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血管扭曲就要斷裂,突然,暮新城感覺到脖子上一松,被扣押的雙手也一松,剪刀就應松落在床上,許明囡也在旁邊捂著雙耳叫喊著。
“不!”
原來,原來在許明囡握著剪刀的時候,她忽然撇眼看到床邊,又是那兩個人!
她失足滑落在床邊,癱坐在地上,捂著腦袋耳朵,叫囂著四周。暮新城一看,剛才的氣憤和怒火,在這一瞬間化為烏有,他跳下床去,想抱起許明囡到床上去,但是許明囡在他懷里扭著身子,掙脫開去,又掉落在地上。
他頓時不知道說什么,但心里十分氣憤。
許明囡的眼睛視線緊緊盯著一個地方,她沒穿衣服,坐在地上不覺得冷嗎?他不由得生氣,可當暮新城隨著許明囡的視線望去,他徹底爆發(fā)了。
“不論是什么妖魔鬼怪,我暮新城都不怕,你們出來??!”
暮新城也是光著身子跑過去,對著空氣揮霍兩圈,然而空氣就是空氣而已。他像一個人小丑,可是許明囡還是緊緊盯著床邊門口的位置。
“不是我自愿的,不是我自愿的!你們別逼我!”
“你不是很心甘情愿嗎?不承認?哦?還不承認!”
許明囡的父母,他們站在一片昏昏暗暗的天空下面,一處越南的泥土房外。奇怪,土色的房子竟然變得血紅,上面的瓦片也越掉越多,從之前的窸窣掉下,到現(xiàn)在的全部掉下。原來是天和地都在翻騰著,隨著他們的笑聲,每一次笑聲都是一陣搖晃,每一次喝聲都是一震。
“不!”
她無處躲避,跑在一條鄉(xiāng)村泥土路上,可是怎么跑,都逃不出去。眼看到了馬路上,許明囡一驚,這就是那天父母出事的馬路上!
“我們這樣救你,你卻這樣回報我們,你讓我們怎么想?我們會瞑目嗎!”
可是現(xiàn)實之中,許明囡的大腦已經開始呆滯,許明囡是徹底地進入幻象之中,是對她父母愧疚的幻象之中!
暮新城轉過身去,看見許明囡微微驚恐著,顫抖著,他過去抱起許明囡。
果然,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人心。
可是許明囡還在他懷里掙扎著,她要逃出去,她要逃離幻象!
兩人都光著身子,這讓暮新城情何以堪,本來還能控制住,可在她扭捏柔軟的身子下面,他快忍不住了!
兩人掙扎其間,暮新城脖子上的鮮血隨著掙扎搖晃落在許明囡的臉上,雖然不是很多,但是許明囡能感覺到。她在幻象中,昏暗的天空竟然一片血紅,天空開始下雪,雪花飄落在她的攤直了的手掌心中,竟是那么溫和,那么血腥。
血,就是溫和而又可怕的東西。
雪花漸漸浮現(xiàn)他的面容,笑的,哭的,無奈的,撒嬌的,發(fā)怒的,甚至還有含情脈脈的!
“帶你去個地方,你一直想去的,”,“撒多群海。”
“是我的錯,你打我,你罵我,但是都請不要遠離我?!?p> “別走行嗎?”
“我不嘛~?!?p> “你跟暮國聲說了什么!你不喜歡我?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明囡,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她怎么會想著殺了他,她可是非常喜歡他,非常愛他??!
許明囡突然不再掙扎,她擁抱上去,吻住暮新城的脖頸,那樣的鮮血,不像之前那么溫和,反而足夠熱烈!
“明囡……?!?p> 暮新城一震,看到許明囡臉上的汩汩淚流,他明白,許明囡醒悟過來了。
兩人緊緊抱著,光著身子卻不怕寒冷。許久,許明囡的哭聲哽咽一下,她猛地呼吸了一口,突然又哽咽一下,她突然一愣,睜大眼睛,手也無力,不再抱著暮新城,而是垂向地面。
暮新城也反應過來,他松開許明囡,許明囡便倒在他的懷里。
“明囡?明囡?”
暮新城叫著她的名字,可她似乎沒有知覺,對周圍一切的感觸都消失了。暮新城搖晃著她,看見還是沒有效果,他慢慢松開許明囡,把她放在床上,動作輕微地拈被給她蓋上。
大腦呆滯畢竟是身體反應,他吻了吻她,沖進廁所浴室,因為那里沐浴噴頭沒有關,這讓暮新城幡然醒悟,勢必澆滅即將再次起來的熱火。誰知洗到一半,門把手一轉,許明囡站在門口,一副委屈小可憐樣。
“我也要~。”
她沖進來,和暮新城一同站在沐浴噴頭下。
“出去!”
暮新城看著她,心里強忍著欲望,他不想這樣。
“不,為什么?”
她嘟起嘴巴,一副不滿樣。
暮新城無奈,把她大熊抱前抱起,然后一路拖拉著她去了臥室,她還張開手,使勁搖晃。
“干嘛干嘛。”
像個孩子一樣沒有反抗能力。來到臥室,暮新城后手把她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上去。許明囡一驚,小鹿一般咬著自己的下唇。暮新城強忍著心中感覺,他翻過身去。
“睡覺?!?p> 許明囡眨了眨眼睛,從后背抱上暮新城,而暮新城只是忍著,只是忍著。
……
眼前的場景不斷變化,可是許明囡感覺到一個東西,是血,是從暮新城脖子上留下來的血。自從這血腥的感覺蔓延唇舌,這紅色的印記在身上數(shù)點,她又回到了這個地方。嘶叫,吶喊,充滿了這里的一切,父母被劫匪們殺死的一幕,在眼中重現(xiàn)。她又回到這個馬路上,一晃,那些場景消失了,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是五官扭曲,血色不停的父母。她沒有恐懼,她身上也有鮮血,她笑了,她的父母看著,也笑了。
雪,下得很寂靜,笑聲,傳得很遠……。
她微瞇瞇眼,這眼淚的粘稠讓她感覺不適。之后她又緩慢睜開眼,想起之前和幻象中的一切。
身上濕濕熱熱的,是從廁所出來未擦干的水。她微微撇過腦袋,暮新城在旁邊安穩(wěn)著睡著,脖子上的鮮血沒有劃破血管,因而也停止了,只有一條很顯然的疤痕。
她忍不住摸上那疤痕,口中說著:“新城……?!?p> 一路順滑而下,是他的胸膛,她止不住的自己的手再不斷往下,突然手腕被暮新城握住。暮新城也剛醒,但是還是略帶怒意地看著她,所以,眼中朦朧也非常少,也只有那么一點。許明囡掙脫掉,眼神犀利翻過身去,用后背對著他。暮新城并不在意這些,他抬眼翻身仰睡著,看著上面的天花板。
“你果然還是喜歡我的?!?p> 暮新城說著,笑了笑,但許明囡則是不予理睬。
她不能再流露出感情,這將是最后一次。
她心里暗暗決定,便起身離開。暮新城盯著她離開,絲毫不解,這丫頭又一冷一熱的了。
“你干什么?”
許明囡沒有說話,自顧自地打開門。丫頭妞在門外趴著睡了很久,見主人身上光溜溜,如果可以的話,它的這聲嗷嗚,可以配上狗蹄捂著嘴巴驚訝。
許明囡回到自己房間,昨天好好的洗澡就被破壞了,她心里開始有點生氣,穿好衣服就決定要收拾行李,帶著丫頭妞離開這里??墒窃诖┮挛锏臅r候,偶然發(fā)現(xiàn)身上的鮮血,是暮新城的。
她想起昨晚,她恨不得殺了他,再自殺,然后重來一世。
沒有愧疚,沒有推開,甚至不會分離。
她猶豫著,還是決定,竟然下不了手殺了他,那這一世永不相見。
暮新城,對不起,下一世我再彌補給你。
暮新城才剛剛穿好衣物出來,就看見許明囡的房間房門大開,許明囡在里面收拾著衣物,那大紅色的箱子依舊耀人視線。
“你這是干什么!”
六個月的假期,才過去半個月都沒有!
他暴怒著沖上去,握住她的手,扯下要放進去的衣物。
許明囡沒有理他,直接手肘過去抵中他的肚子,他悶哼一聲,讓許明囡掙脫開去,繼續(xù)心無旁騖地收拾東西。
他緩過疼痛,一手撥開許明囡的雙手,一手把箱子憤力一關,然后側身過去,擋在許明囡和箱子前面。
“你是想離開我嗎?”
他的語氣稍重,但許明囡出于本能反應后退幾步,謹慎著看著他。暮新城了解許明囡,這算是默認了,他一下勃然大怒,直接轉身抬起身后的紅箱子,重重地扔在地上。
嘭!
他警告著許明囡:“我不允許你離開!”
許明囡只是默默地看著他,聽他說完后,快步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張紙條。她把合同塞給暮新城,暮新城看見,睜大了眼睛,這丫頭是在逼他嗎?
合同下面還添了一條,若甲方違規(guī)條約,合同就此作廢,而乙方行事再也和甲方沒有哥妹關系,而且乙方還可以借此上訴。
“我不簽!”
暮新城把手里的合同撕了個粉碎,許明囡也沒有說話,她的一半沉穩(wěn),一半犀利都是在觸碰著暮新城的底線和神經。
忽而她離開房間,又回到房間時,手上拖著暮國聲的行李箱。
“你真的要離開嗎!”
許明囡停住腳步,她緩了一口氣,說出的第一句話竟然是:“簽下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