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爹的回答，秦西心里稍稍安定。只要有可能，自己便一定會努力去辦到！
“兒子，老爹的一切都拜托給你了?！?p> 老秦說出了心中的秘密又托付了后事，心中的大石頭終于也落了下來，剩下能做的也就是相信自己的兒子了。
秦西點(diǎn)點(diǎn)頭。
兩人出了書房，秦捕頭來到縣衙的馬廄處。
眼前是一頭看著有些老氣，卻依舊氣宇軒昂的棗紅馬，這便是老秦平時專用的馬兒。
他走上來拍了拍棗紅馬的頭。
“老伙計，今天是我們最后一次上戰(zhàn)場了?！?p> 老馬通靈，輕啼一聲。老秦轉(zhuǎn)身上馬，而后又捎上兒子。
老秦和秦西父子倆騎著馬，走出縣衙大門。
兩人一馬在街上走著，鐵蹄踏著青石路發(fā)出聲音。
“噠、噠、噠?！?p> 此時夕陽剛落下，平時大街上應(yīng)該人來人往。但此時的大街上卻靜悄悄的，連一個人影見不著。
秦西冷冷一笑。
“真是安靜，一個人都沒有?！?p> “兒子，他們都躲在暗處看著我們呢。”
“哼，果然是一群膽小如鼠的傻逼。”
老秦說的沒錯，整個臨江縣的百姓都躲在屋子后面，看著這對父子騎著高頭大馬慢慢走向縣城的門口。
所有人的心情不盡相同。
有人是感嘆、有人是嫉妒、有人是羨慕、有人是不解、有人是不屑、有人是慚愧、有人是緊張。
但臨江縣的所有百姓，都對秦老九抱有深深的敬佩之情。
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種情懷總歸是浪漫的，是值得稱頌的。
老秦此刻卻沒想這么多。死期逼近，他反而把一切都看開了。
之前的無奈、悲傷、凄涼、憤怒、感慨等所有情緒都蕩然無存。
老秦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我要將四兇捉拿歸案！
酉正已到，縣城門口，四兇將至。
父子倆行至縣城門口，老秦轉(zhuǎn)身對兒子說道。
“兒子，你先下馬躲起來，等待時機(jī)?！?p> “臭老頭，小心點(diǎn)?！?p> 老秦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寶貝兒子的頭。
秦西也不多說，他下了馬，來到酒館對面屋子的陰暗處貓了起來。他年紀(jì)小也沒什么力氣，只能抓住機(jī)會策應(yīng)老秦。
而老秦騎著高頭大馬，走到臨江縣牌坊后站停。
臨江縣的百姓透過窗戶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縣城門口，夕陽已經(jīng)快落下山，余暉將老秦和棗紅馬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
此時的氛圍竟不知該用雄壯還是凄涼來形容。
老秦一直死死地盯著遠(yuǎn)處，不多時夕陽便照耀出四個騎著馬的身影。
四個影子原本很長，而后漸漸地變得很短，一直來到老秦身前一個沖刺的距離停住。
所有人的心頓時一緊。
四兇回來了！
當(dāng)年四兇被押送到府衙的時候，個個也都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如今十年過去，歲月滄桑爬上了他們的臉龐，卻也顯得他們更加兇氣畢露。
為首的混沌高大得駭人，他騎著馬往前走了幾步。
“秦老九，十年不見了！你居然沒跑？”
老秦很是平靜，開口問道。
“王霞（王八的真名），你為什么要回來？”
混沌笑道：“因?yàn)槟惆?，我的老朋友。你不知道我們四個兄弟在外面有多想你。聽說你今天馬上就要離任了，我們四人是特地趕回來送你一程的?！?p> “哦？真是有心。”
秦捕頭撇了一眼四兇，嘴角輕蔑。
其余三人則是紅著脖子沖著秦捕頭高聲咒罵。
“秦老九，哥幾個今天就是來送你歸西的！”
秦捕頭盯著四人，冷冷一笑沒有作答，儼然一副根本沒把四人放在眼里的神情。
四人對視一眼，眼中帶著驚訝。
莫不是這秦老九還真留了一手？
混沌在外流落十年，性子早就謹(jǐn)慎了許多。
“秦老九，就你一個人嗎？怎么不見你的其他幫手？”
“四個小毛賊，我秦老九一手擒拿便是。還需要旁人？”
四人聽到這話放聲大笑，混沌指著老秦的鼻子破口大罵。
“少他媽給老子放屁！你以為老子不知道？早就有人在半道上給我們通過信了，整個臨江縣沒有一個人肯幫你?！?p> 老秦神情倨傲。
“那又如何？”
混沌盯著老秦，不禁搖頭笑道。
“秦老九，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我原以為你早就逃了，沒想到你居然留下來了。我真是不明白了，難道你還真以為這臨江縣的百姓是什么好人？”
秦捕頭一臉平靜。
“沒有你，他們自然會是好人。”
混沌笑道：“秦老九，你也太不懂人心了?！?p> 聽混沌口中說出‘人心’兩個字，老秦倒覺有些好笑。
“今個太陽是打西邊升起的？你這只王八還會跟我談人心？”
混沌聽到這話并不生氣，反而對著老秦一番款款而談。
“秦老九，你好好想想。這臨江縣是不大，可當(dāng)年好歹也有幾百人。十幾年前他們要是真想趕我們走，我們兄弟幾個早就屁滾尿流地滾出臨江縣。只是后來碰到你秦老九，我兄弟四人才算栽了。你就看不出其中的門道？”
老秦沒有說話，曾經(jīng)的他也頗為不解。
所謂四兇說到底不過也就是習(xí)了幾年武的流氓混混罷了，若是臨江縣的百姓一同齊心協(xié)力想趕走他們簡直易如反掌。
結(jié)果他們一直沒有反抗，任由他們四兇在臨江縣為非作歹，直到自己來到這里后才將四人繩之以法。
今日，自己才總算是明白這個原因了。
縣令先前欲言又止的那句話，也是想說這個吧。
“當(dāng)年我們四兄弟也只不過是稍微嚇唬嚇唬這群百姓，他們就乖乖地對我們四兇俯首帖耳。我們?yōu)樗麨榈臅r候，可沒有一個人敢在我們面前說半個不子。
可你呢？你在這臨江縣保護(hù)了他們整整十年，可如今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幫你。唉，秦老九，我都為你感到悲哀！”
秦捕頭冷冷一哼。
“這就是你們四人作惡的理由？”
混沌聲音陡然拔高，氣焰囂張。
“這就是理由！做人心頭要養(yǎng)三分惡氣，不做眾生牛馬，要做諸佛龍象。而我不僅要做那諸佛龍象，還要眾生都給我做牛做馬！”
老秦聽到這胡話，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就你他媽還諸佛龍象？你他媽就是條王八?！?p> 混沌哈哈大笑。
“就是王八，也是一條咬人的王八！秦老九，我再教你一件事情。如果你想讓這臨江縣百姓都來幫你，你只要把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面。
我保證今日站在這臨江縣門口的人會有成百上千，而我們四人只能落荒而逃?？上О?，你沒這么做。真他娘的蠢！”
老秦聽到這話，不禁高聲怒罵。
“放你娘的屁！你當(dāng)我秦老九是和你一樣的敗類？”
“敗類？那也好過你一個孤家寡人對付我們兄弟四個，不過我愿意給你一個機(jī)會。秦老九，我也佩服你是條漢子。只要今天你給我跪下，再給我們兄弟磕三個響頭。我們四兄弟就放過你！咱們一笑泯恩仇，如何？”
混沌說到這里，臉上陰險一笑。
但老秦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會相信這種鬼話？
他仰天大笑一陣，而后指著四人鼻子大罵。
“我呸，你們把我秦老九當(dāng)成什么人了？頭可斷，血可流。我這一跪，只怕你們這四個孫子受不起！”
混沌拍了拍手，不禁大笑。
“好好好，秦老九。你果然是條漢子！我給過你機(jī)會，可別怪兄弟們動手了！上，砍死他！”
說完混沌騎馬帶頭沖了過來，其余三人也跟著沖了過來。
秦捕頭氣勢如虹高喝一聲，然后飛也似地轉(zhuǎn)身就跑。
廢話，一人對四個悍匪。
你真當(dāng)秦老九是神仙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