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華在出了一小口心中堵了好久的怨氣后,暢快的在路邊吃了一大碗餛飩。鮮香的清湯中加入蛋皮、蔥花和香油,和薄皮大餛飩一起入口,那滋味,真是讓人覺得特別滿足。
“哎哎,你們聽說沒有?半個時辰前,水秀街哪里有個強搶良家女子的人販子被抓了?!?p> 旁邊一桌吃餛飩的幾人談?wù)摿似饋怼?p> “嗯,聽說了。還聽說,抓住那人販子的是個絕世大美女。”
“我也聽說了,說那女子不但美艷不可方物,還絕頂聰明,幾句話就把那人販子的狐貍尾巴給揪出來了?!?p> “哎,思明兄,你今晚不是去竹水秀街買硯臺了嗎?有沒有見到那女子?”
思明若有所思的摸著下巴,“咂,我遠遠的看了一眼,總覺得那人我在哪兒見過?!?p> “真的?”旁邊人往思明身邊湊了湊,“快好好想想,是哪家女孩兒,有否婚配?”
“女孩兒?不不,我說是那戴著銀狐面具的男子?!?p> “男子?”其余幾人都驚訝的看著思明,接著齊齊“哦”了一聲。
“難怪思明兄近而立之年仍未婚配,原來是愛慕男子?!?p> “呸呸呸,我哪里愛慕男子了?別瞎說。我是說那男子我似乎在哪里見過,可惜卻想不起來了。”
“沒什么好可惜的,或許就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人而已。若是女子,美若天仙的女子,那才是可惜。”
一桌人都笑了起來。
冷若華笑著搖搖頭,看向趙謹言,“你認識他?”
“嗯,平江府推官家的小公子。幾年前被一只小白狐給迷了,我驅(qū)的邪?!壁w謹言點點頭,不緊不慢的把碗里最后一口燙喝完。
冷若華撇了下嘴,“我看他這樣子,遲早還會被迷?!?p> “嗯?”
“他心門火異常的弱,也就黃豆粒那么點兒大,能不被迷么?”
趙謹言眉頭挑了下,“我呢?”
“你什么?”冷若華笑看他。
“心門火?!?p> “很旺盛啊,紅中帶金?!?p> 趙謹言定定的看著冷若華,驚疑的問道:“你能看見?”
冷若華頓了一下,“是哦,我能看見,為什么?不止是心門火,還有功德光,我也能看見?!?p> “什么時候開始的?”
“什么時候?”冷若華托著下巴想了想,“好像就剛才,早些時候收拾那座黑塔還沒有的。”
“黑塔?”
“嗯,那個人販子??!”
趙謹言失笑,還真是形象。
“唉,我聽說昨晚月溪山那邊起了一場大火?!?p> 那一桌的人東扯西談的竟然談到了冷家的大火,冷若華頓時豎起耳朵集中精神去聽。
“我知道,我爹中午過去的,沒兩個時辰就回來了,說是全燒沒了,好在沒有引起山火。”思明點點頭,囫圇的吞了個餛飩,答道。
“思明兄,你爹有沒有說誰家著火?”
“冷家?!彼济骰卮?。
“哪個冷家?”
“是那個在元豐三年出了皇后的冷家嗎?”
“是那個百年才出了一個神仙的冷家?!彼济骱魢:韧炅送肜锏臓C,隨意抹了一下嘴,“那個家主好像叫做冷五藏?!?p> “冷無常?喲,這名字可夠嚇人的?!?p> “五藏,不是無常?!逄N皆空,勿藏心中’的五藏?!彼济髋牧讼律磉叺挠讶耍翱禳c回去讀書吧,明年科舉再不中,看你爹不扒了你的皮。”
“不過,是挺慘的?!彼济鲹u搖頭嘆了口氣,“六年前冷家一夜之間被滅門,傳言說是江湖魔教夜月宮的人做的?,F(xiàn)在一場大火把冷家祖宅都燒光了,連祖墳都被人給砸了。冷家這是到底得罪了誰啊?”
“祖墳被砸了?這可真是深仇大恨了。”
“聽我爹說,死了很多人。不過,應(yīng)該不用官府去管。那些人身上有西域天鷹教的令牌,應(yīng)該是江湖仇殺?!?p> “看來你爹是又躲過一劫啊!”
“誰說不是呢,我說你爹就是運氣好。一到有大案子,就好像老天幫他似的,一準(zhǔn)解決?!?p> “是啊是啊,就說六年前冷家那件案子。本來這江湖恩怨官府是想管也沒法管的??赡愕皇侨ダ浼铱戳艘幌拢驼业搅死钚泻瓦z落在冷家的玉牌,還從那些死人身上找到了提督衙門的令牌,一舉把李行和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牲口給下了大獄。可真是如有神助啊,我爹都佩服死了?!?p> “他要是真有神助,早就該把李行和的嘴撬開了。”思明搖搖頭不以為然的道。
“李行和不是早就處斬了么?怎么……”
思明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四下看了看,見周圍的人都各自吃著喝著交談著,就低聲跟幾個好友道,“你們千萬別說出去,李行和沒死,就在通判衙門大牢里關(guān)著呢。這事兒我還是聽我爹喝醉說漏了,才知道的。這李行和身上似乎有什么秘密,關(guān)乎到京里的哪個大人物??蛇@幾年任憑我爹他們用盡了辦法,也沒撬開他的嘴。”
“秘密?什么秘密?”
思明搖搖頭,皺著眉頭,思索道:“好像跟什么寶藏有關(guān),還有什么鸞鳳還是鳳鳥的,我也不知道。唉,我可跟你們火,千萬別說出去,不然我爹非把我打死?!?p>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吃飯,付了銀子離開了。
冷若華和趙謹言對視了一眼,默契的起身,跟了上去。
思明和他的幾個好友分開后,往家里走去。寂靜的街道上,行人了了。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氣,揉了揉眼睛,感覺越來越困?;瘟嘶螏缀醭闪藵{糊的腦袋,踉蹌著往前走。
好不容易走到家門口,敲響門后,沒等門開,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門開后,里面走出來的青衣仆人嚇得大喊一聲,“少爺?!壁s緊喊人過來,七手八腳的把思明給抬了進去。
“他又被迷住了?還會有什么東西上了他的身?”冷若華問趙謹言。
“沒有?!壁w謹言回道。
冷若華想了想,“我們回去吧?!?p> “不找李行和?”趙謹言問道。
“反正通判衙門在那兒也不會跑掉,吃飽睡著再去吧。我這會兒啊,好困。”冷若華說著打了個哈氣,腿一軟就要往地上栽。
趙謹言一把抱住她,“華兒?”
“阿言,困?!崩淙羧A咕噥了一句,接著便睡了過去。
趙謹言背上的巨闕微微震顫了一下,他瞇了瞇眼,看著四周慢慢騰起的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