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魚服、繡春刀,黑尖帽、白皮靴,廠衛(wèi)齊動。
東、南、西、北、中兵馬指揮司衙門外腳步聲凌亂,傳旨太監(jiān)宣旨圍住了衙門,各衙門主官的私宅亦未逃過。
幾乎同時,京都九處城門皆被廠衛(wèi)接管。
城外三大營主帥攜妻兒入宮赴宴。
御書房內(nèi),內(nèi)閣大學士傅鐵城躬身道:“御馬監(jiān)、騰驤四衛(wèi)、三大營、五城兵馬司,京城防衛(wèi)已盡在掌中,令邊關(guān)十大將軍調(diào)職換防的詔書也已發(fā)出?!?p> 年輕的皇帝微微頷首:“做得不錯!”
“皇叔真的會造反嗎?”這話也就云蘿郡主敢說出口。
站在她身旁的成是非想的卻是近日蘇醒過來的素心,他還有句話需要轉(zhuǎn)告。
“或許會,或許不會……”皇帝神色凝重,幽幽道:“曹正淳一死,再無人制衡皇叔,朕不能把這江山寄托在他的忠心上?!?p> 說著,抬頭看成是非,露出一絲笑容:“四大密探如今只剩你,你是云蘿丈夫,也是朕的妹夫,朕對你很放心!”
成是非也笑,故作輕松道:“皇帝陛下放心,我一定保你安全!”
見識過“異人”后,成是非哪還有什么信心。
護龍山莊內(nèi),張進酒將打探來的情報告知朱無視。
“當年塞外小國天香國送來三顆能起死回生的天香荳蔻,一顆已贈予神侯,另一顆送予太后,一定是曹正淳在太后身上偷來,太后失去天香荳蔻,卻怕受先皇責備,故沒說出來?!?p> 張進酒灌了口酒,繼續(xù)說道:“至于第三顆天香荳蔻,宗卷內(nèi)沒有片字只言提及。但先皇把兩顆荳蔻都送予最親密的人,那么第三個有幸能得到先皇賞賜的,應該是先皇最寵幸的淑妃。”
“淑妃雖已病逝,但當年送了一顆夜明珠給云蘿,就是那顆【人魚小明珠】……”
說到這,張進酒笑了:“這兩日,坊間有消息傳出,言明第三顆天香荳蔻就在【人魚小明珠】內(nèi),我查了,找不到消息的源頭?!?p> 朱無視面無表情,同樣的消息他早已從遍布京城的暗探處得知,眼下有了張進酒的調(diào)查結(jié)論,他已有八成把握確定第三顆天香荳蔻所在。至于這消息,朱無視腦中很自然浮現(xiàn)出之前在天牢九層離去的那三人。
京城的變故張進酒自然清楚,但他身為天下第一神探,能活這么久,自是聰明人,完成委托后便什么也不管,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
張進酒走后,一身東瀛浪人打扮的柳生但馬守自屏風后走出,操著帶口音的大明話問道:“小皇帝控制了京城兵馬,神侯大人還敢動嗎?”
朱無視起身,遙望殿外天空,嘴角揚起,帶著睥睨天下的自傲:“這天下既是朝堂也是江湖,小孩子做事還是太天真!”
當日,鐵膽神侯便上折子求取【人魚小明珠】。
皇帝在京城的暗探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一番尋找后在云蘿養(yǎng)的肥貓腹中找到了【人魚小明珠】,成是非捏碎后成功找到第三顆天香荳蔻。
面對這天香荳蔻,成是非猶豫了。
神侯大人對此物志在必得明顯是為救活素心,而這女子又是義父古三通的心愛之人,看皇帝的意思擺明要利用這顆天香荳蔻制約神侯,可若耽誤了救素心,成是非又怎對得起不求回報將一生功力相傳的義父?
“老婆,如果答應別人的事要不要去做?”成是非拿不定主意。
云蘿從丈夫的神情中看出了問題,幾乎沒考慮便笑著摟住他,拍他的肩膀,豪邁道:“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講義氣,這不是你說的嗎?”
“……”成是非笑了,摟著老婆狠狠親了一口:“你真是全天下最好的老婆!”
次日清晨,朱無視便在素心的房門外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錦盒,里面裝著第三顆天香荳蔻。
“哼!”朱無視心有喜意,卻對成是非這無聲的威脅發(fā)出冷笑:“這小混混倒是長進不??!”
御書房內(nèi),面對跪在自己面前的妹妹和妹夫,皇帝的臉就像六月的天,變幻不定。
良久,終是理智戰(zhàn)勝了憤怒,長嘆一聲:“都起來吧!”
“皇帝哥哥,你不生氣了嗎?”云蘿偷偷抬頭瞄一眼。
“你們倆不準出宮,時刻不離朕左右!”皇帝咬牙道。
“放心!”成是非拍著胸脯,嬉皮笑臉道:“有我在,沒人能近皇帝陛下身?!?p> 京城的一系列變化讓寒冬提前到來,百官緘默,氣氛沉悶,每日老老實實坐衙,到時辰便早早歸家,應酬取消,酒樓、青樓的生意一夜間變慘淡。
……
這一日,恰逢大朝會,百官入宮,四品以上官員得入金鑾殿。
內(nèi)閣大學士傅鐵城看了立于御座之下的朱無視一眼,神情凝重的走出隊列,躬身道:“陛下,國朝以孝治天下,子不改父政。先帝曾有令,不許神侯迎娶民女素心,陛下切務(wù)允許神侯行此大逆不道之舉!”
“內(nèi)閣近日收到吏部、刑部、戶部,上上下下五百零六名大臣,各州縣巡撫、府尹六百一十八人,以及太學生三千二百六十三人,共四千三百八十七份陳情表,共請圣上不準神侯所奏!”
朱無視神色淡漠,緩步走出,拱手道:“陛下,臣這也有幾份折子,倒是和大學士的觀點不同?!?p> 說完,目視皇帝身旁太監(jiān),那太監(jiān)被這目光看得渾身發(fā)顫,竟未等皇帝同意便上前接過朱無視手中折子。
御座上的皇帝臉色鐵青,翻開折子,只片刻便神情大變,憤然開口:“準皇叔所請!”
“退朝!”
朱無視恭敬行禮,無視拂袖而去的皇帝和殿上文武,施施然離去。
回到御書房后,皇帝將怒火施加在房中擺設(shè)上,砸了幾個青花瓷瓶、鈞窯壺盞,猶自忿悶:“豈有此理,亂臣賊子!”
“陛下……”緊隨而來的傅鐵城小心開口:“陛下為何……”
“你自己看!”皇帝將朱無視方才遞交的幾份折子甩在傅鐵城腳下。
傅鐵城慌忙撿起,一看,臉色大變:“這……”
“邊關(guān)十大將軍,一個不漏!”皇帝咬牙切齒,憤怒中帶著恐懼,“真是好手段??!”
“陛下前些日不是下令調(diào)防……”傅鐵城恍然,驚駭?shù)溃骸八麄兙垢铱怪迹 ?p> 邊關(guān)十大將軍,無一聽從皇帝詔令,依舊死守手中兵馬,虎視京城,其心昭然若揭!
宦海沉浮幾十年的內(nèi)閣大學士感到了恐懼,冷汗止不住流下。
“成是非!”皇帝怒火攻心,直接問道:“你可有把握誅殺神侯?”
“啊?”成是非錯愕,面對皇帝那吃人般的瘋狂眼神,唯有低頭回道:“臣一人怕是無法突破護龍山莊防衛(wèi)……”
“朕許你招募江湖豪客!”皇帝大手一揮,允諾道:“只要能誅殺國賊,金銀珠寶、功名官爵,朕絕不吝嗇!”
“我……微臣……”成是非心中苦澀,唯有應下:“微臣接旨。”
娶了云蘿,早被劃作皇帝一黨,神侯不會放過他,若退縮皇帝勝了也不會放過他,哪有其他選擇?
忙著種田的松江府三人組沒有放松對京城的情報滲透,輪回者走后三人放開手腳,直接用人造人滲透京城諜網(wǎng),有電話蟲這等神器,京城的一切便如實況轉(zhuǎn)播。
“朱無視來這么一出,反跡已明?!狈秸\說道:“只是皇帝先下手,把控了京城防衛(wèi),他若想翻盤唯有鋌而走險,逼宮、弒君!”
“十大將軍遠在邊關(guān),大軍不得輕動,便是有人擅離職守也最多只帶百余親衛(wèi)……”
張凡抖動手中信,笑問道:“成是非讓我們進京鋤奸,我們要不要去湊湊熱鬧?”
“去,不去怎么確?;实鬯涝谥鞜o視手上?”凌楓嘴角翹起。
……
冬至日,雪夜。
成是非領(lǐng)頭,并未換臉的凌楓、張凡緊隨其后,一行五人,個個是高手的精銳小隊成功潛入護龍山莊。
身為黃字第一號密探,辦事雖不著調(diào),護龍山莊的暗哨位置卻記了不少,一路清除暗哨,正要往朱無視住處摸去。
黑夜中突然亮起燈火,風雪漫天,那燈火在舞動的雪花中變得迷離、夢幻。
“被發(fā)現(xiàn)了!”凌楓平靜對成是非道。
“反正也是殺他,省得找了!”成是非很有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大手一揮,率先朝亮燈的大殿沖去。
護龍山莊正殿內(nèi),一身王袍的朱無視正在溫酒自酌,空曠的大殿除他外再無旁人。
望著沖進來的一行人,朱無視笑道:“口口聲聲除國賊,你們就這副宵小打扮嗎?”
成是非也光棍,聞言扯下蒙面黑巾,嬉笑道:“神侯大人,你說你都是皇叔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必呢?帶著王妃游山玩水豈不快活?”
“當年本王不過一庶出皇子,乃父皇酒醉臨幸宮女所生?!敝鞜o視不答話,自顧自飲酒說道:“本王從未對皇位有過想法,一心浪跡江湖。直到遇見素心……”
朱無視臉上露出難得追思,臉上有幸福的笑容。
“她是我今生最愛的女人,本王虧欠她良多!”朱無視斂笑,眼中射出利芒,肅聲道:“所以本王發(fā)誓,要讓她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額……”張凡又沒忍住,脫口道:“因為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