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得一知己盡余歡
自從孟府之中回來，秦川在房間中躺了數(shù)天，得虧了牛大嫂將飯食端了上來，除此之外便是不再打擾秦川，看來應(yīng)當(dāng)是吳掌柜打了招呼的緣故。
自從老道走了以后，秦川就覺得整個青州城就只有吳掌柜靠得住，因此那夜他放心的回到了同?？蜅?，確認(rèn)再無人跟蹤之后便回到了房間之中悶頭大睡。
錢子期作為通感境界的武道修行者，這天地靈氣的豐沛程度遠(yuǎn)遠(yuǎn)高于秦川。若不是最后時刻靈機(jī)一動，借用錢子期的力道逃了出來，恐怕這時秦川都喝不到牛大嫂燉的皮蛋瘦肉粥。不過秦川心中也在暗自回想著那夜的情形，不停地贊賞錢子期的武道功法，特別是想到那柄軟劍，哪怕陽光已經(jīng)照耀在身上，秦川都感覺有一些心悸。
看來武道江湖兇險，可不是邁入通感境界便可以為所欲為。哪怕是在青州城中，雖說通感境界的強(qiáng)者甚少，但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后遇到事情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錢子期的那一掌打了右手臂上，秦川只感覺疼痛難忍，一時間抬不起來，體內(nèi)的丹山、空海二處再無一絲的天地靈氣，甚至七竅等處都有一些閉塞，看來還得修整一段時間。不過秦川心中打定主意，等到時機(jī)成熟之時，還要再會會錢子期，畢竟在生死之時才能激發(fā)體內(nèi)的潛力。
趁著春光大好，秦川將孟府中得來的春試考題拿了出來，確認(rèn)周邊再無異常才攤開來看。發(fā)覺這青州城春試的考題十分奇怪，即有大論之道，又有地理玄學(xué)，甚至還有吟詩作對，可謂是跨度之廣，實(shí)屬罕見。若非通讀史書，知曉經(jīng)典，恐怕真難以通過春試。
不過既然秦川得到了考題，自然是不會獨(dú)享，準(zhǔn)備等到合適的時機(jī)告訴關(guān)朗。但是事關(guān)自身的安全，肯定不會告訴他那夜去了孟府，提著腦袋帶回來了考題，只是旁敲側(cè)擊，讓他好生準(zhǔn)備下。
俗話說君子成人之美，秦川知曉自己并不是什么正道人士，只是關(guān)朗還算看著順眼，想要伸手幫他一把而已，至于他能夠走多遠(yuǎn)，那便要看他自己了。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音，秦川趕忙將考題收了起來問道：“是誰？”
外面?zhèn)鱽硪粋€熟悉的聲音：“是我，關(guān)朗！”
秦川拖著疲憊的身子走了過去，其間還忍不住咳嗽了幾下才將門打開：“哎，好久不見，莫不是趁著踏青之時，去看看那些黃花大閨女了吧？我可是聽說今日那些煙花柳巷之中的姑娘都會打扮得花枝招展，跑到各處的踏青之地留下名帖，你若是攢足了銀子，咱們也去喝喝花酒也好?！?p> 此刻的關(guān)朗一身的魚腥味，在陽光之下立于秦川的門前，左手拿著魚竿，上面繞著魚線，魚鉤上還有半截蚯蚓；右手拎著一串柳條，上面串著數(shù)十條鯽魚，看來是所獲頗豐。
聽到秦川打趣的話，關(guān)朗倒也不害臊：“你還別說，今日看到的那些姑娘，實(shí)在是嫩得很，不少的讀書人拿著古籍，都是在偷偷瞄著，時不時的咽下口水，我在旁邊想著你小子若是在此，不得眼珠子冒了出來?！?p> 秦川看著關(guān)朗手中的鯽魚，看著房間內(nèi)的皮蛋瘦肉粥瞬間覺得不香了，哪怕牛大嫂的廚藝再好，一日三餐連吃數(shù)日，連秦川這等不挑剔的人都開始覺得乏味。因此看著關(guān)朗手中的鯽魚，覺得比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可好看多了。
“關(guān)朗，你這是哪里來的銀錢買鯽魚？這入春之后的鯽魚最是肥美，聽說青州城不少人專門等到這時，就著冒尖的春筍一起燉煮最為鮮美。不少大戶人家都覺得一鍋時鮮，勝過大魚大肉。”秦川此刻臉色慘白，在春日的照耀下都有些病態(tài)。
關(guān)朗將鯽魚放在欄桿之上，又從地上拎起幾個春筍：“你這烏鴉嘴最是靈光。聽吳掌柜說你患了傷寒，因此想著來看看你。摸遍了全身都找不到銀錢，于是做了些漁具去東市的池塘邊釣了些魚，順道又去竹林中找了些春筍，湊合著吃一頓，說不定你傷寒能好得快一些?！?p> 從同?？蜅５綎|市，一個來回最起碼兩柱香的時間，何況關(guān)朗還要準(zhǔn)備漁具，還得將這么多東西拎回來，看著他額頭上的汗珠，秦川只覺得心中一暖，更加覺得那夜去孟府偷拿白鹿書院的考題是值得的。于是心中暗下決心，花費(fèi)萬般力氣，也要將關(guān)朗送入白鹿書院。
兩人來到同?？蜅５暮髲N，借用了牛大嫂的一口爐火灶，將鯽魚開膛破肚、處理掉魚鱗和魚腮之后，將開水煮熟去腥重新?lián)瞥?，柴火燒至七成熟后春筍切片燉煮，牛大嫂見此，將多余的五花肉也放入其中，還放了幾塊豆腐和開花的白菜，不一會兒雪白的鯽魚湯就燉煮成了，上面泛著幾滴油花，不由得讓人食欲大開。
關(guān)朗看著秦川的手藝，打心底里服氣，想不到他如此的年紀(jì)，就能夠做出鮮美的鯽魚湯，同外邊的飯館相比也不遑多讓，于是在旁邊不由得贊嘆：“這鯽魚湯真白，比沈凌秋的腳踝都白！”
秦川本來饑腸轆轆，聽到關(guān)朗的形容，不由得大怒：“好歹你是個讀書人，凈想著齷齪的事情，何況你這個形容，辱沒了你關(guān)家世代書香門第的身份。古語有人言：‘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如此的形容，才配得上這碗鯽魚湯?！?p> 看著鍋中冒著熱氣的鯽魚湯，關(guān)朗早就按捺不住，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秦川說得對，拿起湯勺給秦川盛滿幾條鯽魚之后，自己才夾了一條鯽魚吃了起來。
秦川見過吃魚的高手，但是未成見過關(guān)朗這般熟練，一條整的鯽魚不用筷子，這關(guān)朗的嘴巴如同繡娘手中的繡花針，只是眨眼的功夫，一條鯽魚就只剩下了魚刺?？吹疥P(guān)朗意猶未盡的嗦了幾下湯汁放下了魚刺，之后才開始夾起春筍片吃了起來。
今日的鯽魚十分鮮美，但是也挺難得，關(guān)朗硬是呆了半天才釣到十余條，想著秦川患了傷寒需要滋補(bǔ)身子，于是吃了一條鯽魚之后便是只吃春筍和豆腐，連雪白的鯽魚湯都喝得少。
所謂的患難見真情，不過如此。對于關(guān)朗而言，窮苦之人都自己的活法，既然不能如同豪門巨戶有廚子燒著鮑魚海參，那便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一碗泛著油花的鯽魚湯，也能夠吃出人間的百味。
秦川吃著新鮮的春筍，吹了幾下放入口中，一股清香的氣息彌漫出來，夾雜了鯽魚的鮮美以及豆腐的淡香，只覺得世間的美食，不過一碗鯽魚湯，只覺得身上的穴位開始打開，連被錢子期打傷的右手臂也覺得恢復(fù)了不少，看來老道所說的食療便是此意。
兩人就著鯽魚湯整整吃了四大碗米飯，又找牛大嫂要了一整塊豆腐下入鍋中，最后是吃得鍋中不見任何東西才心滿意足的摸了摸嘴。
此時已經(jīng)過了飯點(diǎn)，四周的讀書人并不多，秦川壓低著聲音說道：“我等下有一些東西給你看，切記不可聲張。或許，能夠幫助你通過青州城的春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