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中華墨水娘(十)釋杯仇消
“這么說，你之所以殺掉老祖，是因為他勾連大元，害死了你的師傅，是嗎?”
鑠金雙手盤胸，沉靜的問著面前的女子。
“沒錯。當初金鋒串聯(lián)韓家，除了害死師傅以外，還陷害了在北域征戰(zhàn)的燭火將軍，甚至還引發(fā)了兩國大戰(zhàn)，導致千萬民眾民不聊生，你說他該不該殺!”
墨水并沒有加以掩飾，金家老祖確實是她殺的，也是她應(yīng)負起的責任，既然鑠金此刻都找上門了，那么也沒必要加以隱瞞。有些隱瞞的事情，也是時候該交代了。
“這么說...你是想說，你并非是為了弒師大仇而滅掉金家，而是為了要替天下蒼生出口氣，是嗎?”
聽到鑠金的提問，墨水先是一愣，接著苦笑道:
“哪有那么高尚!跟你追殺我的理由一樣，當初我也是為了復仇，才會去取金鋒的項上人頭。我并不是包青天，不可能制裁所有逍遙法外的惡人，只能以自己的道為出發(fā)點，去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情。”
月光忽地消失，天上的云彩遮住一輪明月，替整個房間帶來陰影。
只見墨水輕撫了下臉上的舊傷疤，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挺起胸膛，傲然道:
“雖然我不敢肯定自己是好人，但是我平心而論，死在我劍下的，都是死有余辜的惡人。
如果那些圍攻師傅的人，并沒有做過什么有傷天道之事，那我也不會對他們下手。但若是像金鋒這樣子的惡人，我敢說，我不會為了斬殺他而感到后悔，即使今天死在你刀下，我的回答也不會改變!”
即使月光消失，即使面對責備，墨水依舊堅守自己的信念。
惡人，必須要有惡報，這也是她的行事準則。
無視了一旁正在抄筆記的黏土，鑠金目光閃過一絲寒芒，厲聲道:
“那你當初為何...要滅金家全門?一個人都沒有放過!要不是我當初被人困在地下室…也會在那場火災里面慘遭毒手?；卮鹞?，墨水劍!”
鑠金握住了匕首，原本平靜下來的身子因為憤怒而微微顫抖，仿佛回到了那個夜晚，那個火焚金家的災難中。
見到鑠金的反應(yīng)，墨水并沒有逃避她那充滿殺意的目光，轉(zhuǎn)而輕嘆道:
“我只對金鋒動手，并沒有要覆滅金家的打算。當晚，我在給金鋒致命一擊后，就打算飄然離去，卻沒想到突然有著一人出現(xiàn)，打傷了我。要不是黏土師姐及時趕到，我也會葬生在那場大火中?！?p> “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你可能不會信，但這就是事實的真相。如果你仍舊要找我復仇的話，那么我隨時接受，就憑你手中的刀，來取走我的性命吧!”
墨水想了想，最終將握住刀刃的右手放開，用斐綠色的雙眼凝視著眼前的女孩，等待著鑠金的決定。
只見鑠金高舉匕首，遲疑了下，隨即鋒利的魚腸劍化作流光，狠狠刺下。
叮!
只見得那金黃色的匕首刺在桌上，喂?jié)M毒藥的利刃不斷晃動，卻是沒有落在墨水身上。
一旁那看劍鑠金高舉刀刃，準備動手阻止的黏土，見到這副情景后也跟著停止了動作。
“照你的說法，金家并非亡于你手?可我去調(diào)查過有關(guān)于老祖的事情，他當年確實有勾連大元，滅殺風云上人的紀錄。可我從來沒聽說，老祖有串聯(lián)韓家，陷害燭火將軍!”
聽到這話，墨水眼瞳睜大，不可置信地抬起頭。
“這...這不可能，當時我可是調(diào)查清楚，金家勾連大元，才成為黃金世家，并且變本加厲的害死我的摯友，那個鎮(zhèn)守邊疆的燭火將軍，甚至還讓一代風華麗人緣木娘娘孤守空閨，這才對金鋒下手的。
可為什么…聽你說來，金家才是被陷害的那一方?”
墨水與鑠金就這么震驚的對視彼此，顯然，他們的訊息有所出入。
烏云散去，月光再度灑遍大地，也照亮了兩人那愕然的神色。
“到此為止吧，也是時候跟你們說真相了?！币慌缘酿ね烈姷絻扇诉@副模樣，闔上了正在紀錄的手抄本，再度拿出三寸的驚堂木，道:
“墨水，當年那件事情，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清楚了。其實你和鑠金，都被某個勢力誤導了，而那勢力，就是大越國的皇室。”
“什么!“
“師姐你說什么!?“
兩道清脆的聲音響起，皆是充滿著不可置信之意。
然而，黏土卻是神色不變，繼續(xù)說道:
“當年，大越國的皇太子認為，金家勢大，會對皇廷的威權(quán)造成威脅；燭火德高，在娶了緣木后會削弱自己的名聲，進而成為新王。
于是皇子便唆使韓家去陷害燭火將軍，并將其嫁禍給金家，并且派人把當年風云上人在金家老祖帶領(lǐng)下身亡這消息透露給大名鼎鼎墨水劍，讓墨水劍前往襲殺金鋒。
而在這之前，皇室的暗衛(wèi)早已在金家地底埋下各種炸藥。還記得當初皇上下令，要金家保管一些武器嗎?那些武器其實全都是炸藥。一等到墨水殺了金鋒，那些炸藥便被暗中埋下的死士引燃，就此讓金家和墨水劍一同消失在地表上。
要不是我當初即使趕到，墨水也肯定會死在那場爆炸中。
可皇室卻在看到前來援救墨水劍的神秘人難以制服的情況下，故意把被囚禁在地下的那位小女孩放跑，刻意讓那女孩看到墨水劍殺金鋒的一幕，以便培養(yǎng)出一位絕世殺手，以便以后解決墨水劍的性命!”
聽到黏土道出了如此驚人的事實，墨水和鑠金兩人頓時張大嘴巴，一時合不攏來。
“怎么可能!當初那位指點我的高人明明說，墨水劍才是導致金家覆滅的罪魁禍首?！?p> “哼!堂堂皇家第三秘衛(wèi)，前代鑠金的追求者，柳天池。對于限制你母親的金鋒恨之入骨，恨不得金家覆滅。他說出來的話，當然就是為了誘導你追殺墨水，這樣你也信!”
對于鑠金的說詞，黏土嘲諷的哼了口氣，隨即語氣放軟的道:
“然而，皇儲并沒有想到。因為燭火將軍的死，導致國勢衰頹，大元和大越直接開戰(zhàn)。他非但沒有如愿的娶到朝思暮想的緣木娘娘，反而自己先殞落在前線，就此步了燭火的后塵。說起來也是個可悲可嘆的梟雄啊!”
拍了拍手中的驚堂木，便有著一幕幕景象在墨水和鑠金腦中流過，帶出了當初太子因為嫉妒，而暗中下令韓家覆滅燭火的計畫，還有那時皇家暗衛(wèi)故意讓墨水劍得知殺害師傅的兇手乃金家掌權(quán)者，進而帶來金家的毀滅。
在閱覽完這些景象后，墨水腦中流竄過了一位少女為了報仇，不惜犧牲色相，封閉情感，成為一位冷酷的殺手，踏上千里尋仇路的故事。
而鑠金腦中，則是流露了在戰(zhàn)亂開始后，墨水收容了眾多孩童，在亂世中懲奸除惡，創(chuàng)立墨門，替那些局促不安的民眾帶來一個棲身之所。在墨門成立后不受俸祿，飄然下山，繼續(xù)著自己的俠義生活。
“原來，是這樣嗎?”
兩人腦中都不禁飄過這樣的想法，原本前來尋覓墨水復仇的鑠金，也在這時熄滅了殺心。
原來，她們兩人都是被人利用、揮向彼此的刀刃，打從一開始，就活在別人的計算之中。
“怨怨相報何時了?墨水，鑠金，在看完這些景象后，你們的決定如何?”
當影像結(jié)束，黏土手中的驚堂木也失去光芒，掉落手中，等待著兩人的回覆。
只見墨水拿起了擺在桌上的酒壺，先替自己斟了一杯酒，隨后又將剩下的酒水倒在另外一個杯子中，沉默地看著鑠金。
見到此景，鑠金輕笑。
“既然你我都是被利用的人，那么，多出你這個朋友似乎也不錯!”
于是，兩人拿起酒杯，各自一飲而盡。
正可謂，釋杯，解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