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當(dāng)家雙眼大睜,嘴巴也微微張開。
從全貌來看,他似乎是在壓抑著自己的驚訝,卻難以掩飾住。
“就這么一個兔子布娃娃,能讓這大當(dāng)家的如此吃驚?”世生心中疑問道,“難道,這娃娃有什么特殊之處?”
說起來,這兔子娃娃還真是有些個特殊之處。
首先從顏色上來說,這種純紅的毛色,世生就從未見過。
哪怕是逢年過節(jié),婚嫁百歲之日,家里掛的那些紅綢羅緞,也沒有這般鮮紅。
除了顏色特殊之外,這玩偶也無別的驚奇之處。
突然,大當(dāng)家雙手緊握世生的肩膀,帶著怒氣吼道,“你從哪里得到這娃娃的?”
這劇烈的反應(yīng),超出了世生的想象。
“一個小女孩兒留下的?!笔郎鐚嵈鸬?。
畢竟說謊,也沒有任何意義。
“什么樣的小女孩兒?”大當(dāng)家再度問道。
“很普通的一個小女孩兒?!笔郎M力在腦中回憶小女孩兒的模樣,“但是,好像有一點兒奇怪的地方。”
“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別急,容我想想?!笔郎贿@大當(dāng)家搖得頭昏腦漲的,腦海中的畫面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想起來了!也說不上奇怪,就是這小姑娘說話的時候,似乎有意無意地用這玩偶擋著自己的手!”
聞言,大當(dāng)家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身子突然一軟。
還好世生及時扶住了他,這才沒讓他倒下。
“不對,這兔子的顏色不對!”大當(dāng)家如同著了魔一般,把著手中的布娃娃看來看去,嘴里瘋言亂語。
突然,大當(dāng)家沒預(yù)兆地用力一扯,直接將兔娃娃撕成兩半。
用于填充的絨毛散落了一地。
在這絨毛之中,有一物尤其扎眼。
“這是,人的指骨?”世生驚呼道。
那一小截有些發(fā)黑的長狀物,與醫(yī)書上人體繪圖中的指骨有那么幾分相似。
大當(dāng)家瞥了世生一眼,說道,“把蛇骨認(rèn)成指骨,你是怎么做到的?”
“這是蛇骨?”世生疑問道,“我吃過蛇肉,那骨頭的模樣與這個相差十萬八千里!這不可能是蛇骨!”
從小到大,父母為了給自己補身子,常以重金購些稀奇藥材,其中不乏一些深山林子里的老蛇。
世生很篤定,這絕對不是蛇骨!
“這就是蛇骨,只是,蛇的體型大了些,腐爛后所留的尾骨,便有這么一小截?!贝螽?dāng)家解釋道。
臉上的震驚之色,早已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疑問、愧疚交匯的復(fù)雜之色。
“原來如此!”雖然對大當(dāng)家臉上的神色驚訝,可世生并未開口詢問。
“你知道,這只兔子娃娃,為什么是紅色的嗎?”大當(dāng)家突然眉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世生搖頭,“不知!”
“它是被血,染紅的!”
大當(dāng)家說完,扔掉了手中的娃娃織布,一臉凝重地走進了周圍的林子里。
而世生站在原地,被一種疑惑困了起來。
若真如同大當(dāng)家所說,娃娃是被鮮血所染紅,那為何娃娃里的棉花,卻是潔白如雪,未被染紅呢?
再說回來,若娃娃真是被血染紅,那為何到了現(xiàn)在,外表依舊是鮮紅,而不是黑紅?
大當(dāng)家自然不會對自己說謊。
“看來,這里面大有文章??!”世生自言自語道,“得,這次可給自己玩兒大發(fā)了!”
山下,劉宗等人早已心急如焚。
“門主,這秋亭山上的土匪,為何開始警惕起來?會不會是黃家少爺出了事兒?”一名劉家弟子問道。
劉宗此時也是有些手足無措。
論起拳腳,他鮮有敵手。
但論起智謀、揣摩人心,這劉宗甚至不如一個孩子。
之所以能穩(wěn)坐劉家宗主,這么多年,全靠這他那深謀遠(yuǎn)慮的夫人王氏。
可惜呀,這次劉宗埋伏在這秋亭山下,并未帶上夫人王氏。
“不知道!再等等,要是沒信兒,那咱就沖上去!”劉宗無奈道。
正說著呢,這信兒就來了!
劉宗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一只毛驢正蹦蹦跳跳地朝著這邊過來,嘴里似乎還叼著點兒什么東西。
“門主,這是黃家少爺上山時騎得那毛驢兒?。 币幻茏舆B忙說道。
“用你說?快,去看看這畜生嘴里叼了個什么玩意兒!”劉宗連忙吩咐道。
“得嘞!”
弟子領(lǐng)命,連忙走了出去,將毛驢牽了過來,同時交給了劉宗一封信。
“門主,是封信,您過目!”
劉宗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瞧了幾眼之后,遞給了身旁的弟子。
“來,你念念!”劉宗的臉通紅無比,猶如一個飲了酒的醉漢。
弟子見狀,接過信,心中卻暗笑。
這劉宗大字不識幾個,除了會識寫自家人的名字之外,別的字那是一個也寫不出來。
“門主,信是黃家少爺寫的,說他一切安好,讓我們等信號!”
“那就等吧!這小子還能寫信,那看來是很安全!”
山下發(fā)生的一切,世生毫無所知。
那信,也自然不是世生所寫。
此時的世生正和山上一小男孩兒聊得歡呢!
“小朋友,來,哥哥給你糖吃。你給我說說,那個兔姐姐唄?”
這糖,乃是世生上山前裝在兜里,準(zhǔn)備給自己的小舅子吃的。
這不,果然派上用場了,只不過并不是給了他小舅子。
小男孩兒接過糖果,連忙往嘴里塞了一顆,“兔姐姐,是大當(dāng)家的女兒,只不過已經(jīng)死了很久了。你千萬不要告訴大當(dāng)家的,說是我說的!”
“就這么多?”世生嘴角忍不住抽了兩下。
“別的,我也不知道了啊!哦對了,兔姐姐的墓就在這山林里,你可以去看看!”小男孩順手指了一個方向。
看著小男孩指的方向,世生的心思活躍了起來。
“謝謝!”世生摸了摸小男孩兒的頭,一把搶回了小男孩兒手中剩下的糖,轉(zhuǎn)身就要跑。
可他突然又意識到了什么,便轉(zhuǎn)身又遞給小男孩兒一顆糖,“小朋友,哪里有鐵鍬?。俊?p> “那邊!”小男孩哭著指了指自己的身后。
世生打眼一看,忍不住罵自己太蠢。
這鐵鍬就在旁邊的墻根那兒倚著呢,自己居然瞪著兩只大眼就沒看見。
“謝謝!”世生道了句謝,又搶回了剛遞給小男孩兒的那顆糖果,隨后拿起鐵鍬,迅速逃離了此處。
日落西山,月從東山起。
幾顆辰星點綴了漆黑的夜空。
“不錯,月色真美,而且很亮,適合挖個墳!”世生扛著鐵鍬,行走在林子。
要不是害怕被那巡山的土匪發(fā)現(xiàn),他甚至想吹個口哨,哼個小曲兒。
樹葉雖密,卻擋不住月光,這也讓世生的行動方便了很多。
這“兔姐姐”的墓穴并不難找。
既然是大當(dāng)家最疼愛的女兒,那大當(dāng)家肯定不會潦草地堆點土就完事兒。
墳包的周圍,種了一圈葵花。令世生詫異地是,這葵很低矮,似在襯托這墳包一般。
“兔姐姐,我也不是有意冒犯,白天咱們也有過一面之緣。雖然不能確定那就是您,但我就當(dāng)是您了!”
世生朝著墳包拜了又拜,嘴里念叨了不少好話,這才拿起鐵鍬開挖。
也不知這墳多久沒添過新土了,表層很是僵硬。
不知挖了多久,世生終于挖到了一副棺材。
“冒犯了!”世生倒了一聲歉,便直接掀開棺蓋。
可里面的東西,卻讓他大吃一驚。
棺材里并無任何尸骨,只有一桿三角倒旗子。
“三角六尾,這不是六魂幡嗎?”世生心中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