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mèng) (二十六)
步履踉蹌的跑走在山路上,一路都是疾跑過來未有半分休息,游竹心的身體已幾近體力不支,只憑著心口哽著的一口氣,和腦子里繃的緊緊的弦才沒有倒下,他一定要找到她
往日要快走都要兩刻鐘的路程,被他生生的縮減為一刻鐘之內(nèi)趕到了山腳下,可他還覺得慢,太慢,要快,要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
噗通!
山外天簾灰暗,只剩幾縷霞光透了下來,霧山里面更是陰暗沉沉難辨事物,兩尺之外便是摸不透的黑暗,
艱難的在泥路青苔里一步一步的跋涉著,游竹心已經(jīng)記不清這是他滑倒的第幾次了,傷痛一次疊加在一次上面,干擾著他的清明,神思疼的幾乎麻木,
不知道雙手碰到什么了植物,葉面沾染上肌膚就火辣辣,熾痛的厲害,葉邊像鋸子一樣合著泥漿劃進(jìn)了肉里,伏趴在泥地上,游竹心用長長的衣袖卷包住受傷的手掌,咬牙撐著雙臂從地上起來。
努力睜大泛暈的眼睛辨認(rèn)著前方的路,竟覺得只有一條大路的前方,生生出現(xiàn)了好幾條一摸一樣的,在眼前左右晃悠著,虛浮著腳步在原地定神大力搖晃著腦袋,想要清明一些,感覺眼光聚攏一點(diǎn),又開始摸索著往前走
借著頭上樹杈中透進(jìn)來的幾縷光亮,游竹心在霧山里辨認(rèn)方向,摔倒了又爬起,爬起又摔倒,在支撐不住前,他終于到達(dá)了幽洞,帶著滿身的傷,衣服上一擰都能出不少泥水渣子,
地上明顯比之前多了很多腳印,有深有淺,長在上面的雜草也被踩的稀爛??粗矍暗倪@一切,這些痕跡,游竹心的恐懼和害怕溢滿了胸口,難受的下一刻就要從胸口爆出來了
瘋狂的在洞里奔跑著,漆黑漫長的甬道也絲毫不能使他害怕,面上偏執(zhí)倔強(qiáng),帶著崩潰前的堅(jiān)強(qiáng),只需輕輕一戳,就能將他外面的保護(hù)弄開,露出內(nèi)里新鮮的血肉
最后的陽光從洞頂照進(jìn)探星洞里,潭水波光粼粼,蓮花搖曳生姿,一切都是那么寧靜而又美麗。
可這些,都不能吸引站在石塊上人的目光,水面上漂浮著的青白兩色的布料,勾去了他所有的神思,再不能看見什么,聽見什么
水流潺潺,一塊青色的碎布被水流推的悠悠的在潭面上漂蕩著,一直飄到游竹心腳下,被潭邊的巖石阻擋了去路,只能沿著石壁打著圈圈,可憐的緊
男子蹲下身來,修長結(jié)實(shí)的手從水里撈起這片布料,輕輕的躺在手里,沒有任何言語
滴!滴!
有水珠顆顆掉落在潭面上,濺起圈圈漣漪,向四周擴(kuò)散開開來,帶著遠(yuǎn)處的蓮花也一起飄搖
“對(duì)不起,都是我的錯(cuò),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是我沒有信守承諾,是我讓我朋友被人抓走,是我讓你陷入這般境地,是我!是我!都是我啊!”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無力的跌坐在寒潭邊,臟衣掉落在潭里污染了那一片的水,長發(fā)散落披在肩頭,游竹心用手掩著面哭泣,淚水浸透了布料又順著手指往下掉,聲聲泣下,不能自已
如不是自己硬要她來這煙火紅塵中,她現(xiàn)在就該是好好的待在曲水湖里,無論怎樣,都該是好好的活著,而不是現(xiàn)在這般境地,死生不知
是他的錯(cuò)!都是他??!
“??!??!嗯啊??!”
凄厲的哭喊聲聲回蕩在洞里,激起潭水千層漣漪,花瓣片片抖落。游竹心低頭看著手中的布料,淚水從臉龐劃過,猩紅的眼里滿是偏執(zhí),一字一句道
“我一定會(huì)救你出來的,竹心一定會(huì)做到的!你等我,無論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你,你只能在我身邊”
晃神間,游竹心起身腳踩到了青苔上,半邊身子重重的又跌了下去,左身與硬物相碰,似是聽到骨頭清脆的咔擦聲,游竹心疼的幾欲昏厥,冷汗布滿額頭和鼻尖,好像傷的嚴(yán)重,每動(dòng)一下,胳膊疼的幾欲撕裂開來。
忍著疼痛,小小的動(dòng)了動(dòng)手指,不知牽動(dòng)了臂膀上的哪條筋脈,疼的游竹心嘴里倒吸冷氣,身子戰(zhàn)栗不已。
無法,只能任它拖在左肩上,右手輕輕扶在胳膊上不讓其亂動(dòng)加重傷勢(shì),游竹心就這樣別扭著身子出了洞
最后一絲光亮散去,霧山越發(fā)像是被裝進(jìn)了一個(gè)袋子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連一尺內(nèi)的景物都分辨的困難,摸過了來時(shí)那段艱難的路,游竹心腳踩在洞外的平地上,真是恍若隔世。
,來時(shí)在山路上滑了幾次,游竹心按著記憶小心顧忌著,卻還是又摔了幾次,左臂已經(jīng)徹底沒了知覺,疼痛過后就是麻木的開始,臉上的冷汗成珠止不住的往下流,蓮瓣目里一抹堅(jiān)毅,游竹心不管不顧的快步的往前走著
清清還在等著他,不可以停下來!
所幸一路平安,在碰到巡邏兵過來之前他趕到了曲水湖,看著蘆葦叢中的升起的縷縷灰煙,游竹心貓身潛了進(jìn)去,按著記憶在蘆葦叢里走著,每一步都精心算好不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
橘色的篝火燃燒最旺盛的地方,一群人圍著坐在地上,吵吵嚷嚷的在說著話
“老爺,咱們來這里這么多天了,到底是來等什么寶貝啊?這么久都沒出現(xiàn),該不是沒有吧”
一穿著短打的仆人蹲在一身穿錦衣的儒雅男人身邊,小心的問
“我也不知道,就算沒有,那但也得等”
喝口熱水,慢慢將嘴里的烤肉咽下,左行劉嘆氣道
“我們?cè)谶@里等了快兩個(gè)月啦,還是什么都沒有!老爺,這郡守是不是故意在戲耍咱們啊”
聽這話,這仆人頓時(shí)喪氣起來,一屁股往后坐在了地上,眼里滿是怨懟,憤怒道
“該是不會(huì)”
左行劉悠悠道,不辯神色
“萬一呢?什么事情都是老爺你在干,這郡守就只會(huì)在后面撿便宜,依小的看,這就是在耍咱們”
小廝越說越是生氣,恨不得把手里的陶碗扔到云中郡守臉上,砸個(gè)滿臉開花。一下一下的撕扯著手中的干糧,左行劉儒雅的臉上顯出幾分猙獰,一字一句道
“他要是敢耍我左行劉,我會(huì)讓他知道,貍奴再柔順,也是會(huì)亮爪子傷人的”
不是郡守,哪還會(huì)是誰呢?
忍著身上各處傳來的一陣陣的劇痛,伏低身子蹲在蘆葦叢里,任茂盛的蘆葦淹沒自己,游竹心想著自己聽到的這一切
左行劉,郡守的人,還在,那就說明他們還沒抓到清清,那除此之外的其他人還有
蓮瓣目瞳孔緊縮
單奉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