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鬧鬼的村莊
1
鐘鼓樓下。
覺能說:“是的,除了覺池師兄,我覺得也不會有別人去敲鐘了。”
法渡禪師又問:“你聽到鐘聲是在什么時候?”
“大概是在……對,當我看到那個女鬼……那個……”
覺能和尚又嚇得話不成聲了。
“到底是什么女鬼?覺能快講!”
“師父,那個……那個女鬼就坐在一棵松樹下,雖然天很黑,但是……但是我看到她的臉……臉好白,我眼睛好,還看到……她坐在麻袋里,我躲在香爐后面,看她……一動不動,撒開腿便往大雄殿跑……”
“住口,”法渡禪師說,“你太讓人失望了,出家人心中怎么能有鬼呢?你把佛祖往什么位置放?覺能,老衲罰你面壁十日——等等,鐘樓里的敲鐘聲你還沒交待呢!”
覺能趕緊說:“就是我躲在香爐后邊的時候,后來鐘聲一響,就怕驚了那女——”
“于是就往大雄殿跑?”
覺能點頭。
“那么之后,你再見過松樹下的那個女人嗎?”
覺能搖頭。
“覺池師兄呢?”
覺能仍是搖頭。
“你到了大雄殿,跟前有人了嗎?”
“有……一個?!庇X能低著頭,吞吞吐吐地說?!?p> “誰?”
“覺……”覺能囁嚅著嘴,半天不肯說。
“快講,老衲還要趕著去文殊院呢!”法渡禪師吼道。
“我說我說,是覺慧師兄?!?p> 法渡禪師冷冷地乜了一眼覺慧,什么都沒有說。
確實不能說,不獎賞已經(jīng)夠窩心了,總不能因為人家趕著做早課早到一步,便懷疑有惡行吧!
“對覺慧,老僧確實不能評價,”后來,法渡禪師坐在居士院會客廳的椅子上對我們說,“雖然不能信任,但作惡的事他萬萬干不來!”
不過這老和尚的話也是愈來愈沒譜了,他賴以信任的覺慧和尚后來又怎么樣呢?
還不是被他自己給推翻了。
天王殿下的“女鬼”究竟是不是諸葛飛燕,我覺得還有待商榷,“她的臉好白——會不會也是被套了個白色的口袋?”
劫走藍婆婆和覺永和尚的大腳怪客不就是頭上蒙個白色口袋嘛!
最重要的,是她如何從我身邊被人“偷”走的,難道“他們”以為她還是我嗎?否則被綁架的對象為什么還是她,而不是我呢?
寺院里的這伙惡賊,和李伯父的那個仇家到底有沒有關系?
還有,陸十四在瀛池外的囑托,要我在寺中滯留一夜,難道就是為了讓我見識這一系列嚇死人的事?
而不讓我和諸葛飛燕同屋,一定是因為那劫走諸葛的怪物吧?可他怎么曉得會發(fā)生這些?……
時間不等人,李重慈安排的兩輛車早已停在寺院門口。
2
通向寺院道路上的積雪聽說昨天下午就清除了,干活的除了和尚,主要是山下村子里的百姓。
我們不用再騎馬,而是直接乘車離開了寺院。
車輛安排是:
法渡禪師同覺慧、還有另外一個叫不上名字的和尚坐學士車上,我和李重慈伯父則坐另一輛——車還是那臺凱雷德,司機卻不是石虎,李重慈的解釋還是上山時的那句話——另有要務安排他做。
一會兒,車到山腳,大約就在我們昨天停車的地方,忽然圍攏了一圈兒農(nóng)夫打扮的村民,其中一個大個子、頭戴頂棉帽、活像剿匪英雄楊子榮打扮的壯漢使勁朝我們揮手,李重慈走下車,同學生車上的禪師嘀咕幾句,那輛車便開走了。
李重慈示意我也下了車,那個漢子正好迎上來,點頭哈腰地對李伯父說:“李老板,不好意思!”
“有事嗎?”李重慈瞥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
“這個,”漢子眨眨眼睛(這是個與陸十四有相同毛病的人),壓低嗓門,“還是到我家里說吧!”
李重慈陰沉著臉,一副厭惡的神情(我忽然發(fā)現(xiàn),此時的他竟然如此沒有涵養(yǎng)),正考慮著,旁邊十幾個村民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嚷嚷:“李老板快去看看吧,我們村里鬧鬼啦……”
那漢子立刻張開兩條膀子轟趕這群村民,“去去,滾一邊去!”
“怎么回事?”李重慈問那漢子。
“李老板,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您看……”那漢子諂媚地說,我一見這種情形就感到惡心,原先心里對他威武雄健的形象頓時一瀉千里了。
李伯父顯然是過來人,看旁邊圍觀的村民走遠,由兜里摸出幾張百元鈔票,悄悄塞給那壯漢。
果然,那漢子不再啰嗦,屁顛屁顛領著我倆往村子里走了。
3
那村莊就坐落在圣嬰山的東山腳下。
想起來時李伯父派學士到西頭馬倌兒彭六家里借馬,看來他對這個村子挺熟呀!
我問那壯漢村子叫什么名字,他告訴我叫藍家莊。
村子不大,大約有三四百口人,村里居民十有七八為藍姓,這藍家莊本是個窮村,不過近些年沾了山上白云寺的名頭,能推銷不少的山貨給香客,村民們倒也不少賺錢(這也是他們主動清理道路積雪的原因),聽說每到周三周日寺廟開放時,村里的村民就如同過年一般興奮。
跟著壯漢藍牛(這名字也挺有特點)進了村,開始時,后面不但有拖著長鼻涕的孩子緊跟,而且還有無數(shù)雙好事的眼睛盯著,都被藍牛一一攆跑了,后來我們跟著他七拐八繞來到村北一處孤零零的民宅,藍牛說到了,就去開大門。
李重慈伯父瞅了瞅周圍,大怒道:“小子,你這是領我們游西湖了,一所孤宅,干嗎帶我們繞遍全村?”
藍牛咧開嘴“嘻嘻”地笑:“李老板,我這不是想顯擺顯擺,好讓村里那幫老少都曉得我藍牛認識李老板哩!”
“蠢貨!”李重慈吼道,“你可知道我有多少重要事等著辦嗎,麻利點,有啥勞什子(北方方言)快放!”
我斜眼看看這位“舉止優(yōu)雅”的李伯父,他好像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勉強沖我笑笑。
那藍牛卻耷拉了腦袋再不敢貧嘴,乖乖領我們進了大門。
院子里牛、羊、狗熱鬧地叫著,正屋里,一嫗一婦(藍牛的母親和妻子)面朝里,正坐在大炕頭上,看樣子像是吃早飯。
“李老板,這位小姐,請進屋!”
兩個女人齊刷刷掉過頭來——不,還有一個人,剛才被她們擋著,現(xiàn)在也露出來了,我和李伯父不約而同驚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