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夏,宮墻邊上的紫藤花藤蔓爬滿了樹枝,戌時已過,深宮院靜,靜的能清楚聽清侍衛(wèi)徐徐來回巡查腳步聲。
碧瓦朱甍,雕欄玉砌。清乾殿內(nèi)金碧輝映珠圍翠繞,羅幃錦繡長垂金龍繞柱碧梁彩繪。
“陛下,戌時過了。陛下今晚是想去哪個宮里歇著?”徐公公尖細(xì)著嗓音,余光偷偷看著身寬松玄色龍袍,袍上金龍怒目而睜鮮目,面色肅穆的大齊皇帝。
“淑貴妃最近身體康復(fù)得如何了?”
“有陛下隆恩記掛,司太醫(yī)說貴妃娘娘身子骨薄弱,昨日一場雨夜,貴妃娘娘鳳體感染風(fēng)寒,今兒司太醫(yī)來說已無大礙,皇后娘娘聽聞貴妃娘娘身子不適,送了好些藥品到貴妃娘娘宮里?!?p> 皇帝五指分明的手將奏折緩緩放下。
“貴妃喜歡靜,只是偶感風(fēng)寒,不必太過叨擾了貴妃?!?p> “陛下說的是。那陛下今晚是擺駕貴妃娘娘那嗎?”
“上次南禹奉上的定神香,你去選一些,還有北冀國上貢的金絲綢緞選幾匹顏色素雅上好的隨朕一起送去。”
“老奴遵旨?!毙旃膊酵顺鲩T外,瞟了一眼低頭的小太監(jiān)。陛下對淑貴妃的喜愛是一年更比一年。宮里頭新人得寵人換了一波又一波,這淑貴妃穩(wěn)握圣寵多年,原先以為是陛下念著舒家才對淑貴妃對幾分寵愛,如今舒家都已經(jīng)名存實亡了淑貴妃背后也無舒家撐腰,又無子嗣,淑貴妃在后宮里頭還能一人之下,就連皇后也得給三分薄面,也不只是得了什么福氣,還是舒家祖墳是冒青煙了。
“擺駕余歡殿!”回神之際,徐公公捏著嗓子一喊,殿門前的宮女悉數(shù)低頭仗燈引路。
“修好了嗎?”
徐公公低頭思索,腦海里想著是哪件細(xì)事,清風(fēng)卷著紫藤蘿的細(xì)微花香迎面而來,徐公公含笑道“修好了,這回?fù)Q的是北冀國上好的楠香木做坐凳,繩子也是用最韌勁的鐵絲兒編織成的,老奴還安排了女官每日專門負(fù)責(zé)這樹枝的打理,還有秋千的檢查,女官和當(dāng)值的宮女老奴都查仔細(xì)了,茶水果子都是換了貴妃娘娘喜愛的,老奴吩咐下去,除了貴妃娘娘,旁人不能靠近。只是,貴妃娘娘這兩年都不愛去那紫藤蘿樹下蕩秋千了?!?p> 金色龍袍一停,徐公公心里冒汗“老奴該死,老奴不是有意沖撞了陛下?!?p> “罷了?!?p> “娘娘,陛下來了?!奔t芍面帶歡喜進(jìn)入殿內(nèi),舒意歡一身素色長衣寬帶的躺在榻上,香爐里的白煙濃郁。舒意歡常年養(yǎng)尊處優(yōu),膚色白皙透亮,臉上紅潤通透,不見一絲與中年相符的皺紋。
“煜兒睡了嗎?”
紅芍抬起眼皮,伸手輕輕揉捏著舒意歡玉手“殿下剛剛睡下?!?p> “今日功課可有落下,太醫(yī)去診脈了嗎?”
“殿下今日功課得了太子師的夸贊,司太醫(yī)也每日定時把脈,說殿下身子無恙,只需花些心思和時日慢慢進(jìn)補(bǔ)。殿下聽聞娘娘病了,一直嚷著要來看望娘娘,攔了好幾次才算是勸服了?!?p> “煜兒這孩子,還是孝順的。功課完成便可,也不必太過執(zhí)著,夜夜看書熬到夜深,身子不好?!?p> 紅芍聽著外頭腳步聲,看舒意歡依舊神情慵懶不睜雙目,輕聲輕語道“娘娘,陛下來了?!?p> “去煮一壺清泉香?!?p> 紅芍低頭,剛退下徐公公站在門口,有里拂塵輕輕一甩,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