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反正本來就打算要走的?!比~逸深吸一口氣,道。
“去哪里?”史密斯握住方向盤,迷茫地看了看周圍。
畢竟這只是個小鎮(zhèn),雖然之前急剎車了,但是沒有撞到什么東西,房車歪歪斜斜地停在路邊。
“既然模組信息沒有說脫離可以算解開謎題,那么就只有繼續(xù)向真相進發(fā)了吧?!比~逸笑了笑,道,“去我們本來要去的地方吧?!?p> 史密斯點點頭,道:“好?!?p> 車子啟動了,往曼尼鎮(zhèn)的北邊去。
此時天空已經(jīng)變得沒有光明,但是雨還在下,嘩嘩的雨滴打在曼尼鎮(zhèn)的房頂上、雨傘上、金屬以及木材上,形成了一曲奇異的交響樂。
但沒有人欣賞。
曼尼鎮(zhèn)上的燈光亮了起來,但那燈光沒有照到的地方反而顯得愈是黑暗,似乎有怪物在角落里吞噬著一切。
——這當(dāng)然只是錯覺。
雨水沖刷著擋風(fēng)玻璃,史密斯不得不把雨刮開到最大檔。
葉逸坐在沙發(fā)上,通過窗戶玻璃望著陷入夜幕交織之中的小鎮(zhèn)。
路邊,一個男人與另一個男人爭吵著,沒有人打傘,而一杯飲料被打翻在地上。他們開始推搡,似乎下一秒就要大打出手——為了微不足道的理由。
不遠(yuǎn)處的路上,幾個人站在雨幕中打著電話,兩個男人帶著血跡倒在了地上,而一個人跪在倒下的人旁邊,雙手捂住了臉。
對面的街上,一個男孩正拿著噴漆罐肆無忌憚地對著墻壁涂鴉。似乎是有警察來了,他剛剛噴了一個V型,就連忙轉(zhuǎn)身跑開。
警察的身影和男孩的身影一起消失在街角。
雨很大,史密斯只是一顧地開著車,其他三人都沒有說話,都在看著窗外。
從中午吃飯的時候開始,一切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
平常在大雨天一片寂靜的夜晚街道,此時卻充滿了各式各樣的人的身影。
那并不是什么藝術(shù)家所需要描繪的人生百態(tài),那只是單純的,扭曲和放縱的欲望罷了。
為了避讓行人,史密斯把車開得慢了一點,他們已經(jīng)快要駛到曼尼鎮(zhèn)的北部邊緣。
車邊路過了一個人——四人都認(rèn)識他。
是此前葉逸遇到的大記者,柯林斯。
但他此時的身旁卻沒有他的助手,而他的臉上也沒有了充滿自信的笑容,取而代之的則是茫然、麻木和絕望。
他就這樣子在街邊走著,雨水浸透了他的全身,他卻渾然未覺。
“停車?!比~逸道。
史密斯依言把車子停了下來。
葉逸拉了拉張塵,兩人披了件雨衣就沖下車去,張塵搶先一步攔住了柯林斯。
“發(fā)生什么了,朋友?”
雨聲很大,張塵用了非常大的聲音。
柯林斯用無神的眼眸看了看張塵和葉逸:“只是把筆還給他……只是這樣而已……哦……可憐的菲爾……菲爾……”
柯林斯上前兩步,一把推開了張塵的肩膀,然后繼續(xù)往曼尼鎮(zhèn)內(nèi)跌跌撞撞地行去。
“他瘋了?!睆垑m搖了搖頭。
葉逸默默地點了點頭,他的心理學(xué)能力同樣可以判斷出這一點。
昨天晚上在飯店中聽他們談話的時候,誰能想到僅僅只是一天的時間他們就會變成這樣?
不過他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空去管他了。
葉逸和張塵重新上了車,脫掉了雨衣。
“走吧,我們——逃離曼尼鎮(zhèn)。”
大雨依然在下,迷惘的人群如流水一般四處沖撞著,交匯著。一道流水難以融合另一道流水,在孤獨中換來的只是粉身碎骨罷了。
房車加速沖破了道路最前方設(shè)置的路障,四人一路向前,前方就是夜幕之下,紅綠夾雜的楓林。
……
……
警車沒有鳴笛,安靜地駛到了鎮(zhèn)中心——
“皇后旅館”的銘牌,就在眼前。
“抓住他們,盡量不要傷到?!苯芸藦能嚿舷聛?,臉上依然是溫和的笑容,讓人一看就覺得這的確是一位為民眾著想的好警官。
“是!”警察們從車上下來,臉上紛紛帶著扭曲和狂熱的笑容,從四面八方?jīng)_進了皇后旅館。
肯星頓皺了皺眉,打著傘站在雨幕中。
他在皇后旅館的另一邊。
根據(jù)之前商定的行動計劃,他負(fù)責(zé)臨場支援。
“杰克……莫名其妙就要抓旅客,還說有證據(jù)殺了你們的警察?要是最后發(fā)現(xiàn)是誤抓的話……唔?!?p> 肯星頓又覺得有些頭疼了。
回過身,從口袋里拿出藥瓶,隨意地把幾顆白色藥片放進嘴里。
但是這一次卻不像之前,頭疼還是沒有平息,而是一直在隱隱作痛……
……
“出事了?!?p> 酒店房間內(nèi),理查德猛然坐起身來。
雨聲不對,有很多車輛的聲音和雨點落在人身上的聲音。
多年練就的反應(yīng)速度讓他很快就穿好了鞋,拿起了手提包,抄起了放在枕頭下的一把手槍,上膛。
理查德最后掃視了一眼房間,他帶來的那個中型旅行箱空空如也,被隨意地丟棄在墻角,而帽子和大衣也都掛在衣帽架上。
穿著灰衣的他深吸一口氣,隨即就是一個翻身,從半開的窗戶跳入了雨幕中。
理查德的窗戶面對著旅店的花園。
幾個借力,他沒有什么受傷地落在了濕潤的草坪上,而迎面而來的就是一名穿著防彈衣,手拿一把手槍的警察——
“誰?”
理查德沒說話,子彈就是他的語言。
“唔呃!”
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只發(fā)出噗的聲響,而那名警察的下腹爆起猩紅的血花。
他萬萬沒想到一次隱秘的偷襲行動會引來未知敵人的攻擊,而過度的痛苦讓他的面龐有些扭曲,痛呼出聲。
理查德并沒有要干掉誰的打算,他順著后坐力一個翻滾,躲入了草叢中,隨即,嘴唇開始輕輕開合,念出了不屬于任何一種語言的文字……
“怎么回事!”另一名警察發(fā)現(xiàn)了倒在地上的警察,連忙叫道:“花園B方向!有人逃出去了!有人逃出去了!”
周圍的警察連忙包圍上來,而同樣地,圍欄外圍著的警車正嚴(yán)陣以待。
可就在這時,這一片區(qū)域忽然陷入了靜寂的黑暗。
這不是什么比喻,在這一片以花叢為中心的范圍中,一切光線都變得無影無蹤了。
“什么!發(fā)生什么了!”
警察們徒勞地大喊著,而一道身影卻從黑暗中竄了出來,然后緊接著,外圍的警車附近也變成了一片黑暗。
當(dāng)黑暗倏忽般逝去,慌亂的警察開始搜尋時,理查德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