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十年前的狩獵（三）

　　霧子溝

　　這陜西十萬大山，連綿起伏，期間跨度非常大，氣候變化多端，跨越暖溫帶，中溫帶和亞熱帶。一年四季，風貌盡顯。地勢上，高原，山地，平原、盆地也是參次不齊，錯落有致，各有千秋。而林家村的開春蒐每年都是春季的盛事，象征著來年的吉運亨通。但自從那一年以后的每一年，老獵頭家有的都是深深的思念和悲傷！

　　林森開聽了沈公子的提問，心里又是一顫。顯然并不是特別愉快的回憶。他的臉部和眉頭不自然地再次扭曲起來，停了幾秒后，他才緩緩從回憶里走出，深吸了一口氣后，他轉(zhuǎn)向沈公子:“那天，也就在原定約好的第三天，好不容易等到老獵頭下山，我以為晚上我們老哥倆可以小酌幾杯，可是卻聽到老獵頭說趕緊帶上家伙上山救人。第一時間我就問了發(fā)生了什么事？誰知道老獵頭嘆了一大口氣，從牙縫里擠出“霧子溝”三個字，我聽了頓時就覺得兇多吉少??！”

　　“老爺子，這霧子溝是什么地方？”看著林森茂老人的表情，沈公子似乎都能感覺到林老爺子心里對那個地方與生俱來的恐懼。因為老人在說出霧子溝三個字的時候，他的臉部和手明顯都在顫抖，就連他的瞳孔在一瞬間都放大了……

　　其他人見狀卻突然來了興致，都齊齊脖子都伸得老長探出頭來看向老人。一副你快說你快說，我們已經(jīng)等不及了，聽故事看官看戲，事不嫌大的表情。

　　“哎，那個地方，我也沒有去過，聽我爺爺說，這盤龍山和燕蕩山的交界處有一塊地皮子，臨近的地方氣候都非常正常，但唯獨那里常年大霧彌漫。這種可不是你們年輕人說的仙林奇境。實則霧子溝里瘴氣熏天，陰森可怖。大白天進去，就好像進入到另一個世界，陰陽乾坤，黑白顛倒，和暗摸摸的黑夜是一般無二！據(jù)說人進去了不僅容易吸進大量瘴氣，還容易迷失方向被困在里頭。在里面待久了，輕則呼吸不暢，重則是五臟俱損，最終被活生生困死在里頭。所以俺們林家村把那里叫做霧子溝，老一輩人說，進了霧子溝就好比在陰曹地府走一遭。也有老話唱道“一遭進了霧子溝，半身進入墓里頭，云里霧里栽跟頭，一不小心把魂兒勾！所以這霧子溝俺們也把它叫墓子溝”。

　　幾人聽了都是臉色大變，這小小一個地方居然是這般兇險。難怪老人光是講到那地方的名字就猶如談虎色變一般。幾人幾乎同時眼前出現(xiàn)宿九五和黃書書兩人也身處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迷失方向，不知生死，求救無門的的場景。不覺剛剛那種聽故事的心態(tài)發(fā)生轉(zhuǎn)變，為自己的哥們揪心啦，同時他們也更加好奇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小春子和林拱才會闖入這兇險的獵戶禁區(qū)。

　　十年前的經(jīng)歷

　　于是這曾廣又搶話問道:“老爺子，這霧子溝這么兇險，你們村人盡皆知，要說這小春子是新手獵人，頭一次上山不清楚那里的危險，可是您之前說那林拱可是你們村經(jīng)驗豐富的優(yōu)秀獵手，怎么也……”

　　“你這臭小子，等下會死么，急什么！”一旁的陳小可打了曾廣一個小拳。

　　“嘻嘻，老爺子，咱不著急，您慢慢說，我聽著就是，要我再插話，我就自己出了這個屋！”廣子道。

　　林森開老人一邊聽一邊從口袋搗鼓出一塊布，打開里邊是一包煙絲，幾人立馬聞出濃厚的煙味，老人抓了小把放進煙嘴，劃了根火柴，點上后，上下甩了甩。就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旱煙來。然后就繼續(xù)說。

　　“就在老獵頭此前說好下山的那一天，在燕蕩山上，下了一場大雨，他們在搭設的獵人小屋里躲了一個晚上的雨，第二天早上雨停了，老獵頭獨自一人去附近檢查設置的陷阱，一來是查看并收取捕獲的獵物，另外就是檢查陷阱是否受到大雨的影響，有破損的就要修復或者重設。走的時候他還特地交代林拱這邊離霧子溝比較近，讓他看好小春子，盡量在周圍300米左右的范圍走動。他最多兩個小時就回來！”

　　“沒想到老獵頭弄好設置后回來，路上碰到了一頭200斤的大野豬，好不容易開了七八槍將野豬擊斃，折返回原來的小屋附近卻發(fā)現(xiàn)原來的地方?jīng)]有林拱他們的身影。也就晚了這半個小時的時間，便是天人永隔吶！老獵頭到現(xiàn)在還非常后悔，如果他當時沒有去追殺那頭野豬，會不會林拱他們還是在原來的地方等他們，也就沒有后面發(fā)生的那些事了！”講到這里老獵頭的眼里明顯泛著淚光，正用那布滿老繭的手去擦拭眼角。

　　緩了下后他繼續(xù)道:“這林拱我從小看到大的，好不容易長成了我們村最出色的獵手……”老人連聲嘆氣，老狗順子好像明白了老伙計的悲傷，嗚呼的沖著老人輕了聲。幾人也紛紛安慰老人。

　　隨即老人說道:“起初老獵頭并沒有放在心上，獵人嘛，按兵不動等待獵物和隨著獵物追蹤不斷移動都是稀疏平常！可他在附近轉(zhuǎn)悠了一陣也沒看到兩人，他的心里就有些焦急了。于是開始在山林間大喊兩人的名字?？墒呛傲嗽S久都沒有人回應。立馬老獵頭就覺得不對頭，心想準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冷靜下來的老獵頭開始觀察起周遭的環(huán)境。他蹲下來查看附近地表植被和泥土。果然幾分鐘之后，他就看見兩對大小不一的腳印。起初腳印比較淺步子的間距比較小，后來腳印就開始變得深，步子也變得大了起來。很明顯原來兩人剛開始站在原地附近。后來就開始跑動了起來。且速度越來越快。老獵頭意識到他們倆應該是發(fā)現(xiàn)了獵物。獵人小屋本身處在兩座山的交界，前邊就離霧子溝不遠，瘴氣對于動物來說可比人更敏感。一般山間的動物也是避而不及。加上周遭人的氣味也會比較多，一般很少動物會靠近，所以打了大半輩子獵，小屋附近最多也就出現(xiàn)個小兔子小鳥山雞之類的小動物?！?p>　　“尋著兩人腳印的同時老獵頭，發(fā)現(xiàn)離腳印不遠居然有大片的灌木和雜草甚至有些樹木都被壓倒折彎。好家伙，林拱他倆估計是遇到棕熊類的大型動物了。老獵頭心想著邊跑邊查看腳印。在查詢的途中老獵頭還撿到了獵槍射出的子彈的彈殼。顯然倆人中有人開了槍。不知不覺中老獵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到了霧子溝的入口。此時霧氣蔓延出刺鼻的味道。而兩個孩子的腳印也止步在“霧子溝”之前。老獵頭當下就斷定林拱追擊的獵物應該是受了傷，不然林拱兩人也不會追擊進入霧子溝。顯然他是有把握能夠短時間擊殺獵物。自己對自己的兒子非常放心，林拱是個謹慎果斷的孩子，也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獵手。自己也常常告誡林拱，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進入霧子溝，即使進入也不可進入霧子溝直線百步以內(nèi)。顯然林拱是有十足的把握，另外又有小春子兩人互相照應，自己就在這霧子溝入口等著他們回來。”

　　“結果，這一等，幾個小時過去了，老獵頭從開始的淡定無波，到坐立不安，接著就是來回踱步，隨著夜色暗淡下來，馬上就要入夜，在林子里黑夜是最恐怖的。他對自己說不行得進入看看，于是自己只身一人，點了火把，遁入霧子溝。這霧子溝的霧氣非常大，剛進入他就覺得一下子身上寒意濃了幾分，周圍四處都變了色，整個眼睛看到的東西都是灰白，但即使是這樣，還能看到東西。于是他四下查看，但隨著深入。眼前的能見度開始驟降，霧氣開始變得越來越濃，即使拿著火把也看不到20米開外。沒見到兩人身形，再往入自己也不敢保證能全身而退了，老獵頭也只好收起心思，快速往回退。只期盼自己兒子林拱還有小春子都能平安回來?！?p>　　“又在霧子溝等了一天，老獵頭是心亂如麻，在霧子溝多呆一秒鐘危險就多幾分。他一夜沒合眼，紅著眼睛開始砍掉周遭的樹木，在其中開闊的地方升起大火，希望借著火光能為進入的兩人指引方向?？嗟纫灰梗€是沒回，就這么等到第二天，老獵頭再也沒忍住又只身一人進入霧子溝，這次他往里面走了很遠，一直到快到自己身體的極限他才停下來，休息片刻后折返，居然一時間迷失在其中，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里邊走出來，出來后他也顧不得疲倦就直奔下山，后邊的事你們都清楚了，小春子被救回，而林拱卻一直沒有被找到，可憐我們老獵頭，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吶！”

　　故事講到這里，聽著的幾人也是一陣唏噓，以前聽人們說打獵感覺稀奇有意思，再聽這老獵頭的經(jīng)歷才知道山林的危險。而小春子和林拱進入到霧子溝究竟又發(fā)生了什么，眼下卻又不得而知了。

　　就在眾人以為林森開老人的故事已經(jīng)講完的時候，沒想到老人家又開口說道:“說也奇怪，也就在小春子被救以后的十天左右，霧子溝一百多年都不曾散去的大霧，好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居然突然間開始快速散去，就好像，就好像有人把某個東西開啟了，把整片霧氣吸食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