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有些心神不寧,剛才在門口和尼克的對話成了她心中不安的根源。
格林先生被綁架了?怎么會這樣,他可是那么好的一個人!他在哪兒?他會死嗎?……
“嗚!嗚……”
噢!水燒開了。
愛麗絲從沉思里清醒了過來,將染上了一層厚重的黑色煙灰的老舊水壺從灶臺上拿了下來,然后又順手往這個由石頭砌成的簡陋灶臺里添了一塊木頭。
這個爐灶里燃燒著的火焰,是屋子里唯一的光源,也是黑夜里唯一可以抵御寒冷的熱源。
凍著了她不要緊,關(guān)鍵是母親還生著病,她想盡可能的將屋子里弄得更溫暖一點。
照看了一番爐火,愛麗絲拿著水壺往杯子里倒水。不過在心里裝著心事的情況下,她走神了,并沒有注意到手下的動作。
一陣白茫茫的蒸汽升騰,滾燙的開水,早已溢出了杯口,在桌面上蔓延,并最終順著桌腳牽著線向下流去。
“咳……咳咳……愛麗……”
旁邊的床上躺著一個婦人,一頭的金發(fā)稀疏、枯槁,面無血色,嘴唇蒼白,眼窩深陷,眼睛下是一片濃重的黑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她看到了愛麗絲倒水的這一幕,不由得掙扎著出聲提醒道:“咳咳……愛麗……水滿了……咳咳咳……”
“噢!糟糕!我忘了……嗷,好燙!”
愛麗絲聽到聲音,反應(yīng)了過來,她連忙放下水壺,手忙腳亂的想去收拾桌上的水漬,卻一不留意就被開水給燙了一下。
“抱歉!媽媽,你一定很餓了吧,我馬上就喂你吃飯。”
不過她并沒有在意自己的手,只是連連向著床上的女人表達著歉意。隨后她又趕緊從房間里唯一的柜子中,拿出了一個裝著面包的紙袋。
打開袋子,他向里面看了一眼,不由得又愣住了。
“這面包都還是那天格林先生給我的……”
不過這次發(fā)愣的時間很短,停頓了片刻之后,愛麗絲從袋子里拿出了半塊面包,放在了桌子上。接著她轉(zhuǎn)過身,來到床邊,幫助著躺在床上的婦人撐手坐了起來,倚靠在床頭。
然后她又重新拿起了面包,端起了那杯熱水,坐在床邊,慢慢地喂著婦人進食。
“媽媽,小心燙……”
在吃過了一些面包,喝了一些水后,面對著愛麗絲再度遞到嘴邊的面包,婦人微微的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再需要了。
緩慢地順了順氣,婦人以微弱的聲音說道:“咳……愛麗,你有心事,遇到麻煩了?”
“?。繈寢?,不用擔(dān)心,沒有什么……”愛麗絲情緒有些低落的回答道。
“呵,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心里能藏得住事的孩子……咳咳……剛才倒水都走神了,我只是害怕你傷到自己??瓤取烤故鞘裁词虑椋茏屇氵@樣魂不守舍的……”
在婦人持續(xù)的追問之下,愛麗絲抬起了頭,以疑惑的語氣說道:“媽媽,如果說……你知道了一個幫助過你的好人,現(xiàn)在正陷入了極大的困境之中,而你有能力去幫助他,你會去嗎?”
“……你要問問你自己的內(nèi)心,愛麗,你的能力很強大,這是上天賜給你的禮物,你應(yīng)該把它用在正確的地方……咳咳咳……你想去幫他嗎?不用顧及我……”
“格林先生是個好人!可是……”
愛麗絲滿臉的憂郁。
怎么做才好呢?
…………
就在小愛麗絲心情復(fù)雜,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
被關(guān)在牢房里的格林,終于磨斷了綁在手腕上的繩子,隨后他又快速的解開了綁在腳上的繩子,終于恢復(fù)了行動能力。
“混蛋!”
他小心地揉著因為與繩子的摩擦,而變得發(fā)紅疼痛的手腕,快速地搜了搜全身上下,不止左輪手槍沒了,連上衣內(nèi)兜里的懷表和一些錢也沒了。
恨恨地咬了咬牙,格林起身走到了鐵門后,透過門上那狹窄的觀察窗,可以看到通道里空無一人。
從他的位置看過去,通道盡頭是向上的臺階,臺階再往上,應(yīng)該就是大廳了,不知道那兩人現(xiàn)在是不是在大廳里。
短短十多米長的通道兩側(cè),各有四間房間,加上盡頭上他所在的這一間,一共有9間牢房。其余的8間都關(guān)著門,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沒有關(guān)著人。
他用力地拉了拉鐵門,紋絲不動,鎖的死死的!
外面安靜的可怕,聽不到一點動靜,他不知道把他關(guān)在這里的尤特和弗朗西斯去了哪里,仿佛所有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了他自己。
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難道和默克爾醫(yī)生拜托他調(diào)查天空營地里的瘟疫事件有關(guān)?不過也太快了吧,他才和默克爾分開多久,什么都還沒來得及做呢!這就是默克爾所說的危險嗎?
就算是在醫(yī)院里就盯上了他,可是花這么大的功夫,把一個什么都還不知道的人綁到這么遠的地方來關(guān)著。這顯然是一件付出遠遠大于收益的事情,說不通啊。
可是除此之外,這些人還有可能是什么人呢?他又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值得別人綁架的。
另外,這一路上,尤特和弗朗西斯幾次提到了一個叫漢克斯的人,而且他們明顯都很懼怕這個人。
漢克斯是他們的首領(lǐng)嗎?將他關(guān)在這里,就是為了等待這個人回來嗎?那這個漢克斯又去了哪里?這么看來,在這個人回來之前,他的生命安全還是有保證的。
等等!
還有一種可能!這場綁架會不會與他大腦里的那個魔法禁制有關(guān)系呢?自從知道了自己的大腦里有個魔法禁制,格林就一直對這件事情耿耿于懷。
會不會是當(dāng)初自己猜測的那樣呢?或許給他下魔法禁制的人,就是這群人……
唉!都怪自己,怎么就偏偏失去了那一段記憶呢!
格林有些氣惱,在鐵門后一無所獲,不想白費力氣的他,又轉(zhuǎn)回來坐在了床邊上。安安靜靜地呆在昏暗的牢房里,只有思維飛快地運轉(zhuǎn)著,試圖將各種線索編織在一起,揭開迷霧的冰山一角。
“嘚,嘚,嘚……”
格林突然被驚醒,門外走廊里傳來了一陣清脆的腳步聲,聲音十分的有規(guī)律,由小漸大,由遠及近。
不對!聲音不對!尤特和弗朗西斯的腳步聲不是這樣的。
這里還有第三人!
聽見聲音還離得遠,他坐在床上猶豫了起來,要不要立馬躺著裝睡呢?還是說去門口看一看外面的情況……
“吱呀……”
一陣開門聲響起。
其它牢房的門被打開了!
終于,他下定了決心,小心地走到了門口,透過觀察窗悄悄地查看起外面的情況。
通道里沒有人,不過左邊第二間牢房的門開著。格林仔細地聽著動靜,似乎有東西被放在了地上,又傳來一陣稀稀疏疏的聲音。有人在痛苦的悶哼,聲音很微弱,但是在這過于安靜的環(huán)境下,還是被格林聽見了。
這間牢房里,關(guān)著人!
過了片刻,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人走了出來,她的手上端著一個大托盤。托盤里裝著一些高高的瓶子,以及一大圈散亂的滿是血污的繃帶。
“換藥?受傷的人?”
格林心里緊張了起來,看來這些牢房里,也不是想象中的那樣“安靜”,他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黑裙女人沒有注意到,一雙眼睛在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將托盤放在門口,她拿出鑰匙又打開了右邊第三間牢房的門,接著不嫌麻煩地又端起托盤走了進去。
想來里面也有一個傷員在等著她換藥,不過一直沒有說話的聲音響起,是沒有交流,還是里面關(guān)著的人和他一樣,中了魔咒在昏睡?
回想她剛才的動作,格林覺得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那緩慢地行走姿態(tài),那蹲下起身的姿勢,那回蕩在通道里的清脆的腳步聲,通通都給人一種莫名的驚悚感覺……
因為視野狹窄,距離也不近,他看的并不清楚,但是這個女人身材修長,栗色的長發(fā)盤在腦后,長長的黑裙及地,從脖子往下罩住了她的整個身體,看上去有幾分像修女,不過脖子上卻又系了一條黑色的蕾絲緞帶,少了一些莊重,多了幾分俏皮。
“這是什么打扮?”
格林沒有細想,他忽然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機會,黑裙女人每次開門進入牢房后,并沒有關(guān)門,或許是覺得里面的人不存在任何逃跑的可能性吧。
但是他不同??!
不知道一會兒她會不會走進這間牢房,如果要來的話,或許能夠成為逃跑的機會,但是怎么操作呢……
“吱……”
還沒等格林想清楚逃跑計劃,尖銳的關(guān)門聲響起,嚇了他一跳。
抬頭一看,黑裙女正向著他的房間走來。
完蛋!
計劃趕不上變化,何況根本還沒來得及制定訂計劃……
隨機應(yīng)變吧!
格林注意著腳下,沒有發(fā)出一點動靜,快速地回到了床邊上,看見之前被他解開的繩子,毫不遲疑地便拿起來草草地往腳腕和手腕上纏。
不過顯然他低估了自己用繩子捆住自己手腕的困難程度,一時手滑,繩子掉在了地上。一次沒有成功,時間沒有給他第二次機會,清脆而富有節(jié)奏感的腳步聲已經(jīng)近在咫尺,仿佛那女人已經(jīng)站在了門外。
要遭!要遭?。]時間了!
說時遲那時快,格林在繩子掉地的瞬間就一把伸手把它刨到了床下,然后一個條件反射式地趴在了床上,將雙手壓在了身下。
沒辦法了,但愿她不要將頭埋得太低……
這個時候,趴著的格林才感覺到,身下的這床,散發(fā)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和臭味,直往鼻子里鉆,刺激得他極其反胃。
可是他已經(jīng)不能再做什么了,鑰匙開門的聲音驟然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