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面色姣好,年逾三十卻風情依舊的婦人立刻走了進來。
正是錢傳熊的娘子吳鳳玲。
她淚眼婆娑喚了一聲。
“相公!”
“娘子!”
錢傳熊也驚呼出聲。
吳鳳玲看到自己平日里威風凜凜的丈夫此時竟這般凄慘,不由得泣不成聲。
“夫君,你到底是怎么了!”
錢傳熊也是淚流滿臉。
“我...唉...娘子?。 ?p> 吳鳳玲抹了抹眼淚,對著師爺劉季凌懇切地說道。
“季凌哥,你讓我們夫妻單獨說幾句吧!”
劉季凌、錢傳熊還有吳鳳玲三人從小便是發(fā)小,他見到這副畫面自然也是有些不忍。
“我一個外人在這確實妨礙你們了,你們夫妻便最后再說幾句話吧?!?p> 劉季凌長嘆一聲后轉(zhuǎn)身離開牢房,只剩下了錢傳熊夫妻。
吳鳳玲滿是不解地對著自己的丈夫問道。
“夫君,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家中怎么好端端地就聽到你被抓進牢房的消息!”
錢傳熊懊悔不已。
“唉,還不是那城隍廟的事情!”
“城隍廟的那群小乞丐嗎?你不是說他們翻不起什么浪花來嗎?”
“對,本來就憑那群小乞丐能翻起什么浪花?只是誰知道這次六扇門來了一位大人說要查這件案子,然后我就被抓進了牢里。明天我就要上公堂審案子,我估計這次是死定了。”
吳鳳玲聞言一愣。
“夫君,城隍廟的小乞幫幕后不是我們的知府大人嗎?怎么他沒有被抓,反而是你被抓了?”
“廢話!誰不知道他知府大人才是幕后真正的主使,我也不過是他的下手罷了??蓡栴}是誰敢去查他?你忘了我們大人是什么身份?那可是當今皇后的親戚啊,誰惹得起?”
吳鳳玲頓時手足無措。
“那怎么辦?那到底怎么辦?”
錢傳熊凄慘一笑。
“還能怎么辦?明天我在公堂上簽字畫押,然后再讓六扇門的大人將我押到六扇門抵罪,這事就算了了!”
“沒別的法子了?”
“還有什么法子?”
吳鳳玲聞言心焦。
“夫君,要不明天你在公堂的時候直接供出知府算了!你不是說六扇門的大人都在嗎?”
錢傳熊又是長長一嘆。
“不行啊,娘子。六扇門的那位大人早就知道知府大人才是幕后黑手,但他也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我們知府,這才讓我做了替罪羊?。?p> 要是我敢供出知府,別說根本不可能扳倒他。我反而會死得更慘,而且連你也要遭殃啊!”
“夫君,你就甘心做知府大人的替罪羊嗎?你是替他死了,可他還是春風得意地做他的知府!”
劉季凌似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不禁放聲大笑。
“甘心?我他媽甘心個屁??!我和季凌從小便是發(fā)小,一起長大,我們同樣在知府大人手底下辦事??芍窃趺磳ξ业?,又是怎么對季凌的?他劉季凌負責的是江心嶼中的水寇,一年流水足有三萬!他劉季凌一年賺三千兩,可我呢?
我?guī)е玫男值軅兠咳斩家词啬侨撼勤驈R的小乞丐,一年下來也就賺個三千兩!大人拿走九成,我和兄弟們才能拿走一成,只有三百兩!他娘的,老子本來就不甘心!
現(xiàn)在其他每個人都平安無事,只有我他娘的還要當一頭替罪羊!替他去送死!你說我甘心嗎?呸,我他媽的甘心個屁!可我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又有什么用啊...”
同為章舟和的左膀右臂,但錢傳熊無論是地位還是賺的銀子都遠遠比不上師爺劉季凌,他的心中早就很是不滿了。
平時懾于知府的權(quán)柄,這種話從來都是放在心里不敢說出口??扇缃袼€有什么可顧慮的?
“夫君!”
吳鳳玲知道自己的夫君說出這樣的話,就代表他此次已經(jīng)是十死無生了。
絕望的夫妻倆不禁抱在一團,痛哭流涕。
......
白鹿州妙果寺,位于白鹿州松臺山腳下,為一代高僧宿覺大師所建。妙果寺系東甌著名古剎,也是白鹿州極為鼎盛的寺廟。
此時已是午后,在妙果寺來來往往的善男信女很多。但有一位女子正跪在寺內(nèi)佛像金身前面閉眼祈禱,樣子極為虔誠。
這位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錢傳熊的娘子吳鳳玲。
從白鹿州牢房中出來之后,她已覺萬事休矣。但她也確實沒有一點法子,只能來到妙國寺虔誠祈禱,只求佛祖開恩。
她雖也心知一切都已是徒勞,但也只得不住祈禱。從午后一直跪拜到了夕陽時分,她才站了起來欲要離開此地。
可她實在跪拜太久,剛一站起來雙腿便立時一麻,差點跌倒在了地上。幸好身邊有一位女子立刻扶住了吳鳳玲,才讓她免去了摔在地上的窘迫。
“鳳玲姐姐,你沒事吧。”
吳鳳玲抬起頭一看,扶住自己的女子竟然是周鳳鳴。雖不熟絡(luò),但她也是認得這位老知府家的千金,連忙答謝道。
“是周小姐呀。還真是麻煩你了?!?p> 周鳳鳴小心地攙扶著吳鳳玲走到了妙國寺的一顆榕樹下稍做休息。
“鳳玲姐姐,現(xiàn)在好些了嗎?”
吳鳳玲臉上勉強擠出笑容。
“好多啦。只是我哪能做周小姐你的姐姐呀。大你十幾歲,做你的嬸嬸都有余了?!?p> “鳳玲姐姐長得好看,哪里像我嬸嬸。你看我叫做鳳鳴,姐姐叫做鳳玲,做我姐姐不也正合適嗎?我看鳳玲姐姐在那里拜佛祖的時候,還有好多些香客在偷看鳳玲姐姐呢!”
吳鳳玲被周鳳鳴這一番俏皮話打動,臉上也浮現(xiàn)出笑意。
“小丫頭。你這小嘴是不是吃了蜜呀,怎么就這么甜這么招人喜歡呢?”
“我只是實話實話嘛。對了,鳳玲姐姐。我看你在那邊跪拜許久,這是怎么了?”
吳鳳玲聞言,臉上的笑容頓時不見。
“還不是為了我家那口子的事情。唉,你鳳玲姐姐我馬上就要做寡婦了呀!”
吳鳳玲為周鳳鳴講述了一番事情的來龍去脈,周鳳鳴聽罷輕輕一嘆。
“看來錢捕頭這次真是無緣無故地遭殃了呀?!?p> “唉,誰說不是呢?以后家里只剩下我一個寡婦,還不要受盡欺凌呀!”
吳鳳玲說完便要失聲痛哭,鳳鳴連忙拿出了懷里的手帕替吳鳳玲輕輕擦去淚珠。
周鳳鳴一邊為吳鳳玲擦拭,一邊慢慢說道。
“鳳玲姐姐,你先別哭。此事說不定還有轉(zhuǎn)機?!?p> 此言一出,吳鳳玲立時止住了哭泣。
“鳳鳴妹妹,你有什么法子嗎?”
“有是有,只是這法子...唉,算了,你就當我沒說罷?!?p> 吳鳳玲直把周鳳鳴當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緊緊地抓住了她的雙手。
“鳳鳴妹妹!有什么法子比起我夫君的性命還重要呢?只要能救我夫君一命,什么法子我都愿意用!”
周鳳鳴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為難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鳳玲姐姐你附耳過來?!?p> 周鳳鳴在吳鳳玲的耳邊私語一陣,吳鳳玲的眼神頓時一亮。
......
夜晚時分,白鹿州舍得酒樓。
府衙師爺劉季凌和錢捕頭的妻子吳鳳玲,孤男寡女共處一間雅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