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氏看到女兒跑進門,擔憂的神色松了一下,趕緊喚春雨給扶疏擦頭發(fā)。
“阿娘,這下怎么辦?”扶疏擔心地問。
“決堤不是夜里,傷亡應該不會很慘重。但接下來的賑災才是最關(guān)鍵的,畢竟糧田房屋被毀,田里顆粒無收,災民無家可歸?!笔肥厦碱^緊鎖地說道。
“那我們能做點什么嗎?”扶疏問道。
史氏擔心災民,看到女兒這么懂事心里有很安慰,于是摸著扶疏的頭說道:“阿凝乖,你就待在家里,外面的事情有你阿爺,再不濟,還有朝廷有圣人?!?p> 扶疏不再依偎在史氏懷里,坐直了身體看著史氏的眼睛說:“阿娘,阿凝已經(jīng)長大了。花蕊說她就是因為水患被家人賣掉的。我一想到很多人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無家可歸,賣兒賣女就覺得好難過,我生在富貴家庭,生來不愁吃穿,我想為這些人做些什么。”
史氏眼含淚水:“我的小阿凝真的是長大了!你放心吧,官府有善堂,還會設(shè)粥棚,寺廟也有安置災民的地方。人人都說你阿爺愛民如子,你覺得你阿爺會讓災民流離失所、賣兒賣女嗎?”
扶疏點點頭:“我相信阿爺!”
“乖,等你阿爺回來,我和你阿爺商量一下。你就安心在家看書繡花吧!”
第四天的深夜,季開遠才一身狼狽地回到家里。史氏趕緊和侍女們伺候季開遠洗漱更衣,又十關(guān)切急地詢問決堤的情況。
“沒我預想中那么糟,決堤事發(fā)中午,附近的百姓有條件的都撤到了高處,人員傷亡情況倒還好,但糧田被毀,接下來的賑災才是讓人頭疼的事情。”
史氏擰干汗巾,幫季開遠擦干腳,從春雨手里接過軟履,幫季開遠穿上,安慰道:“遠郎不必過慮,左不過就是開倉放糧罷了?!?p> 季開遠沒有接話,坐在矮榻上,心事重重的樣子。史氏以為他在想賑災的事情,于是過去鋪床,過了一會兒突然聽到季開遠說:“世南沒了?!?p> 史氏正在鋪床的手一頓,急忙轉(zhuǎn)過身來問道:“怎么回事?”
“白家的莊子在那邊。世南去莊子上收租,剛好碰上決堤。有個莊戶的孩子被水沖走,世南下去救人,人救上來了,他被沖走了。”
史氏半天說不出話來,時間像靜止了一樣,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人找到了嗎?”
“找到了?!?p> “白夫人知道了嗎?”
“這會兒白司馬已經(jīng)歸家,怕是已經(jīng)知道了?!?p> 史氏嘆了口氣,中年喪子,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能有幾個人坦然接受?
此時的白家,白世南的尸體被打撈上來之后,已經(jīng)泡得腫脹發(fā)白。抬回來之后,就放置在正廳,還未來得及收殮。
得知噩耗的趙氏已經(jīng)昏死過去,白不易將自己關(guān)在書房,守在門口的小廝隱約聽到里面有低沉的嗚咽聲,似是刻意隱忍,又悲從中來。
父母悲痛,弟弟年幼不知事,年僅十歲的白世音只能強忍住兄長過世的悲傷,指揮府中下人操辦兄長的喪事,在府中年長嬤嬤的協(xié)助下,安排人訂制棺材、掛幔、守靈、上香、添油,就聽見門房來報,說刺史夫人來了。
白世音急忙出去迎接,看見史氏和扶疏,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伏在史氏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半天起不了身。史氏好容易安撫住了白世音,去正廳看了看白世南,也忍不住淚如雨下。又去探望了趙氏,見她還在昏迷,白世音手忙腳亂指揮喪儀,遂坐在正廳里協(xié)理。眾人見刺史夫人協(xié)理,也逐漸穩(wěn)住陣腳,有條有理地操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