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 情誼
“嘿……我以為什么天大的事兒呢！救錯了殺了就行了唄！”公孫毫不在意的擺手道。
“你救的那個姓楚的叫楚靈均，是凌霄閣的人。是他害得你徒弟和徒弟的相公，也就是我兒子和兒媳婦，從穿云崖跳下去的。差點就粉身碎骨，魂歸地府?！壁w亦初聲音不高，卻冰冷異常，身上更是隱隱透著殺意。
“這樣哦，那改天殺了就是?！惫珜O點點頭，記下了楚靈均這個名字。
“我可警告你，晚上見到小華兒，你可別亂說話，別提姓楚的一個字。我跟你講過，過去的很多事情她都不記得了，姓楚的更是被她忘了個精光。她和言兒現(xiàn)在還都不知道是楚靈均害了他們，也不知道姓楚的還活著。我們找個機會悄悄的弄死他就行了，別讓小華兒和言兒煩心。”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怪不得你前年入冬以后就一步都沒出落霞谷，是他告訴你，在落霞谷等著救他倆的嗎？”公孫問道。
公孫口中的“他”，趙亦初自然知道是誰。
“他只告訴我，在言兒二十五歲那年冬季，我們父子會重逢在落霞谷。我便在立冬過后，一步都沒敢離開了。沒想到，竟然是那樣讓人痛心的重逢方式。”趙亦初眼圈發(fā)紅，哽咽了一下，“差點，差點就沒能救回來。他只說我們能重逢，可沒說是活著相逢還是死了相見?！?p> 公孫輕輕拍了拍趙亦初的肩頭，以示安慰。
“嘿，不過還會得謝謝你。”趙亦初感激的看向公孫。
“我？”公孫眉頭輕挑，不解的問。
“嗯，是你的幽冥散救了他倆?！壁w亦初說完，長嘆一口氣。
公孫吃驚不已，愣了一會兒才咂吧了下嘴，道：“竟然用了幽冥散，他倆是真是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回？”
幽冥散是公孫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收羅了世間僅有的幾株仙巖花，配以及其珍貴的幽井泉煉制而成的。是真正的起死回生靈藥，只要人沒涼透，就能救回來。世上僅有五顆，他就分了兩顆給趙亦初，也足見他與趙亦初之間的情誼極其深厚。
一切似乎冥冥中自有注定，趙亦初因為個性率真豁達(dá)，交了鬼手公孫這個亦正亦邪的好友，得了兩顆能起死回生的幽冥散，救了自己的兩個孩子。
“嗯，若不是你的靈藥，恐怕……”趙亦初喉結(jié)上下滑動了一下，沒把話說下去。
“行了，救回來就行。藥我那還有，過些日子我再分你一顆。不過，只能給你一顆?！惫珜O豎起一根手指在趙亦初眼前晃了晃。
冷淇在浴桶中緩緩轉(zhuǎn)醒過來，剛睜眼就看到冷開陽和冷元吉正睜著大眼睛瞪著自己，看到自己醒了明顯松了口氣。
“你……你們，我這是在哪……哪里？”冷淇氣息奄奄的問道，緊張的四下張望著。
“我說在地府，我倆是罰罪夜叉，現(xiàn)在正把你扔大鍋里煮著，你信么？”冷開陽冷笑了一聲，白了冷淇一眼。
冷淇鼻端漂浮著藥香，他哪里不知道自己真泡著藥浴。想起一個時辰前自己被最信任的人當(dāng)胸一劍，接著全身血液霎時冰凍凝結(jié)，他連問為什么的機會都沒有，就完全失去意識倒了下去。
冷淇痛苦的低下了頭。
屋子里沉寂半晌，冷淇抬起頭看向冷開陽，“謝謝你們救了我，對了，小濯呢？”
“送去霧失樓臺了，總歸要魂歸故里。”冷開陽深深嘆了口氣，“是我姐姐救了你，要謝，你謝她?！?p> “小濯……”冷淇低喃了一聲，抬起頭閉著眼睛，眼淚順著眼角落在了浴桶里，濺起了幾朵小水花。
“哼，你還知道淌眼淚。殺開陽的時候，可不見你絲毫手軟?。俊崩湓獨夂艉舻拇舐暤?，扔了手中拿著的水瓢。
“啪”一聲頓響，水瓢在地上跌成了兩瓣。
冷開陽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冷元吉，心中有些奇怪。冷元吉似乎很想冷淇死，看到他醒了，非常氣憤。
冷開陽站起身，把地上壞了水瓢撿起放進地上裝廢棄物的籃子里，又從桌上拿起一個水瓢，試了試?yán)滗吭⊥袄锏乃疁兀恿艘黄盁崴M去。
冷元吉則滿臉陰郁，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做這一切。
“他兩個時辰前還拿劍刺你，要殺了你，你這就忘了？還對他那么好？”冷元吉伸手奪過冷開陽手里的水瓢，用力摔在地上。
冷開陽平靜的看了冷元吉一眼，又看了看地上碎成幾瓣的水瓢，拎起裝著熱水的木桶，示意浴桶里的冷淇讓一讓。他邊往浴桶里加熱水，邊道：“不管他有沒有拿劍刺我，是不是想我死……我都不想他死?！?p> 冷開陽加完熱水，放下水桶，拿起一旁放著的手巾擦了擦手，“我不是圣人，他要殺我，我自然會怪他，怨他。可我也不會忘記，他為了救被毒蝎蟄過的我，直接用嘴幫我把毒吸了出來。為此，他昏迷了五天才行。那時，他和我一樣，都只有八歲。”
冷元吉“哼”了一聲，仍舊橫眉冷目，“那么現(xiàn)在你們兩清了！”
“不！”冷開陽搖搖頭，把再次陷入昏迷，快要滑入浴桶中的冷淇往上拉了拉，“救他的是姐姐，我仍舊欠他一命。他若想要我性命，隨時來取，我絕不反抗。但是有一點，必須要讓我知道殺我的理由?！?p> “你……”冷元吉氣急，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
冷若華和趙謹(jǐn)言站在門外把他們的對話聽了個正著，相互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贊賞，兩人會心一笑。
冷若華推門進屋，趙謹(jǐn)言提著藥箱跟著進了屋。
“他怎么樣？醒來過嗎？”冷若華指了指浴桶中的冷淇。
“嗯，剛才醒了。應(yīng)該是太虛弱了，又昏睡過去了?！崩溟_陽拉著冷淇的兩只胳膊，以防他整個人滑進浴桶。
冷若華點點頭，看了看地上的碎瓢，沒有講話。打開藥箱，拿出針包，把冷淇扎成了個刺猬頭。
見冷若華集中精神施針，冷開陽便沒再開口打擾她。冷元吉幾次想開口，都被趙謹(jǐn)言那渾身的冷冽之氣給嚇得堵了回去。
一刻鐘后，冷若華拔掉了冷淇頭上密密的金針，長吁一口氣。
“姐姐，冷淇他沒事吧？”冷開陽臉上關(guān)切之情盡顯。
“沒事兒了，等醒了就可了。不過，七天之內(nèi)一定不能著涼，不然要落下風(fēng)寒之癥。雖不威及生命，但一旦病發(fā)也是很痛苦的，治療起來麻煩又漫長?！?p> “姐姐放心，我會照顧好他。就算要報那一劍之仇，我也定不會挑現(xiàn)在。趁人之危的事兒，我不會做。”冷開陽這句話，不但是說給冷若華聽的，也算是說給冷元吉聽的。
冷元吉摔第一個水瓢的時候，還只是不忿，摔第二個，就完全殺氣外泄了。這讓冷開陽感覺訝異的同時，也擔(dān)憂了起來。
冷元吉為什么這么想冷淇死？只是因為冷淇算計過他么？這是冷開陽心中突起的一大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