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說道:“柴錫與姚氏自小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姚氏被送進潛邸后,柴錫還偷偷來找過她,有一次被我撞見了,這是連陛下都不知道的。這些年,柴錫對姚氏還有舊情,只要利用好這一點,柴錫手中的大軍,就是我垂兒的了!”
萬嬤嬤贊嘆道:“還是殿下深謀遠慮。不過以奴婢愚見,此事還得趁熱打鐵,免得姚淑妃那邊反應過來,壞了此事?!?p> “你說的對?!蓖趸屎笸A讼聛恚畹姆较蛳肓讼胝f:“你去含元殿,就說我頭風發(fā)作,疼痛難忍,讓陛下到鳳儀殿來!”
“喏——”萬嬤嬤領命而去。
圣人聽萬嬤嬤說皇后頭風發(fā)作,放下手中的奏章,匆匆趕往鳳儀殿,還未進入寢殿,就聽見王皇后在床上呻吟的聲音。
圣人走上前,坐在床邊,握了王皇后的手,著急地問道:“怎么突然這么厲害!”又回頭跟蔡渤說:“快去請御醫(yī)!”
王皇后出聲制止:“陛下,臣妾這是老毛病了,別大動干戈,引得后宮不安?!?p> 圣人輕聲說道:“御醫(yī)讓你好生休養(yǎng),切勿過度憂慮,你可曾聽了醫(yī)囑?”
王皇看著圣人,一臉真誠地說:“陛下君臨天下,可曾有一刻懈怠?臣妾統(tǒng)率六宮亦然。后宮姐妹和睦,陛下子女孝順,這都是臣妾應該做的?!闭f完又低下了頭,拉長了聲音說道:“只是——近來,臣妾為一家事困擾?!?p> 圣人問道:“什么家事?”
“早上阿柔來臣妾殿中請安,臣妾瞧著阿柔花兒一樣的年紀,想著臣妾這么大的時候,已經嫁給陛,垂兒也快出生了。阿柔今年已經十四,婚事也該提升日程了?!?p> 圣人聽到這里,心中冷笑一聲:如意算盤打到阿柔這里來了!
王皇后繼續(xù)說道:“阿柔貴為公主,天之驕女,萬萬能不能找個普通人嫁了。臣妾左思右想,想在朝中為阿柔選個才貌雙全的駙馬。恰巧海棠端了一碟栗子糕進來,臣妾想著阿蹊最喜歡吃臣妾這里的栗子糕了。又想著阿柔和阿蹊年紀相仿,郎才女貌,若是可以,倒也算是一段佳緣。只是阿柔是陛下的心肝肉,淑妃也只這一個女兒,想來想去,臣妾覺得不妥,只能另選他人。可是想了一個早上,也為阿柔選不出個合適的來,倒是犯了舊疾,讓陛下憂心了?!?p> 說著起身,在床上向圣人跪拜:“臣妾有罪,請陛下責罰!”
夫妻二十多年,圣人早已摸透了王皇后的行事風格。她話剛起了頭,圣人就已料到她要說什么。心中計較了一番,把王皇后扶了起來:“你我夫妻,何必行此大禮?”接著說道:“阿柔和阿蹊的婚事,朕允了!你快躺下休息吧,別再多想了!”
等福寧公主到了鳳儀殿,正好看到圣人坐在皇后床前噓寒問暖的場景。
福寧公主擦了擦眼淚,在門口平復了一下心情,走了進去給圣人和皇后請安:“女兒恭請父親母親安康!”
“阿柔,你來得正好!”圣人沖福寧公主招招手:“你母親連日來為你的婚事操勞,已至頭風發(fā)作,你過來幫她揉一揉!”
福寧公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說道:“勞煩母親掛念,是女兒不孝。女兒不愿嫁人,只想一直在父母跟前承歡膝下!”
圣人板起臉,說道:“又渾說!你母親替你相中的,是王丞相的兒子王蹊,人品貴重,是個良人!”
福寧公主膝行兩步,哭道:“父親,女兒不想嫁給王蹊!”
圣人此時的臉色已經不好看了,看著哭哭鬧鬧的福寧公主,內心只覺得這個女兒被自己嬌慣得不成樣子。厲聲問道:“為何?”
福寧公主抬起頭,正好看見王皇后躺在床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抹額上鑲嵌的紅寶石在她的些微晃動下折射出一道道光線,像網一樣將她困在其中,動彈不得。
見福寧公主不說話,圣人更加以為她是在胡鬧,厲聲呵斥道:“于君,你這是抗旨不尊,于父,你這是忤逆不孝,于情,婚姻自古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容女子置喙。再說,天之嬌女,如此哭鬧成何體統(tǒng)?這門婚事就這么定下了,快回安瀾殿去安心待嫁吧!”
福寧公主一聽,頓時癱軟在地,從小到大,父親何時對自己說過如此重的話?為表親昵疼愛,都不讓自己稱他為父皇,一直都是父親、阿爺地叫著,可如今,連抗旨這頂大帽子都叩了下來。他已經不是疼愛自己的阿爺了,他只是一個沒有心的皇帝。
福寧公主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安瀾殿的。第二天,一道圣旨同時傳到了安瀾殿和王丞相府。王蹊和福寧公主的婚事很快就成了長安人茶余飯后的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