么一頭！”
“皇上不喜歡爭斗，娘娘應(yīng)當(dāng)安心在鐘麗宮，算是給后宮立下賢德的榜樣，皇上看了自然欣喜?！膘o妃三言兩語，看莫錦央神色稍有平緩，三個人懸著的心算是有了著落，誰知珠玉著急忙慌地跑了進來。
“娘娘！娘娘！皇上！皇上……”
“可是皇上來了？！”莫錦央眼中冒光，忙要跑到門口張望。
“皇上，皇上去，去鳳棲宮了?！?p> 莫錦央停住腳步，眉頭皺作一團，一把把盆栽打翻在地上，陶瓷碎裂的聲音嚇得眾人都跪下了，一個個心驚膽戰(zhàn)，靜妃忙說上話。
“娘娘，這皇上只不過是想去嘗嘗鮮，往后有的是機會扳回來啊。”
“呵，那是自然，楚哀，我們來日方長?！?p> ————————————————
“皇后娘娘好美?！毙聛淼男m女們偷偷趴在窗臺上看楚哀梳頭發(fā)，叫素喜的丫頭更是膽子大，一聲稱贊把大伙兒全暴露了。
楚哀沒說他們，反而被逗笑了，盡歡邊梳頭發(fā)邊打趣，“年年連衣服都沒換，只不過把頭發(fā)弄立省些，你們就在這兒拍起馬屁啦。”
“以前我這兒冷清得很，你們來了，熱鬧了不少，像是養(yǎng)了一群小猴子，以前不過盡愉一個人鬧騰，現(xiàn)在啊，十幾個盡愉鬧騰。”宮女們十五六歲的模樣，正是貪玩的年紀，嘻嘻哈哈的，讓旁人的心情都跟著好了起來。
當(dāng)院兒的盡愉大喊“就算我們都是猴子，我也是猴王！那幾只！你們不干活在那里偷窺是吧！一會兒讓尼恩瞧著我們吃！”
小宮女們噘著嘴跑開了，盡歡笑著說“盡愉總愛管著他們玩兒。”
“隨她去吧，又不是什么壞事，咱們出去吧，該開飯了?！?p> “皇…”
“噓！”
福安這一句“皇上駕到”還沒喊出口，便被齊紫琰制止了，她順著眼瞧去，便瞧見皇后和宮女太監(jiān)們圍坐在槐樹下的大圓桌旁吃飯，談笑甚歡。
“素喜！你都吃第三碗了，你是豬么！”盡愉笑罵著。
“姑姑真小氣，我明明瞧見鍋里還有好些呢，不吃了多浪費？而且這可是娘娘做的，不多吃點就是對娘娘不敬！”
盡歡剛盛了盤餃子來，聽見剛剛的對話，干脆把餃子放在素喜跟前兒“給你，都給你，以后你們到了年齡，都要出宮婚假，娘娘定是要給你們都找個好人家，尼啊，可是要愁死娘娘的！”
“我才不想嫁人呢，在宮里其實挺好的，衣食無憂，最好的，是有娘娘這么好的主子！”素喜嘀咕著，語氣稚嫩且堅定。
楚哀笑著搖頭“你覺得宮里好，我卻想出去，這四方的天兒，一看就是一輩子，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去過那種種豆南山的生活，夫妻二人歸隱田園，日出送君去，日暮盼郎歸。”她說得心動，沒察覺眾人神情緊繃，直到身后的聲音響起來。
“日出送君去，日暮盼郎歸？”
“皇上？！”楚哀忙起身行禮，卻被齊紫琰攔住了，她轉(zhuǎn)頭看著跪了一地的宮人，斥責(zé)著“尼恩這些孩子，皇上來了，也不知道告訴我…告訴本宮一聲！真是給慣壞了，皇上，是臣妾失禮，臣妾管教不周，還請皇上莫要怪罪。”
瞧著楚哀一副拘謹疏離的樣子，又想起從前自己冷落她日子，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也不在乎自己身邊的下人們會有多震驚了“你若是不喜歡，這些繁冗的禮節(jié)就不必了，他們，是，是我不讓告訴你的?！?p> 這個“我”字一出眾人心盡是疑惑，卻瞧著皇上跟渾然不知似的“都起來吧，你今天怎么著而高興，又是包餃子，又是聚餐的？”
“皇上，禮節(jié)還是要有的，臣妾和他們是鬧著玩兒，不想把皇上也牽扯進來。”
“不礙事兒，你我雖說是君臣，更是夫妻，夫妻之間也不必這樣瑣碎?！币姵н@樣疏離，齊紫琰嘴里也是苦苦的，卻不知如何埋怨，這一切，可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在心里嘆了口氣，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都還沒吃完吧，剛好我也餓了，福安，快去加把椅子。”
福安咽了口口水，這皇后是何等奇人，讓皇上做到此番地步？
“都別站著了，坐吧，哀兒？”齊紫琰拉起楚哀的手，將她引到剛剛的位置做好，青色簡潔的布衣掃過手臂撓的人心里癢癢的，楚哀這一身打扮，倒真像農(nóng)家妻子，溫順賢良“你發(fā)什么愣，傻乎乎的?！?p> “皇上，臣妾，臣妾有點怕?！备魑粚m人們也都狂點頭，這皇上是怎么了？眾人只得遵旨坐下了。
“怕什么？我會吃了你？”
“皇上今天不一樣，皇上之有最開始在王府時叫過臣妾哀兒。”
“我以后在你身邊，一直會是這樣，哀兒。”楚哀坐著仰著頭瞧他，清明的眼中含著淚光，弄得他直心疼“哀兒以前在王府時也叫我阿琰，以后，也這么叫，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