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只聽得一聲巨震,白將軍飛身而起,在空際將長槍一抖,槍尖上立時發(fā)出一道烏光,將藍夢還罩在其中。
藍夢還退卻兩步,口中急急誦道:“如如不動清虛體,浩然無邪蕩魔心。”
這是他曾在對付胡天香時,用來保護過花照月的佛門護身妙法。自從他出道以來,這門術法從來沒有被人破去過。
但此刻他連一點把握都沒有,這術法是不是能擋得住白將軍這千古尸魔的奮然一擊。
當此之時,突聽任天鴻大喝道:“渾天裹地,神斧現(xiàn)身!”
花照月聞聲看去,只見任天鴻雙臂高舉,遙遙向天空一指,手中即刻現(xiàn)出一柄巨斧。
他持斧在手,旋風般向藍夢還身前三尺之處用力劈了下去,一道霹靂赫然將藍夢還護住,生生將白將軍的攻勢阻于丈外。
“你是昆侖派的任天鴻?”
白將軍這一開口,花照月不禁訝然。
原來這因尸化魔,憑借無數(shù)陰靈之氣活下來的白將軍,竟然是能說一口流利的官話的。
任天鴻打了個哈哈,仰天笑道:“想不到名動三界的白將軍,也聽說過我這無名小輩的名字,任某真是榮幸之至?!?p> 白將軍甕聲甕氣的道:“某家入世百年,自是聽說過一些道門中的人物。何況,我縱然不認得你,還是認得出渾天斧這種玄門異寶的?!?p> 任天鴻取出酒瓶,咕咚咚連喝三大口酒,豪邁的道:“你既有如此偌大的名頭,我任天鴻雖狂傲半生,也不敢小瞧了你。來吧,今日有幸與你這般人物一戰(zhàn),我縱然戰(zhàn)死于此,也了無憾事了!”
花照月暗自皺起了眉頭,以任天鴻的修為來說,雖已是玄門中一流人物,但在白將軍面前,實是不值一提。何況,此時月光朦朧,夜色凄迷,正是玄陰之氣大盛之時,白將軍得了天時之便,任天鴻縱有渾天斧在手,恐怕也難以在他手下?lián)芜^片刻之時。
花照月能想到的事,任天鴻當然也能想得到,可他為什么不及時帶著藍夢還逃走呢?以他的本領,若全力施展法術,要逃出白將軍的追蹤,還是有三分希望的。
難道他不走,是因為自己還在廟里,不肯舍自己而去?
想到此處,花照月頓時明白了??磥硪欢ㄊ亲约核鴷r,恰逢白將軍到來,而比自己早早醒來的任天鴻和藍夢還不愿拋下自己,是以只得硬著頭皮和白將軍交戰(zhàn)。
在她低著頭暗自思忖的同時,白將軍驀然一抖長槍,幻出兩個槍花,將任天鴻逼退數(shù)步,緊接著開聲吐氣,洶洶然向他胸前刺了過去。
任天鴻舞動渾天斧,與他戰(zhàn)于一處,口中對藍夢還說道:“快去叫醒花小姐,帶她離開此地……”
“不用了,我已經(jīng)來了!”
花照月縱身一躍,到了任天鴻身旁,揚手扔出一柄飛刀。那飛刀到了白將軍身前,白將軍隨意一揮手,將那柄飛刀接在手中,旋即將其拋在地上。
任天鴻趁勢一退,和藍夢還與花照月站在了一起。
“你們兩個實在太不夠意思!”
花照月埋怨著,轉(zhuǎn)頭看了任天鴻一眼,緩緩道:“既然大家是喝過酒的朋友,打架這么有趣的事,怎么不早點叫醒我?”
任天鴻微微一怔,待到他看到花照月臉上那若無其事的笑容時,忽然笑了起來:“想不到你喝酒的本事不小,打起架來也不含糊?!?p> 任天鴻嘴上在笑,心中卻極快地盤算著該如何帶著花照月和藍夢還離開。驀然之間,白將軍長嘯一聲,轉(zhuǎn)瞬間到了三人面前。
花照月迅速從懷中取出四道符箓,分別向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一拋,這四道符箓?cè)缤母鶊A柱般,將白將軍圍在中央。
“無生太極孕兩儀,陰陽四象化牢籠!”
花照月輕吟已畢,白將軍已仿佛置身于一個宏大無比的無形牢籠中。
任天鴻見狀,當即舞起渾天斧,遙遙對白將軍一揮,幻出兩道白光,擊向白將軍的雙目。
白將軍怒目圓睜,長槍向天際一刺,牢籠內(nèi)登時發(fā)出一陣轟然巨震,任天鴻斧上的白光,也在這震蕩中消散而去。
“無知小輩,膽敢犯我魔軀!”
白將軍的話,好似晴天霹靂般,遠遠傳入夜空之中,震得三人心驚肉跳,臉色驟變。
“好,好,好!”
任天鴻后退兩步,臉上陡然現(xiàn)出喜色。
白將軍此時的氣勢之強,看上去好像到了足以令天地變色的地步,讓人不寒而栗。但也正因如此,說明花照月剛才的術法,對他起了作用,所以才激發(fā)了他的魔性,令其大發(fā)雷霆!
“這小姑娘究竟出身何門何派,如此幼小的年紀,竟然身具這么高深的道法?”
任天鴻無暇深思,急忙附耳對花照月道:“你可否再施展一次剛才的術法,困住他一時片刻?”
花照月苦笑道:“那四道靈符,是我出山時,師傅精心為我煉制的,為的就是萬一碰到了眼前這種無法對付的妖魔,可以爭取片刻的逃命之機。只可惜,這家伙太厲害,連片刻的機會都不給我們……”
她的話還未說完,白將軍再次持著長槍,奔到了他們面前。
藍夢還一抖軟劍,沖上前和白將軍斗了起來。
任天鴻急聲道:“等一下我設法拖住他,你們見機逃走!”
白將軍悶哼一聲,長笑道:“在某家手中,你們還想有逃命之機,真是笑話!”
任天鴻也不答話,和花照月對視了一眼,雙雙齊上,與藍夢還一起,和白將軍斗了起來。
“紫雷現(xiàn)世,毀天滅地!”
雙方戰(zhàn)至酣處,眼見三人被白將軍殺的紛紛躲避,狼狽不堪。任天鴻窺準時機,悄悄捏了個法訣,將舌尖一咬,吐出一口鮮血,接著以手撫心,向空際一引,天上立時傳來數(shù)十道閃電,在云端中滋滋作響。
“快走!”
任天鴻對白將軍一指,一道道紫色的雷光瞬息間劈了下來,將白將軍逼得立在原地,不得寸進。
花照月瞥眼看了一下任天鴻,見他臉上紫氣升騰,雙目內(nèi)泛著一種無以名之的殷紅之色,顯然是利用修道者本身的精元,在施展某一種道家秘術。
藍夢還一怔,猛然叫道:“紫雷滅世!師叔,快收起神通,否則……”
花照月不等他說完,已然料知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知道很多玄門中的秘術,都需要犧牲很多修道者本身的精元,甚至是性命,才能施展的出來。任天鴻現(xiàn)在施用的術法,既有如此強勁的威力,他付出代價一定不小。
“快走!”
任天鴻吐出一口鮮血,臉上紫氣更盛,他不斷引動天雷,將白將軍逼得無法前行,眼中的血色也漸漸混作一團,將整個眼珠遮住。
花照月心中一急,狠狠將銀牙一咬,奮力躍到旁邊,脫下自己手上的鐲子,猛地拋至空中,暗自念道:“天賜圣物,誅邪莫侵!”
那鐲子飛至半空,陡然散發(fā)出道道銀光,把任天鴻護在其中。
任天鴻正自催動本身精元,驅(qū)使天雷御敵,驀然間周身一顫,陣陣仙靈之氣從頂門貫入,眨眼間流遍了周身。
“難道……這是傳說中玄女娘娘遺留在人間的寶物‘回春鐲’?”
任天鴻施展的這門道法,本來是以自身精血為引,使得天象巨變,是以對人身中的血氣耗損極大。如若不適時停下,不消片刻間,便要血枯精竭,只是一來白將軍魔氣滔天,急切間無法將其困??;再者藍夢還和花照月見他以命相救,均不愿就此逃去。他迫于無奈之下,只得一直驅(qū)動天雷,對白將軍不斷攻襲。
現(xiàn)下他有了“回春鐲”之助,頓覺神清氣朗,疲態(tài)全無,眼中那駭然的血色也漸漸化去,不由得精神一震,向花照月看了過來。
此時的花照月,非但沒有了平日里那如同春風般的笑容,就連她的眼睛,也幾乎都睜不開了。
原來這“回春鐲”是她師門中的至高圣器,據(jù)說鐲內(nèi)蘊藏著天地開辟時,所產(chǎn)生的‘春生’之氣。無論任何生靈,只要還有一口氣在,由施術者將鐲中先天春生之氣渡入體內(nèi),即刻便能回春蘇醒,添年益壽。
只可惜花照月道行不足,還不能以本身的道法,令任天鴻恢復如常。但饒是如此,總算是保住了他的命。否則,任天鴻縱然不死于當場,此后也要終身與暗疾相伴,纏綿病榻之間。
“回春鐲?”
白將軍顯是也認得這件寶物,他正極力穩(wěn)住身形之際,任天鴻也停下了動作,兩人雙目對視,同時說出了這三個字。
白將軍目光流轉(zhuǎn)之間,緩緩對花照月問道:“丫頭,你究竟是什么人?”
花照月勉強睜開眼睛,無力的笑了笑。這時候她還笑的出來,實在是令任天鴻和白將軍都意外的很。
他們都看的出,以花照月的年紀,能以本身道法使用“回春鐲”,已令人覺得不可思議,更何況還堅持了如許之久。若是換了一個人,恐怕早就癱倒在地,神喪魂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