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yán)镩_著暖風(fēng),溫度剛剛好。
小林春樹搓著雙手,又搓了搓臉。在外面站了這么長時間,簡直要把他凍僵了。
他略帶委屈的眼神偷望了艾靜一眼,發(fā)現(xiàn)她直著眼睛,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車載香水好聞的味道若有若無,熏陶著小林春樹的身心。愛戀的女人在側(cè),又讓他無比的安心。再加上山口香子入院兩天,折騰得他基本沒休息,陣陣?yán)Х?,讓他也有了昏昏欲睡的念頭。
身旁傳來輕微的鼾聲,艾靜轉(zhuǎn)過臉,看見小林春樹歪著頭,倚在靠背上,睡得很沉。
他的臉上有著明顯的倦容,眼窩深陷,泛著青黑色,配在他本就白皙的皮膚上,倒真成了名符其實的“熊貓眼”。
艾靜側(cè)著頭看了一會兒,心中有酸楚,有委屈,有不甘,有憤恨,五味雜陳。
她輕輕地打開車門,剛要出去。旁邊伸過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聲音里夾雜著沒睡醒的鼻音,“再陪我五分鐘,我們一起進(jìn)去?!?p> 艾靜頓了頓,又重新回來坐好。
“難得你這么聽話!”小林春樹咕噥著,向她這邊靠了靠。把頭一歪,垂在了她的肩上。
“行了??!”艾靜一把推開他,“給個桿還爬上來了!”
小林春樹被這一推,真的清醒了。他無奈地瞧著艾靜,嘆了一口氣,“中國的古話,最毒婦人心,說的就是你!我還偏偏栽到你的手上,真慘!”
艾靜瞪了他一眼,率先下了車。
小林春樹走在她后面,看著她單薄的背影,搖了搖頭。緊走幾步,追上了她,和她一起并排走著。
艾靜緊跑了幾步,把他落在后面。
小林春樹咬著牙,又緊走幾步,這下艾靜換成小跑了,一溜煙地跑進(jìn)裁斷車間。
小林春樹這個氣?。∷麑ψ约喊l(fā)誓,等忙過這幾天,他一定要抽時間好好修理艾靜一頓,看她還敢不敢和自己這么猖狂!
秦恒看著先后進(jìn)來的兩個人,艾靜的胸脯起伏著,臉上還有一層淡淡的紅暈。小林春樹則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他不由得一陣好笑,叱咤商場的小林總,也不怎么樣?。?p> “午飯怎么解決?是要吃食堂嗎?”小林春樹指了指車間外面。
“嗯,”秦恒點點頭,“趙工和這幾位師傅都著急,畢竟也不就咱一家。剛才我們商量過了,吃過飯,五位師傅一家留一個。趙工辛苦一些,我和他五家輪流轉(zhuǎn)。今天能趕完最好,即使趕不完,剩點收尾的工作,留下一位師傅,明天上午輕松解決!”
“行,就這樣安排吧!”小林春樹沒有異議,“辛苦你了!”他拍了拍秦恒的肩膀。
“和我還客氣!”秦恒笑著捶了他一下,“你就不用在這陪著了,香子小姐還住著院呢!公司醫(yī)院兩頭跑,夠你受的!有什么事我會及時和你溝通!回頭跟香子小姐說,我抽空去看她。這幾天,實在太忙了!”
秦恒轉(zhuǎn)過身又看了看艾靜,“你就先回公司吧!經(jīng)理以上的人都派出來了,如果有什么應(yīng)急的事,你看著處理就行!”
艾靜感激地看了秦恒一眼,點點頭。
“秦總,正好趕上午休時間,我有點私事要處理。兩點以前回公司,不會誤事!”
“沒事,去吧!”
“你有什么事?”小林春樹忍不住問了一句。
“私事也要向你報告嗎?”艾靜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小林春樹碰了一鼻子灰,臉色有點陰沉。秦恒看著他的苦情臉,用手肘拐了他一下,“還沒搞定?”
“這次有點難!”小林春樹苦笑著,心有不甘,“上午被我激了一下,有點炸毛!”
“你呀,明知老虎不好惹,偏偏愛捋老虎須子!”秦恒憋不住地笑出聲來。
——
艾靜拎著在藍(lán)山果匯買的一個大果籃,走進(jìn)江城醫(yī)院的一樓大廳。
她還不知道山口香子的病房在哪里,四下看了看,不遠(yuǎn)處有一個導(dǎo)診臺。
艾靜走過去,詢問值班護(hù)士。
護(hù)士打了一個電話,面露難色,“不好意思,患者住的是VIP病房,涉及到隱私!”
艾靜心底一陣?yán)湫?,小林春樹保密工作做得還挺好!
“我認(rèn)識你們醫(yī)院的陳江醫(yī)生,要不讓他來幫我查查!”艾靜微笑著拿出手機(jī),翻著通訊錄。
“算了,我告訴你吧,別麻煩陳主任跑來跑去的!”小護(hù)士倒是很機(jī)靈,伸手擋住了艾靜的手機(jī)。
三樓的VIP五號病房,艾靜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順著病房門的玻璃,她看到鄭曉冉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山口香子,她沒有接。不知為什么,大聲呵斥著鄭曉冉。
艾靜拿出手機(jī),調(diào)出電話錄音,輕點了一下。
她醞釀了一上午的事,一件大事。不為挽救她和小林春樹的關(guān)系,只為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敲了敲門,走進(jìn)病房。
里面的兩人都一愣。
鄭曉冉趕忙換上一張笑臉,“艾總助來了,快請坐!”
“你瞎熱情什么!”山口香子狠狠地瞪著鄭小冉,“她是來看我笑話的!你先出去!拍馬屁的時間多的是,不在這一時半會兒!”
鄭小冉眼里隱約有了淚光,她低下頭,咬著嘴唇向外走。
“干嘛!擺著晚娘臉給誰看!”山口香子的淑女范蕩然無存,像只發(fā)威的母老虎,“別忘了我在你媽媽身上花了多少錢!想投靠新主子,行啊!把我的錢一分不少地還我!”
看到鄭小冉哭著跑出去,艾靜忍不住心里的氣憤,“香子小姐,你這算什么!憑什么欺負(fù)她?”
“我高興!她花著我的錢,還不能說了!”山口香子咬著牙,狠狠地,“你來干什么?問候我的?”
艾靜把果籃放在茶幾上,“祝你早日康復(fù)!”
“別貓哭老鼠假慈悲!你巴不得我這一只手殘廢,那樣春樹就更看不上我了!可惜,過一段時間,它就好了,只不過會留下丑陋的傷疤,時時刻刻提醒我,不能讓你好過!”山口香子漲紅了臉,像要生吞了艾靜。
“為了爭奪小林春樹,為了報復(fù)我,不惜把自己傷成這樣,你不疼嗎?”
“疼,疼得要命!”山口香子現(xiàn)在想起來,也要倒吸一口涼氣,“可每次看你們在一起的樣子,要比碎片割我疼上一百倍!”
“你……真是變態(tài)!”艾靜都不知該怎樣形容她。
“我變態(tài)!”山口香子吃吃地笑了起來,讓人毛骨悚然,“是誰把我逼成這個變態(tài)的樣子?你們兩個眉目傳情,顧及到我了嗎?別忘了,我和春樹是有婚約的!他只能是我的!”
“你無藥可救了,感情是雙方面的事,你不懂嗎?你這么做,小林總就會愛你嗎?一定要用這種自殘的手段嗎?”
“我不懂!”山口香子激動地要跳起來,纏著繃帶的手一陣揮舞,“只要沒有你,我和春樹就會很好!你就是中國故事里的狐貍精,只要你存在,春樹的魂就會被你勾走!”
“不可理喻!”艾靜氣得頭疼,“你這樣,害人害己!”
“我不管!戲要演得真!只有這樣,春樹才不會趕我回日本,還會親自照顧我,他也會恨你,表面看著清純的白蓮花,竟然對我下狠手!哈哈哈!”
“你真是瘋了!”艾靜一秒都待不下去,她轉(zhuǎn)身向門口走去?!澳阕顟?yīng)該找個心理醫(yī)生,你的病不在手上,是在心里!”
“艾靜,我告訴你!最好離開公司!這是給你的忠告!給你臉,你就雙手接著,別不知好歹!我不會讓你舒服的!”山口香子嘶吼著,像一個垂暮的病人。
艾靜氣得渾身顫抖,離開病房。
她心里很清楚,山口香子已經(jīng)喪心病狂了,她現(xiàn)在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看了眼手機(jī),她按了一下,結(jié)束了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