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七層七色血浮屠
“用小沐兒換我四人的性命?“
毒娘子聽后“咯咯……“的笑了起來,以為是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道:”風浩然,你縱然是神通境之上的強者,以為得手一次盜了大藥便能得手第二次嗎?
上一次你以求醫(yī)為名讓我們疏了防備,這一次你再難有機會,而且,雖都是舊識,你不該在雁棲城里大開殺戒,斷我毒門根基……“
李沐是老祖指定之人,毒娘子又怎么可能罔顧了他的性命?在她心里,既使四人都死了,也要保全李沐。
“雁棲城里的殺戮并不是我做下的!“風浩然站在風雪之中,難得的解釋了一句,一身的素色儒衫和風雪連成一體,似乎整個人都隱在了風雪里。
李沐聽著兩人的對話,頗有些睚眥欲裂,他才知道李府的殺戮和此人有關,既使他沒有動手,至少也是個主謀?
按理說他初來此界,對李府并沒有深厚的感情,可也許是因為融合了記憶,受著真李沐的影響,他再看著飛雪里的風浩然時,已然不同。
有食爾肉,寢爾皮的沖動。
更加之,司云那晚消失的干干凈凈,有如人間蒸發(fā),讓李沐一瞬間漲紅了臉。司云雖只是一個丫鬟,可卻是他來此界認識的第一個人,心中有著異樣的情愫。
李沐喊道:“風浩然,你可知琉璃仙子是何人?司云又在那里?“
眾人一楞,沒想到李沐會突然喊了這么一嗓子,那大雪中的風浩然看了幾眼李沐,道:“雖沉穩(wěn),可終還是個小子,你說的琉璃仙子和司云,我確實不知……“
四人都沒想到風浩然居然認真的回答了李沐的話,要知道風浩然其人,雖看著人畜無害,風度翩翩,實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頭。
咳!
卻是樹下的紅衣少女又咳了幾聲,手捂著胸口彎著腰,似乎極為難受。
風浩然回頭看了兩眼,紗幔遮著臉也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聽他又道:“坐望四毒,誰又欺人,人又自欺,往事總忘不了,你們四位又何必執(zhí)著呢?
我不欲在此間久留,你們卻是知道的,可是看那小子是個有潛質(zhì)的,想收他為徒,你們可千萬不要攔著,這是他的機緣?“
風浩然要收李沐為徒?難怪看上去頗有些耐心,世事也當真奇妙。
如果拋開門戶之見,正邪之分,還真是一個好去處,況且,毒門什么時候被正派接納過?
而且李沐不知道的是,毒門和魔宮淵源頗深……
西域有三條山脈,一為坐望,離著中原最近;一為昆侖,次之;一為天山,最遠。三條山脈里也不知道分布著多少大宗小派,昆侖里多為正派,以曉月樓為首;天山里多為邪派,以魔宮為首。
只有坐望之山最為特殊,是中原連接著西域的門戶,屏藩,甚少有門派在此開山立派,只有一些不被兩方接納的門派,才藏在此山,比如毒門。
風浩然話后,四位師父看怪物一般的看著李沐,花滿城道:“小沐兒,你也就是膽大一點,頑皮一點,不知道風浩然看上了你哪里?“
阮離接過話茬道:“花老農(nóng),你看花還行,什么時候會看人了?我看小沐兒那里都好,不僅聰慧,更是個乖巧的!“手里盤著蛇,臉上笑瞇瞇。
只有毒千色喊道:“風浩然,去你娘的蛋,小沐兒已有了師父了,來來來,我的毒手已闖過了第三關,咱們比劃比劃?“
毒千色伸著兩只大黑手就要和風浩然比劃,卻被毒娘子一眼給逼到了門里,毒娘子道:“小沐兒,醫(yī)和毒,好比正和邪,極難調(diào)和,你如果眼里沒有正邪,倒是可以一試!”
“不!”
“毒門雖落魄,我也沒有改換門庭的打算,拜入他門下也不是不可以,你問問風浩然,可愿意入我毒門嗎?”
李沐看著雪中的風浩然,心里一股“去他媽的”的情緒油然而生。一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你要收徒我便要拜師嗎?一是他看不得風浩然這種偽君子,滿口大義,仁義,卻做著蠅營狗茍之事,令人不恥。
四人點頭,可卻滿臉苦澀,阮離道:“小沐兒,要不你便從了他吧?我們可真是打不過,唉……死便死吧!”
“……”
卻是毒娘子輕聲說了個“好”字,又給幾人遞了個眼色,隨之,便聽到漫天的飛雪之中響起了詭異的哨聲。
阮離?
而李沐也在哨聲響起時被毒千色一掌推回到了門里,只見一條大蛇,昂著頭從平臺外的谷中竄了出來。
蛇雖巨,可身子卻如飄零的雪花,游速飛快。這條蛇李沐是見過的,那晚差點就成了它的點心。
先是大蛇,后是丈長的蜈蚣,蒲扇般大小的彩蝶兒……各種毒物從不同的方向竄了出來,目標只有一個,風雪里巋然不動的風浩然。
李沐心道:“縱使你再厲害,這次也要交待了吧?”他那里見過這樣的陣仗?這許多的毒物,怕不是有上萬條。
不成想花滿城卻道:“也只好先躲起來了,或許能擋住他一時半刻!”
五人閃電般回到門內(nèi),又匆匆的關上大門,借著最后的縫隙,李沐看見風浩然手里憑空的出現(xiàn)一座小塔,塔有七層七色,似乎是罡氣凝成,又似實物,泛著瑩瑩的光彩。
嘭!
銅門關閉,再沒有一絲縫隙,門外寒風飛雪,門內(nèi)溫暖如春,似乎是兩個世界。五人入得門來,腳步不停,一直走到山腹深處。
這一個月以來,李沐多數(shù)時間都在三師父花滿城的藥圃里,雖然山腹中他能去的地方很多,他也確實不知道已轉了多少圈,可是眼下卻到了一處地方,是他沒有來過的。
是隱在深處的一個巨大洞窟,洞窟里溫暖宜人,流水落花,可卻顯得空空蕩蕩。以李沐的觀察,這個洞窟或許并沒有那么簡單。
洞窟的中心是一處圓形的“花圃”,只是空無一物,并不見一朵花草?;M城嘆了一聲道:“小沐兒,這里原先便是大藥的所在,只是你運氣差了點,無緣得見!”
噗!
阮離憑空的噴出了一口血來,血如箭,噴出時又似天女散花,一時間,洞窟里飛血點點,殷紅一片。
“實在是欺人太甚!”毒千色握著兩只大黑手,一臉的憤憤,這時毒娘子卻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我這個小女子都懂的道理,你們不會不懂吧?
眼下,只有送小沐兒離開了,別無他法,也不知道大門能頂住幾刻,唉,如果老祖在此……那里會受這般的窩囊氣?“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毒娘子這邊安排如何跑路,大門外平臺上已躺了一地的毒物尸體,那本來要吃了李沭的大蛇,這時候已奄奄一息……
紅衣的女子看著腳下的毒物,輕聲道:“風前輩,那小子說毒便是藥,藥便是毒,又說此人之藥彼人之毒,這滿地的毒物,豈不竟是滿地的良藥?”
風浩然收了七色血浮屠,似有些寵溺般的回道:“此話卻也不假,不過你是久病的,見著了什么都以為是藥,那小子雖然滿口胡謅,可是這句話卻很有道理。”
“那你真的要收他做徒弟?咳……”紅衣的女子說著話時又咳聲不斷,終于咳出了一絲鮮血,血入雪中,分外的紅艷。
風浩然閉目沉思,忽有一股血氣自他體內(nèi)泛出,似在他體外形成了一個血色的人形,只是一個剎那,血氣消隱,又歸于無。
這樣的情形紅衣女子不知道見過多少遍,可以前都是因為人血而起,這一次卻是蛇血,那本來將死的大蛇,在風浩然血氣泛出之時,已成了一具干尸。
這時風浩然才幽幽的道:“他若欣然同意,便收他做徒弟,也無不可,我對這小子頗有眼緣;他若不同意,便讓他和這條蛇兒一樣,只是啊……”
風浩然欲言又止,那紅衣的女了便道:“為何那日溪邊卻放過了他?又要這般殺戮?“似乎女子很不喜歡殺戮,一幅懨懨的表情。
她伸出手來托起一片雪花,素白的手指兒纖細靈巧,柔弱無骨,嘆了口氣又道:“風前輩,求你放過他吧?“
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