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輪孤月懸空,雖無云彩遮蔽,卻也昏暗非常,此刻的大地萬籟俱寂,仿佛在這世間日日上演著悲歡喜樂的生靈,只不過大地做的一場虛無縹緲的夢而已。
一個黑影趁著這深夜?jié)撊霟挼し績?nèi)。煉丹房中的方鼎已不再懸空,而是放置在地面中央,在這方鼎上方,懸浮著一顆珠子,滲著幽青的光,似來自幽冥的瞳孔,沉默地看著這個世界。這珠子內(nèi)里似有什么生靈,在其中不斷回轉(zhuǎn)盤桓,更襯得這珠子流光不斷,閃爍不已。這珠子的外側(cè),籠罩著一個透明的圓球,這圓球無形無色,看來是設(shè)在這珠子外的保護結(jié)界。
那個黑影默默地看了一會這顆珠子,只見他揚起手來,一道白光慢慢在其手心綻放,這白光越來越盛,直讓人睜不開眼睛。就在他要將這白光劈向珠子的時候,一聲“啊”在其背后響起。
原來是小華見今日九堯丹煉成時,蕭懸光不停的嘆氣,來回踱步,心事重重的樣子,已經(jīng)連著兩頓飯都顆粒未進。小華實在是心中擔(dān)心他,夜里翻來覆去的自己也睡不著,便想著去找些吃的,看看蕭懸光。沒想到剛經(jīng)過煉丹房,看到這房中閃出奇怪的白光,自己便推開了門。
這個黑影一見行蹤暴露,立刻飛身沖向小華,想要抓住她。小華嚇得扭頭便跑,邊跑邊大叫:“師父,師父”。黑影一愣,加快了速度,同時似乎也改變了原來只是要抓住這個小女孩的想法,在小華身后連連出手,一道道白光追著小華,狠厲地劈在地面上,只見白光落處,石板俱裂。好在小華這幾日仙法突飛猛進,御空而行的速度已遠(yuǎn)超從前。但就算如此,比這黑衣人仍是差的遠(yuǎn),只見白光猛追,馬上便要劈中小華時。一個白色的身影攔在了那個黑衣人面前,揮舞長袖,將追至小華身后的白光一一打飛。
黑衣人一見蕭懸光來了,也不再出手,反倒立在那里,冷冷地看著他。蕭懸光身形一動,擋在小華的身前,也以同樣的沉默對著這個黑衣人。
過了許久,蕭懸光才低低喚了聲:“母親大人?!?p> 那個黑衣人聽到這個稱呼,輕哼了一聲,拉下了罩面的黑紗。小華一見睜大了眼睛,原來是那日見過的閣主夫人,自己吐槽過像仙人晚娘的那個。
“別叫我母親,我承擔(dān)不起。你可是你父親身邊最得力的干將,閣主他的宏圖壯志還需要你去替他實現(xiàn)呢。”語氣尖酸刻薄,不屑與輕蔑溢于言表。
蕭懸光只靜靜的聽著,只有在他身后的小華看到他慢慢緊握的雙拳。
“難道你不知道,這九堯丹是多么惡毒的法器嗎?難道你就要這樣為虎作倀,為了你父親可笑的野心幫助他殺盡天下生靈嗎?”黑衣人的語氣中飽含傷痛與絕望,字字血淚般,將質(zhì)問拋向了蕭懸光。
蕭懸光依舊沉默。
是啊,這些問題他也不斷的問自己,自己還要如此嗎,還要為父親的霸業(yè)做那些暗地里的惡事、傷害那些無辜的生命嗎。就算這真的是為了自己生母復(fù)仇,難道現(xiàn)在做的不過火嗎?
但他無數(shù)次叩問,沒有人能給他解答,他如同一個迷路的孩子,不斷碰壁,不知所措。要自己反抗父命,自己真的可以嗎?
黑衣人見他默然不語,知道事已至此,自己暴露出來,要毀九堯丹已是不可能。心中悲戚難以自抑,便面向明月仰頭慘笑了幾聲,身形一閃,御空飛走了。
小華見閣主夫人走了,才探出頭來,看到蕭懸光面如死灰。便問道:“師父,那個九堯丹很惡毒嗎?”
蕭懸光抬眼看了看她,說:“我也不知道,父親給我的煉制行法中只說了如何煉制,卻沒有說有何結(jié)果。我只知它威力巨大,但具體的威力,我卻不知道……”
“那你沒有問問你母親嗎?看她好像很了解九堯丹的樣子?!?p> “閣主夫人她,不是我的生母……她一貫不怎么喜歡我……”
果然,果然是晚娘。小華心里對自己狠狠點了點頭。
“小華你覺得,我應(yīng)該把九堯丹給父親嗎?”蕭懸光問出這句話后便覺得自己可笑極了,一個小女孩,懂得什么呢?
“小華只覺得,如果師父你不把九堯丹給閣主,那閣主一定會處罰師父的。小華不想看師父被處罰。”那這法器萬一將來為害世間怎么辦,唉,真是頭大。
蕭懸光聽她這樣回答,心中如有冬日暖陽照耀,剛剛的痛苦艱難仿佛也因這句話沖淡了不少。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蕭懸光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