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翊捧著茶盞的手驀地一抖,隨即很快地抬起頭,朝姜韶展顏一笑:“怎么,我自己是不記得,哥哥也不準我聽人說起嗎?”
“我記得,七年前那場浩劫時,正趕上你重病在身,那次我還在想,眾生令之禍都沒傷著姜家根本,反而是災病……”
姜翊沒再說話,忽然“誒呀”叫了一聲,整個亭內(nèi)的人都朝她望過去。
“我的桂花釀,還在容遲那里呢!”
姜翊拉著雀雀丟下眾人沖到容遲住著的閣樓,上頭原本的牌匾被容遲換了下來,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烏云齋”,后頭還用濃墨畫了一朵云,可謂名副其實。
姜翊咬牙切齒地向他討要桂花釀。
容遲攤了攤手:“我喝光啦?!?p> “你—-喝—-光——了?”姜翊不敢置信地盯著容遲,一字一頓地問道。
容遲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懶散:“是啊,喝光了,真不錯。”
姜翊仰著頭,笑的時候當真像是露出精致爪牙的小狐貍,斟字酌句地說:“你,完,了。”
晌午,姜家眾人正在參加文氏喪儀,眾人皆正襟危坐,不得不說著些于己無關的場面話。一群人像是木偶,平靜而漠然地安頓這文氏的后事,安慰著喪母的姜遼和姜遙兄弟。他們二人皆穿白,臉上的眼淚已經(jīng)干涸成了兩道泛著亮光痕跡。
墨瑯自廳外飛奔而入,上氣不接下氣。
“公子!大小姐跟容二公子打起來了!”
姜韶的臉抖了抖,繼續(xù)跟楚氏畢恭畢敬地說著話。
“大小姐將芍藥紫釉花瓶砸了!”
姜韶的臉色又抖了抖。
“大小姐將鈞窯茶盞砸了!”
姜韶舉不起來茶杯了。
“公子!大小姐將容二公子打飛了!”
姜韶‘騰’得站起身來,連招呼都不打一句便沖了出去。
他趕到的時候正逢姜翊將容遲掀飛出圍墻,容遲像是一陣風一樣頃刻間就沒了。
姜聞韶的臉不由地抽動起來:“容遲呢?”
“被我打飛了?!苯慈滩蛔∪嗔巳嘧约旱氖滞螅安贿^他是不是也太輕了一點?大哥,你去問問膳房是不是克扣他飲食了?”
姜韶快要崩潰了:“來人,把容遲拉回來!”
“公子,他……他不見了!”
姜翊愣住了,隨即道:“怎么不見了呢?”
姜韶半是心痛半是無奈地盯著地上的瓷器脆片,臉色陰沉的可怕:“回屋子去?!彼D了頓,“不,去三思齋領罰?!?p> 姜翊委屈地垂了垂眼,雀雀及時扶住她:“大小姐不必委屈,公子是護著你的,若換了旁人,必定要挨一頓打?!?p> “我寧愿挨打,也不想去三思齋。”姜翊苦惱道,“三思齋空空蕩蕩,就咱們兩個人,想找個人說話都沒有?!?p> “不會很久的?!比溉感ζ饋?,拉著她往三思齋的方向走,“若容二公子跑不掉,想來你今晚就被放出來了,若是……跑不掉,那你就安安心心住下吧,我給你把鋪蓋都搬過來?!?p> 姜翊狡黠笑起來,眼睛像是兩道彎彎的月牙,“他若是跑得掉,我就算三思齋住一年,也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