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此時就在眼前,她聽著老爺和大奶奶在談論她的終身大事,雙眼頓時亮了,她驚喜又羞澀地看了齊世本一眼。
見對方并沒有看她,她有些失望,低著頭不自覺地捏著自己的衣角。
李王氏看著翠花這幅表情心里便有數(shù)了,她牽動著干癟的兩腮:“翠花,你要是以后跟了小齊,那可享福了,他除了年齡大點兒,沒別的毛病?!?p> 翠花紅著臉點了點頭。
李王氏今晚顯得格外高興:“好了,小齊,給你兩天假,你回去幫你二哥忙活一下吧,也好好考慮考慮,你到底是中意翠花還是紅花?!?p> 齊世本謝了恩剛要走,翠花忽然上前一步,噗通一聲就跪倒在地上,砰砰磕了兩個頭:“老爺,大奶奶,俺愿意跟齊哥,俺也愿意跟他一起養(yǎng)他的侄子。”
翠花這話,呼啦一聲就捅進了齊世本的心窩窩里。
翠花是胖,長的也不好看,可是脾氣確實好,就沖剛才她說愿意跟他一起照顧三兒,齊世本就感動了。
真的非常感動!
見翠花這么說,李王氏笑吟吟地看著齊世本,用眼神在征詢他的意見。
齊世本還能說什么,人家一個大姑娘如此不嫌棄他,那是他的福分。
娶妻娶德,娶個寬容善良的妻子,比啥都強。
“俺聽老爺和大奶奶的。”齊世本趕緊表了態(tài)。
“好,你這意思也愿意選翠花了,那這事咱就這么定下來。等割完麥子收拾完了,夏天就給你們兩個辦?!崩钔跏吓牧艘幌率?,好像對自己的這個決定非常滿意。
既然老爺大奶奶和翠花都愿意,齊世本也無話可說。
他心里多少有些期待,步伐輕快地離開東院回到自己的屋子。
原本想著把自己的事情瞞一瞞,可是二哥看著他滿臉春風的,就追問不止,他只好把這件事情略微地提了一下。
“哎呀,咱齊家今年娶進兩個媳婦,這是太好了?!倍绺吲d地一拍大腿。
“這事還不一定能行呢,誰知道哪天出點兒什么差錯,這事就黃了?!饼R世本被二哥這么攛掇,越發(fā)覺得這是個喜事,可是又總覺得哪兒不對。
可到底是哪個地方不對,他卻說不上來。
齊世生聽到弟弟的親事有了著落,顯然比自己娶媳婦還要高興,他連連喝了三盅酒,臉上帶著紅光,挑了一個花生米喂在三兒的嘴里:“三兒,你三叔要娶新媳婦了,你高不高興?”
三兒連忙點頭,露出了笑臉。
“三弟,俺也娶了媳婦了,三兒就讓俺帶回去養(yǎng)著吧,這么多天麻煩你了?!饼R世生又喝了一口酒,歉意地對齊世本說著。
“你這說的什么話?他是你親侄子,也是俺親侄子,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齊世本不愛聽了。
他好不容易才開晴的臉又陰沉下來。
三兒跟他過了好幾個月了,干活兒的時候,他能帶著就帶著,實在覺得苦,就讓三兒自己在這寬敞的飼養(yǎng)院里玩兒。
三兒聽話極了,從來不給他惹事,有時候還去拔幾棵青草野菜的幫他喂喂牲口。
這么可愛的孩子,二哥想領走?
不行,這絕對不行?。?!
“可他在你這里時間長了,你東家會嫌棄的?!?p> “嫌棄啥?俺多給他干點兒活兒,早把三兒吃的那點口糧給掙出來了?!?p> 齊世生還想說點兒什么,可見三兒已經(jīng)聽懂他話里的意思,現(xiàn)在早跑到齊世本的身后藏了起來,好像特別害怕齊世生把他領走。
看著三兒的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齊世生心中不忍。
唉,這孩子好不容易才安穩(wěn)點兒,就暫時再在三弟這里待段日子吧,等東家實在要攆人的時候,他再領走不遲。
第二天一大早,齊世生就趕回老家收拾房子了。
東家只給齊世本批了兩天的假,齊世本還得再多干一天。
齊世本忙了一天后,今天特意早點兒回來,準備燒鍋熱水,把自己好好洗一下,再換身干凈的衣服,回去等著迎新嫂子。
可是,他扛著鋤頭剛進村,就見村里的人三個一群,兩個一伙的,聚在一群嘰嘰喳喳,不知道在議論什么。
“小齊,干活回來了?”有人遠遠地跟他打著招呼。
“嗯,不忙呀?!饼R世本客套地回應著。
“小齊,小齊,你還不知道吧,你東家的家里出了大事了!”有人上前一步,帶著神秘地向齊世本說了一句。
?。〕鍪裁创笫铝??
“你們家的丫鬟,就是去年買的那個叫……叫什么花來著?”村里人撓著頭皮,想了半天沒想起來。
反正現(xiàn)在的女孩兒,不是叫什么花兒,就是叫什么枝兒的,真是讓人分不清也記不住。
“金雪花?”齊世本滿腔的熱血,呼啦一下全部涌上腦袋。
他的頭暈暈的,耳朵嗡嗡作響,腳底發(fā)飄,險些就站立不穩(wěn)。
她怎么了?
齊世本勉強站住腳跟,他努力地睜大眼睛,飛一樣就往李寶財?shù)恼号苋ァ?p> 剛一進門,他把肩上的鋤頭一扔,飛奔沖向后院。
路上,正好就碰到了廚房的張媽,張媽喊了他一聲:“小齊,你看著金雪花了沒有?”
齊世本剎住了腳步,他急慌慌地一轉(zhuǎn)頭,氣喘吁吁:“張大娘,金雪花怎么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她還好好的,可是今天一大早,有人看見她哭著跑出去了,再也沒回來。你快去看看吧,老爺和大奶奶在那里罵了半天了呢。”
齊世本顧不得再跟張媽多說,他又趕緊往正院的堂屋走去。
他一進屋,就見李寶財和李王氏氣哼哼地坐在那里,翠花垂手而立,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
“小齊,你看這死丫頭長能耐了,還敢跑?看抓回來俺不打斷她的腿!”李王氏的那張臉因為生氣,越發(fā)僵硬。
李寶財在那里呼嚕呼嚕地抽著煙,眉頭緊鎖,肥嘟嘟的臉上顯出幾分殺氣。
壞了,這丫頭受了什么委屈,不等他回來跟他說說呢?
她的家里現(xiàn)在又沒人了,就是幸運地跑回去,那也是一場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