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冉身子僵住,那一步突然怎么都邁不出去了。
腳上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慕知微走到她身后,晃著酒杯,嘲諷的笑,“看見了親人,卻不能靠近的滋味不好受吧?”
“誰說不能靠近?”顧冉回她一個頗冷漠地眼神。一向軟糯的人,突然就像長了刺兒的玫瑰一樣兇巴巴。
慕知微一愣,挑眉說:“你確定要過去嗎?人家現(xiàn)在可沒把你當(dāng)成一家人呢。顧家早就大肆對外宣布,只有顧媛之一個女兒。顧冉,你說,你是誰?”
接著,趁顧冉還沉浸在難過中無法抽離的時候,慕知微抬手拍拍顧冉的肩,似安慰,可落下的力道,卻一點兒都不輕。
過重的力道,碾得顧冉肩胛骨生疼。
“顧冉啊,你就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的。如果我是你,早就離開景城,能躲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了。畢竟啊,一個奪走本該屬于別人的燦爛人生的小偷,能茍延殘喘的繼續(xù)活著,就算不錯了。你說,對么?”慕知微很聰明的抓住了顧冉的軟肋,一字一句都像在折磨人一樣。
顧冉很想反駁她說:不是的,那件事她又不知情。真相被撕開的時候,她和顧媛之一樣,也是受害者啊。
誰能接受得了養(yǎng)育自己十多年的親人,其實并不是真正的親人這樣的事實呢?
可是她居然奇怪的認(rèn)為慕知微的話也挺有道理,如果她沒有進顧家,顧媛之才應(yīng)該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顧家千金啊……
顧冉連一個音調(diào)都發(fā)不出來,喉嚨里像梗著一口鮮血一樣,不上不下。疼得她開不了口。
甚至在顧明澤察覺到什么,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顧冉也在第一時間選擇背過身去。她眼角盛著淚,不管不顧地仰頭將整杯酒都喝了干凈。
直到肺腑里傳來烈火焚燒一樣的感覺,顧冉才覺得好受了點。
正和唐衍攀談的顧明澤,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四周,總覺得剛才有人一直盯著他。難道是錯覺嗎?
顧明澤沖唐衍恭敬的笑,十分感激的口吻,“非常感謝唐先生給予顧家的幫助。只可惜,顧氏如今已經(jīng)全權(quán)交給了我夫人接管……”
顧明澤一陣恍惚,想到了從前在他手中的顧氏,不免懷念。
唐衍唇邊掛著的笑意,疏離而淺淡,“我說過不算是幫助,只不過受人之托而已。麻煩顧先生能繼續(xù)保密下去?!?p> 顧明澤點頭,“您放心,這件事我從沒對別的人說過,連我的夫人和女兒都未曾開口。我一定守口如瓶?!?p> 可很快,顧明澤又急切的問,“對了,唐先生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了嗎,那個委托您出手的人,是不是冉冉?”
唐衍的視線漫不經(jīng)心掃過一處,顧冉正背對著他,身影顫抖。想來是不愿意被顧家人看到吧?
“抱歉,我不能說?!碧蒲艿穆曇敉钢c涼意。
顧明澤失望的點頭,“是嗎?那謝謝唐先生了?!?p> 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了。山一樣高大的背影微微佝僂著,蒼涼又蕭瑟。
唐衍目送顧明澤離開,這才邁步走到顧冉那邊去,正要開口和顧冉說話,抬頭卻發(fā)現(xiàn)顧冉眼眶里含著晶瑩的淚。
他心臟猛地一顫,扶住顧冉顫抖著的瘦弱肩膀,帶著薄怒的聲音質(zhì)問:“怎么了?誰惹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