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汐繚難以置信的往前走了一步,顫抖著右手想去觸碰浸泡在血泊中衣冠不整,灰頭土臉,腦漿迸裂,血液橫流的馨雨凝,但手指在快要碰到的時候又僵在空中。
一直以來,韓汐繚都覺得自己是一個承受能力很強的人,但這次她真的感覺到了不知所措,大腦一片空白感,就連思考的能力都喪失了。
這是……騙人的吧?
剛才的電話里那句再見,原來是這個意思……
自己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要怎么做?
在那一刻,韓汐繚只覺得整個世界都被漆黑包裹,唯一的光亮,就只有眼前早已大腦已經摔得血肉模糊的馨雨凝。
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韓汐繚就沒有意識了,只知道在回過神的時候,自己正呆在秘密基地的長椅上,而宵鳶遞給她一個紙杯,紙杯里裝了一半溫開水。
“謝謝?!表n汐繚接過宵鳶的水杯。
“緩過來了?”
“嗯,之后怎么樣了?”
“在雨凝掉下來沒多久以后,王新也從上面掉了下來,再之后我也不知道了,因為很快警察和學校的老師就來了,在維持現(xiàn)場秩序的同時,還驅散所有人?!?p> “哦?!?p> “你也別太難過了,失去的人永遠不會回來,但活著的人總要繼續(xù)活下去的?!?p> 聽著宵鳶的安慰,韓汐繚突然問道:“為什么你能這么冷靜?”
“因為覺得之前她就有這方面的征兆了,所以出現(xiàn)的情況我不覺得意外?!?p> 韓汐繚不由得回想起馨雨凝之前來秘密基地時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話,忍不住皺眉:“既然你那個時候就感覺到不對了,為什么不勸她?就像……”猶豫了兩秒以后,韓汐繚把頭靠在長椅的靠背上,“不行,這樣說等同于是對你進行道德綁架?!?p> “汐繚,你怎么看待死亡?”
雖然不知道宵鳶這么問的理由,但韓汐繚還是認真思考了一下:“非要說的話,有一定程度的諷刺感。”
“怎么說?”
“天之驕子這種上帝寵兒就不說什么了,但更多的人則是一生平庸,毫不夸張的講,很多人一輩子最風光的時候,就是在他(她)死了以后,從得知死訊開始,敲鑼打鼓,鞭炮一聲接一聲,好不熱鬧。”
“你這個說法很奇怪,就像在說死亡是一件很榮耀的事?!?p> “因為的確是這種感覺,那阿鳶你呢?怎么看待死亡?”
“死亡跟衰老一樣,是很自然不過的事,上至達官權貴,下至平民百姓,小到肉眼不可見的細胞,大到無邊無際的宇宙,都將有此一遭,但也是一個很可怕的詞,因為死亡意味著永遠消失。”
“死亡意味著消失也沒錯,但我覺得,死亡還意味著,絕對公平,自由選擇權,解脫,以及永恒的幸福。”
“你是說,用死亡來逃避現(xiàn)實?”
注意到宵鳶此刻有點嚴肅的表情,韓汐繚嘆氣:“我知道,和你的約定我一直記著呢,我不會想不開的。”
下午剛到了自己教室所有在的樓層,劇烈的爭吵聲就在走廊傳開,因為聲音太大,連走廊的喧嘩聲都被壓了一頭。
不少人假裝從教師辦公室門口路過,但一個個耳朵豎起來等著聽八卦。
韓汐繚見狀,也和很多人一樣,假裝從辦公室門口路過的看了一眼里面。
里面正在發(fā)生爭執(zhí)的人,韓汐繚都認識,是李艷和王新媽媽,而在李艷和王新媽媽身邊,還站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但一直看著手機,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王新媽媽正在指責李艷:“你別給我說那些有的沒的,這些官腔我不想聽!我女兒在學校里,照看她就是你的工作,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人死了!這就是你的責任!”
李艷努力壓抑著發(fā)火的欲望:“我是老師,不是你家保姆!我班上80多個學生需要我負責,我不可能做到時時刻刻關照的,而且警察不是說了嗎?樓頂?shù)拇箝T沒有及時關上是校方的過失,但王新的死是因為她和馨雨凝在樓頂扭打導致的,你跟我發(fā)火,也換不回你女兒?”
“我女兒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不會隨隨便便欺負人,肯定是那個叫馨雨凝的先招惹我女兒的,她死了那叫活該,憑什么我女兒要死!”
韓汐繚一聽到這個,險些沖進里面給王新媽媽一耳光,什么叫做雨凝先招惹她女兒?雨凝死了那叫活該?不愧是親母女,這種惡心人的地方真的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你沒有教育好子女,居然還好意思怪到別的學生身上!你的臉怎么那么厚?。 崩钇G氣的邊說邊敲桌子,“上個學期我就不止一次告訴過你,王新在學校聚眾鬧事,天天搞社會上混的成幫結派,這樣下去早晚要出事!你哪次聽進去過?這是你女兒,不是我女兒!要不是看在和你是老朋友的份上,你以為我愿意收拾這種爛攤子!像王新這樣的燙手山芋我連碰都不會碰!你知道平均一天內有多少任課老師到我這里反應過王新帶頭影響上課秩序嗎?屢教不改,公然跟老師頂嘴,只是因為說她的內容重了點讓她感覺自己沒了面子,她就敢?guī)е蝗喝朔艑W的時候跑到那個老師家門口堵著!都把校園暴力那套都玩到老師身上了,這就是你口中所謂很講理的女兒!要不是我在這里幫著王新說好話,外加那個老師也覺得王新是個孩子不計較,你以為王新還能再這里上課?早就進警察局了!”
“你少在這里污蔑我女兒!”王新媽媽的嗓門瞬間高了好幾個度。
“彭燕文!”李艷生氣的叫了王新媽媽的名字,“你平時跟我怎么潑辣,我懶得跟你計較,但是你自己的問題,你自己處理!”
彭燕文聞言,直接要動起手來,附近的老師集體攔住彭燕文,彭燕文氣急敗壞道:“我懂了!你就是故意!你李艷就是故意的!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那些照片是怎么一回事了,所以就借我女兒的手來達到目的,故意陷害我女兒的?你當年傻被我們耍的團團轉是你活該!憑什么要把罪責全部怪罪到我女兒身上,我女兒只是個孩子,你怎么可以這么壞?”
真是讓人看不下去!韓汐繚無語的搖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