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累的擺楞好阿奇,我突然有一種養(yǎng)女兒的心態(tài),就是記憶有些深遠(yuǎn),一時間竟有些模糊了許多。
正在我神游天外的時候,那個熟悉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止食,整潔,入堂?!?p> 侍女們一個個豁然而起,收走孩童手中的木碗。
好在苦日子過慣了,雖然用餐的時辰較短,但也沒有任何殘留,整潔如新一樣。
然后侍女們在用長巾,擦好孩子們,嘴角的殘渣,整理下衣服的皺褶,就引領(lǐng)我們,奔著聲源而去。
云霧漸開,終于走到近前,看到了,亭樓如出閣的少女一般,欲露還羞的臉。
整體青竹所造,不奢靡,不焦作,樓高六層有余,清秀非常,雅潔祥和,頗有傲骨之氣。
門前更是河水環(huán)流,不時小獸還在水邊嬉戲,管弦之聲在亭樓里,若隱若現(xiàn),雖不識雅樂,但也讓人初得心曠神怡之感。
唯獨門前的一堆肥肉,雖眉開眼笑,態(tài)度隨和,慈眉善目的讓人看起來沒有任何惡念,但我還是打心眼里的瞅著他發(fā)怵,“佛爺”。
想不到,兩年來,這么快,我們又見面了。
佛爺用他慣有的笑容,征服了每一個進(jìn)門前,孩子的信任,臨走時還不忘了叮囑一句,“多聽,安靜,不要壞了規(guī)矩。”
孩童們對他無不感恩戴德的笑臉相迎,直到看到了最后一排的我們。
一個疑慮的表情出現(xiàn)在他,寬厚的臉上,佛爺微皺雙眉,總是覺得異常熟悉,卻又冷不丁的沒想起來,在哪見過。
又轉(zhuǎn)身看了看我身后的三人,雙眼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虹光,只是驚艷歸驚艷,佛爺?shù)淖钥亓€是非同尋常的,到老還是把目光焦慮在我這個其貌不揚的“小胖子”身上,左手一指,態(tài)度甜到幾乎讓人發(fā)膩的道。
“你打那來的?叫什么名字?”
我微笑著頷首執(zhí)禮,恭敬的道:“奴園,狼七,許久未見了佛爺,身體可還穩(wěn)健。”
“哎呦,是你,七兒,哈哈哈,我還正納悶?zāi)牵懔怂隳觐^,樂爺那么務(wù)實,本份的一個人,怎么可能不讓你來,哈哈哈,一會跟佛爺我走走,難得才能遇見你一個故人啊,還是我看著長起來的。”佛爺十分感慨,說的幾乎讓人聲淚俱下,也不知有幾分是真。
“對了,這三個丫頭,也是你師父新收的徒弟?”佛爺遙指我身后三人,充滿疑慮的問道。
“嘿嘿,不是,不過她們是我妹妹,還請佛爺以后多加照顧一些?!蔽益倚χ貞?yīng)。
“哈哈,好說,好說,看來七兒是不打算留在焦花園了,跟著你師父也挺好,以后做個隨行侍衛(wèi),安逸,放心吧,你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三丫頭咋說,也不會讓她們太難,一會跟著我走吧?!?p> “那就多謝佛爺了,這次來的匆忙,不知佛爺在此,下次一定跟師父,知會一聲,帶份薄禮,看望佛爺,多謝佛爺此番照顧?!?p> “哈哈,就你市儈,咱們爺倆還用講究這個,都一個地方出來的,以后多走動走動是應(yīng)該的,從小我就看你機靈,要不是你師父太刻板,我又打不過他,咋滴也是我的半個養(yǎng)子不是,就外道?!狈馉敼笮Φ拇蛄宋乙幌履X袋,快意的說道。
“嘻嘻,是小子沒那個福分,七兒以后一定謹(jǐn)記佛爺?shù)亩鞯隆!蔽倚呛堑膿现淮蜻^的頭皮,裝傻充愣道。
“你啊你,就是一個小機靈鬼,好啦,不和你費口舌了,跟我走吧?!?p> 隨后佛爺就牽起我的手,往樓內(nèi)走去,遠(yuǎn)遠(yuǎn)的侍衛(wèi),婢奴,無不側(cè)目相對,小聲的嘀咕道“這是佛爺在哪,帶回來的親子?!?p> 八卦之情,溢于言表,好在不打算在這里長待,我也不在乎怎么說我,為了阿奇這三個丫頭,被人說說,也不會少塊肉。
心有底了,笑得也格外自在,樂呵呵的樣子和佛爺如出一轍,不外呼他們?nèi)菀渍`會。
穿越了一條長長的長廊,終于進(jìn)到亭樓的門口,橫批木質(zhì),鐵畫銀鉤的四個大字,龍飛鳳舞一般的拓印著“天道酬勤”。
繞是我才疏學(xué)淺,修為不足,也能感受到其字跡中澎湃的靈力波動。
物顯于形,經(jīng)久不散,這需要多么強大的實力,才能做到的意境和鋒芒,只聽過燎爺全盛時期可以于形,但是不能保證不散,就此點而言,書法之人,讓我不由得心生向往。
緩入竹門,絲竹管弦之聲,越發(fā)清晰,嘹亮,聽的讓人格外的舒服,溫柔。
讓人心安的想睡覺,漸漸的搭攏的雙眼,眼看著就要合上,逐漸的失去防備后,體內(nèi)的氣脈頓時警覺,暴亂四溢,在沒有我意識的控制下,穿梭不止,流竄四肢百骸,驚的我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趕忙運氣而行,壓制住體內(nèi)暴亂的氣流,嚇出了一身冷汗。
“迷魂曲!”
后怕的心,狂跳不止,想不到,進(jìn)了一個小小的偏門亭閣,就迎來了一個如此大的考驗,要不是氣脈相沖,施法之人并無惡意,恐怕我早已迷失自己了。
擦了一下,額角的冷汗,看著四周的孩子,沉迷其中,眼神迷離,逐漸緊閉,一個個暈躺在地上,只剩下我一個人后。
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好在沒有讓我尷尬太久,一個聲色悠揚,婉轉(zhuǎn)空洞的聲音,在簾后不時響起,伴隨著她的聲音,管弦之聲,戛然而止。
“你的師父是誰?”
“奴,狼七,師父是奴園統(tǒng)領(lǐng),樂不易?!蔽亿s緊跪倒在地,恭敬地回道。
“樂不易?”輕柔的語調(diào)充滿疑惑,一時陷入沉思。
“回大人,樂不易,是王爺曾經(jīng)隨行的二品侍衛(wèi),因傷有功,特賜奴園統(tǒng)領(lǐng)一職,歸兵無忌管理?!狈馉斦驹谝慌裕⒓磸埧卺屢?。
“哦,兵無忌的人,我說的那,不過,兵部的人,以奴身進(jìn)院的還是頭一次,怪是稀奇的啊,以往不該是兵部舉薦,庶民側(cè)門而入嗎?”
“呵呵,大人可能不知,樂不易為人嚴(yán)謹(jǐn),出了名的循規(guī)蹈矩,小人曾與他共事過一段時間,想來樂不易,還是不想為了這個徒弟,太過輕易磨難,壞了規(guī)矩才是?!?p> “哦,那當(dāng)真是個合格的奴才,這種人不多了。”
簾后的女人,微微贊許,但是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讓人甚是不舒服,居高臨下,盛氣凌人。
“呵呵,大人說的有理?!狈馉斦驹谝慌耘阈?。
“好吧,既然你們是舊識,就由你帶著他,到午夜,測驗吧!”聲音的主人,微微疲憊,不耐的吩咐道。
“遵命,那我就先退下了,大人好生安歇才是?!?p> “嗯”
得到聲音主人的認(rèn)可,佛爺執(zhí)禮而退,臨走時,還給我使了一個眼色,我也知趣的行禮緊跟而出。
風(fēng)濤吹過,掀起輕紗一角,一張美艷無雙的臉,美眸雙合,驚鴻一瞥,轉(zhuǎn)瞬不見。
伴隨著靡音漸起,我緊隨佛爺走出亭樓,雖心有許牽掛,但是此時也不好多說什么。
“怎么?擔(dān)憂你的妹妹?”
佛爺走在前面,但是背后好像長了一雙眼睛,看穿我的心事一樣。
“嗯,她們在哪里,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對此的擔(dān)心,我沒什么隱瞞,還是開誠布公好一點,論心眼,我可知道自己的斤兩,是萬萬玩不過這個老狐貍的。
“呵呵,放心吧,都是慣例了,“清風(fēng)曲”是為了松弛神經(jīng),麻醉筋骨的所作的,對你們來說,就是做了一場安安穩(wěn)穩(wěn)的美夢罷了,等到午夜就會醒來了,不過還真看不出,你這兩年進(jìn)步挺大啊,能不受此曲影響,不只是長得像你佛爺而已啊,哈哈?!?p> 佛爺轉(zhuǎn)過身子,拍擊我幼小的肩膀“啪啪”作響,哈哈大笑。
“其實是師父,幫我疏通了下經(jīng)脈,不然我也不會進(jìn)步這么快的?!蔽矣行┏酝矗o忙回應(yīng),為了掩藏自己那點心里的小九九,說起話來半真半假。
“哦,是嘛?”佛爺嬉笑著,裝作不經(jīng)意間,摸過我的四肢要害。
雖無靈氣穿梭之感,但是總感到身上濕漉漉的好不自在,片刻后,異樣的感覺又消失了,不細(xì)察覺,只怕還真是以為自己一時錯亂了那。
心聲警兆,看來佛爺還真不是一個口蜜腹劍的常人,當(dāng)年還好沒有輕易開罪過他。
半響,佛爺像是得到答案一樣,微笑的眼眸,緊閉了些許,有些失落的說道。
“唉,果然啊,還是你師父疼你,這種擴(kuò)筋松骨的手法,也不知是他從那里找來的,費盡心血,元氣大傷不說,稍有不慎,就是筋脈錯亂,修為盡失的下場,也虧了是他,換做另一個人,恐怕都做不到。吃力不討好不說,受法者所得也有限,雖然初時會加快你的修為氣血速度,但是這等拔苗助長的手法,不好說,不好說。”
“呵呵,多謝佛爺掛心,想必也是兩年來,七兒我苦練不得,師父也是想我,在入園前,走的更好一點而已?!?p> “呵呵,也是,也是,樂爺一番苦心,肯定對你是寄予厚望,你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負(fù)樂爺對你的期望,真是嚴(yán)師出高徒啊?!?p> “嗯嗯,多謝佛爺,七兒一定會好好努力的,一定不讓師父失望。”
佛爺微笑著,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轉(zhuǎn)身走去,眼角中閃過一絲不屑。
我也同時在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氣,真怕他在這個問題上,繼續(xù)糾纏不休,緊隨其上。
“佛爺,我?guī)煾刚f,不是讓我們來照鏡子,測試天資根骨的嗎?怎么一進(jìn)門,就讓我們睡覺了那?”
行走的路上,我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哦,你說這個啊,人有三六九等,身有高低貴賤,都是有時辰而定的,辰起東升是各王公貴族,世家子弟的品鑒時期,由正玄門而入,互通有無,貴不可言,所以不允許閑雜人等到場觀摩。等到了他們走了以后,未時正初,就是庶民入園的時候了,由側(cè)玄門而入,人群洶涌,雖然大多是天資平平之輩,但是明帝嚴(yán)令,一視同仁,所以哪怕只是測試,輸送,也要浪費好一番功夫,每每都是到了亥時,才肯離去,只有等他們散了。到了子時才能輪到,由后門而入的你們,不過,剛才樓內(nèi)的大人喜好雅靜,午夜入門的人,每次又都太吵雜,讓她煩悶,所以只好改到白天而入,在讓他們睡個好覺,到了午時以后,該去哪去哪,不打擾到她就好??窗?,這只是焦花園的一角,也不是個待人的差事。”
興許是許久都為與人說過話了,還是這里實在太過壓抑,所以佛爺盡管有些不耐,還是出人預(yù)料的健談。
“哦,原來如此?!蔽伊巳挥谛氐狞c了點頭,看來焦花園,比我想象的還要復(fù)雜。
“對了,佛爺,聽其他護(hù)院說。您不是調(diào)回將軍府了嘛,怎么會到焦花園來?”
前走的佛爺,立即停住腳步,氣氛頓時有些凝重的有些可怕。
“呵呵,沒什么,一點小事,佛爺我還會回去的,你信我嗎?”
半響,佛爺才微笑的回頭,雖然在笑,但是面目好似厲鬼一般的讓人打怵。
“嗯嗯,我信,我信?!?p> 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忌諱,我趕忙拼命的點頭補救。
“哈哈,嚇到了吧,逗你玩的,瞧把你嚇得,還是以前一樣膽小,快點走吧,佛爺帶你去看點好東西?!?p> 眨眼間,佛爺就像換了一張臉一樣,面目瞬間春暖花開,說著與剛才及不相符的話,轉(zhuǎn)彎之快,城府極深,把握的爐火純青,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嗯嗯,都聽佛爺?shù)模悸牱馉數(shù)?。?p> 即使他認(rèn)為是在開玩笑,但我還是點頭如蒜,謹(jǐn)小慎微的回道。
“嗨,這膽子,無趣,無趣,快跟我走吧,一會晚了,就看不到了。”
佛爺一臉嫌棄的看著我不爭氣的樣子,不知道是真在開我玩笑,還是對我失去了興趣,連忙的催促道,肥噠噠的雙腳越走越快,眼見就要消失了蹤影。
我擦了擦腦門的冷汗,心下一聲冷笑“人在屋檐下啊”,隨即就立馬拔腿而跑。
辰出東升,太陽剛剛才緩出大地,萬物一片復(fù)蘇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