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中午分銀子的時候還起了一場小波折,大部分人都不希望劉明得銀子,木一迫于壓力,只好把劉明該得的十兩撫恤金充了公,喪葬費多了出來,就意味著自家親人的葬禮能辦得風光些,村民們這才罷休,不過經此一事,劉明這個村長的號召力可謂是跌入了谷底,得罪了柳家,吳家一下子損失了四千多兩銀子,也棄了他,劉明一家在靠山村徹底沉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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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吳永忠一回到院子里就把最喜歡的檀木書桌給砸了,手上被劃拉了很大一個口子,顧不得手上的傷,他指著跪在地上的吳管家罵道:“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給臉不要臉的玩意兒,一個鄉(xiāng)下土財主,竟敢騎到我吳家頭上來了,再這樣下去還得了!吳金,你給爺聽好了!今天晚上,今天晚上爺就要那對瞎了眼的父女消失在靠山村!”
“是,大老爺!”打斷了柳家皂角樹的藍衣護衛(wèi)黑著臉應聲,今天這一棒子打了掉了四千多兩銀子,他真的覺得柳家那對父女該死!
死了好!吳管家擦擦額頭的冷汗心里松了口氣,只要那個牙尖嘴利的丑八怪死了,他孫子也就不用娶了,正好!
“慢著!”
正在院子里的人同仇敵愾的時候,一個沙啞的女聲響起。
“老夫人!”一聽聲音,吳管家和護衛(wèi)都斂了神色,恭恭敬敬的行禮,對于這位救吳家于水火當中的當家老夫人,眾人都是打心眼兒里尊敬!
吳永忠詫異的看著門口,一身墨綠色馬面裙,花白的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扶著小丫鬟進門的,不是他娘吳孫氏,又是誰!
“娘!您怎么來了?!”
“啪!”
吳孫氏一巴掌拍在吳家大老爺的背上,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跟自己有七分相似大兒子中氣十足的罵道:“孽障!你給我跪下!我要是不來你又準備去闖多大的禍事?!是不是要我們吳家無緣無故被人滅門了你才甘心?!”
“娘~!”
吳永忠跪在地上哽著脖子無奈的道:“娘!您這罪名兒子可不敢擔,兒子是闖了禍,可那是在汴京,那幫人見爹不在了故意算計兒子,您也知道,仇家太多,兒子是逃不掉的!
可今天,今天這幫泥腿子他給臉不要臉,故意算計我們吳家,要是我們不把臉面找回來,以后這靠山村里哪里還有我們說話的余地?!”
看著大兒子跟自己犟嘴,吳孫氏揮揮手讓人下去后坐在椅子上道:“六郎,把你找到的東西拿給你大伯看!”
“是”吳永忠只覺得眼前一道白影閃過,“砰”的一聲悶響,地上多了個大麻袋,麻袋是開口的,里面露出了一個面目全非的人頭,滿臉的血污看不清本來面目!
“六郎,這是?!”
吳永忠疑惑的看了侄子一眼,這個家,除了他娘,他唯二怕的就是這個侄子了,每日里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功,才十七歲,連護院里武功最好的吳金就打不過他,而且他的父母早逝,平日里沉默寡言,只聽他娘一個人的話!
吳六郎沒說話,直接拎起麻袋一倒,一具千瘡百孔的尸體橫呈在吳永忠的面前!
見兒子面露不解,吳孫氏伸手遞了張帕子過去沉著臉道:“這是六郎在柳家的后山挖出來的,同樣的尸體還多的很,你再看看他們身上的傷?!”
待查看了尸體上的傷口之后,吳永忠瞳孔一縮,不過他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這些射箭的明顯就是生手,應該是村里那個獵戶教的,他們吳家的都是高手,不用怕!
見大兒子不在意,吳孫氏心里嘆了口氣,搖搖頭道:“你知道個啥?準頭是可以練的,那柳家教下人拿土匪當活靶是想練下人的膽氣,你難道沒發(fā)現,柳家的那些下人都不怕官兵的嗎?!聽說就連仆婦丫鬟都有防身的利器,你也算見過世面的人,在汴京看到過哪家的小姐丫鬟能把人牙子刺死的?!”
說到這里,吳孫氏頓了頓,抓著椅子的扶手瞇著眼睛輕聲道:“如果我老身沒猜錯,那柳家今晚肯定提前布下了陷阱等你們,要知道雙拳難敵四手,他們人多,到時候只需要一通亂箭就能讓吳金他們死無葬身之地,更何況,你怎么知道的他柳莊就沒有高手了?!”
“撕……!”聽吳孫氏這么一說,吳永忠還真的想起來了,今天早上他去的時候,柳家那些拿扁擔鋤鎬的漢子身上確實有一股膽氣,更確切的說是一股匪氣,跟柳家的那個板寸頭丑丫頭一樣,只是那丫頭身上更凌厲一些!
見大兒子想通,吳孫氏總算松了口氣,扶著吳六郎的手嚴肅的道:“不管你們喜不喜歡,柳家那丫頭娘看上了,讓你媳婦準備一下,冬至節(jié)的時候給五郎提親!一天到晚的不著調,他就缺個厲害媳婦管!”
“不行!”吳永忠想也不想的拒絕:“娘,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柳家是要招贅婿的,我家小五不成的!”
“哼!”吳孫氏冷笑一聲:“老大,你今日拒絕了將來可莫要后悔!”
吳永忠面皮一抖,冷哼道:“娘,兒子不后悔!”
“你不后悔就行!六郎,我們走!”
見兒子鐵了心,吳孫氏也不廢話了扶著六郎的手起身就走。
到了正廳,吳孫氏沉默了半晌后慈愛的看著身邊的吳六郎道:“六郎,你父母早逝,祖母也老了,你大伯三伯都是個自私的,恐怕以后會對你不好,我們吳家仇家太多,你也沒個兄弟幫襯,這門親事雖然看起來不好看,說起來也難聽,但你信祖母,奶奶絕對不會害你的!那柳三妞雖說長得不好看,但卻是個內秀的,以后我們吳家說不定還要靠柳家?guī)鸵r!”
吳六郎面無表情的行了個禮:“祖母做主就好!”
“嗯,你乖,去練功吧!”
直到吳六郎出了正廳良久,吳孫氏才收回眼神,嘆息一聲,默默的閉上眼睛撿佛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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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銀子辦事快,三天后,村里到處都是一片白,二十七口棺材集中出殯,全村三百多口神情哀慟,到處都是凄慘的哭聲,路過的人聽說了靠山村的慘狀也紛紛搖頭疾走,同情歸同情,但他們也怕沾染了晦氣!
朝廷的安置費到底還是沒下來,看著一路白,柳夏至站在前山的山腰上冷漠的道:“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干的好事,跪下,磕頭,什么時候讓下面的冤魂滿意了,你什么時候就有飯吃!”
“是,大小姐!”此刻的汪予彥早已沒有了幾天前的囂張,剃了個光頭,滿臉的青紫看不清五官,穿著已經洗的看不清顏色的粗布衣服,手腳上都帶了鐐銬,身上到處都是被人毆打過的新傷,看得出來,他這兩天的日子不好過!
“少廢話!”
厭惡的看了一眼眼前獻媚的汪予彥,夏曇一腳踹在他膝窩上,卑鄙小人,漢奸!幫著異族殘殺族人!
“砰!”
汪予彥一個站立不穩(wěn),直接跪了下來,堅硬的小石子嵌入他的膝蓋,他顧不得疼痛,對著山下的人群開始磕頭,兩天沒吃飯了,他真的快要餓死了,現在的汪予彥只有一個想法,活著,只要能活著,他才能想辦法逃出去!
一個時辰后,眼見午時快到了,柳夏至輕輕的道:“姓汪的,你的主子也在小弟手上,識相的就乖乖的跟小弟我合作,說說消失的那隊匪兵的情況,要不然,小弟就把你送去小弟新建的水牢,那水牢里的水都是喂過牲口的臟水,里面有好多小蟲子,泡上兩天,可是要斷子絕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