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予,住口。”姜韶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聽聽,好厲害的嫡女?!蔽氖隙⒅约旱淖慵?,“我一向看你可憐,不欲苛待,誰知沒有生母教養(yǎng),你如今竟目無尊卑,狂妄起來?也是,縱論郡主賢達(dá),到底也是你不記事前的教導(dǎo),再高貴的出身,再好的教書先生,也抵不過你沒有生母……”
“姜夫人。”歇云閣外,蘇忌一席白衣,踩碎著一地月華,謫仙一般的人物,不可近觀,衣不染塵,“深夜驚聞府中異聲,叨擾了?!?p> “家中小事,不想竟驚動了蘇公子,真是罪過?!蔽氖鲜栈胤讲疟┡纳袂?,換了一幅相對柔和平靜的姿態(tài),“只是嫡女教養(yǎng)不善,我自然是要代將軍說道兩句。”
蘇忌皺了皺眉:“哦?”他勾起唇邊,“渭水竟有這樣的規(guī)矩?蘇忌真是孤陋寡聞了。金陵城中,嫡女嫡子并尊,是整個家府之中除家主外最為尊貴之人,便是其生母皆不可肆意凌辱謾罵。夫人方才說,尊卑,看來,渭水的尊卑,與宮中皆不同?”
姜韶咳嗽了一聲,抬眼瞥了一眼臉色慘白的文氏,沒有說話。
“本夫人,也是奉命掌家。蘇公子一向豁達(dá)體諒,貴為姜家上賓,姜家之事,還請公子,不必插手。”
蘇忌神情紋絲不動:“姜側(cè)夫人,姜家內(nèi)務(wù),蘇忌不當(dāng)沾染,只是,忌與姜家大小姐婚約在身,你辱她,便是辱我?!?p> 他這話聽著耳熟,姜翊猛地想起來在容遲面前一腔孤勇維護(hù)他的自己,有些動容也有些難堪,抬起眼望向他的身形,忽然就安下心來。
假如能這樣嫁給他,是不是最大的一件幸事。
她忍不住叫他的名字:“蘇忌?!?p> 蘇忌回過身來,夜色里他的臉龐仍舊熠熠發(fā)光,望向自己的神情之中滿是溫柔和理所當(dāng)然的平靜:“怎么了?”
姜翊的眼淚自己就掉了下來,她回想了億萬遍那個場景,每次都?xì)庾约簹獾难腊W癢,怎么就沒出息到了那個地步,怎么就平白無故掉了眼淚呢。
但是她當(dāng)時是絕對想不到自己沒出息的,還是傻笑著,淚眼朦朧地看著蘇忌:“多謝你。”
假裝看不到文氏那張青紫的,跟圓茄子一別無二的面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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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不記得文氏那張臉!真是跟茶葉似的,黑綠黑綠的。”姜翊想到蘇忌那番話便忍不住傻笑,端著藥膏,一邊給雀雀擦著藥一邊說道,“我做夢也沒料到蘇忌會站出來說那番話……”
雀雀按住她的手,冷靜道:“你都念叨兩三日了,我臉都沒事了?!彼踩滩蛔⊥敌Φ?,“不過也好,未來姑爺如今就這樣護(hù)著你,真是好事?!?p> 姜翊垂下眼,嘴角又有些重:“是啊,他這樣幫我,我也沒有料到?!?p> 雀雀看她興致不高,握緊了姜翊的手,睜大了眼睛:“怎么了?”
姜翊仰起臉,有點(diǎn)不知所措地問雀雀:“我是不是把他也拖下水了?他原本,不必插手姜家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