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再糾結(jié)稱呼的問題,從林翊的角度來說,這是他重生以來,遇到的第一個有學問的人,心中不免起了幾分好奇。對于老許來說,自然有些賣弄的意思在其中,謙虛是一方面,但能得到尊重,再好不過,在接下來的聊天中,也能更加掌握主動。
許老擺了擺手,語氣一轉(zhuǎn),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小哥也是讀書人,正值年華,為何將時光浪費在這河邊,而且你看的這些書……”
其意不言而喻,就是說他玩物喪志了,林翊也做過老師,對于老許的好心說教,并未存在反感,反倒是有些敬佩這老人家,萍水相逢,能勸人知善,也算熱心腸了。
“是讀過些書,資質(zhì)有限,就荒廢了,倒是讓許老見笑了?!眱墒罏槿耍催^生死,話雖說的謙遜,林翊心中卻是坦然。
這是一個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年代,但凡讀書人,唯一的志向便是考取功名,除過入仕,哪怕在其他領(lǐng)域有再高的成就,也會被文化人所不齒。
林翊的直白,讓許老原本準備好的說辭,有些沒有著力點,就好似兩人吵架,你罵對方腦子笨,對方笑嘻嘻的點了點頭,回答道:你說的對,我的確不聰明!你還能與他再爭執(zhí)什么?
許老凜了凜神情,腦中整理一番:“老朽在這里也不見外,喊你一聲言其,你也是讀書人,應當知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尚且你還年輕,怎么就這般妄自菲薄?!?p> 看著許老眉頭輕皺,頗有苦口婆心之感,林翊倒是不好弗了老者的好意,轉(zhuǎn)而問道:“許老做過官?”
這一點是不難看出來的,但凡當官,日積月累下來,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股官氣,這是上位者多年,逐漸養(yǎng)成的。當然,從許老目前的狀態(tài)來看,要么是被貶,要么則是告老,不過古人少有退休一說,許老身上,恐怕前者的可能性居多。
許老沉吟片刻,倒不是因為林翊話題的轉(zhuǎn)變,年輕人有這份眼力,倒是少見了。
不等許老回應,其表情中,林翊已經(jīng)得到答案。
“老朽是做過幾年官,這才有心勸你,莫要辜負了大好年華,還是要將心思,放在正途上才是?!?p> 林翊笑而不語,仔細聆聽,活在這個年代,他可不會蠢到,去發(fā)表一些與這個時代大相徑庭的價值觀,來表現(xiàn)自己的特立獨行。
“正所謂:盛年不重來,一日難再晨.及時宜自勉,歲月不待人。待他日一朝金榜,踏上金鑾,上可匡扶社稷,造福黎民,下可衣錦還鄉(xiāng),揚名天下,豈不負這世間一遭?”看到林翊認真思索,許老心中還算滿意,對于這個后生,雖說性格看著懶散了一些,可終歸不是無藥可救。
“許老教訓的是,這些話,我會用心想想的?!币娎险咴秸f越激動,林翊岔開話題,不再與之糾纏這些問題,轉(zhuǎn)而問起一些齊國以及南疆五國境內(nèi)之事,好不容易碰到個讀書人,還是個當過官的,見識上自然不淺,他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對了,許老,你知道哪里能弄到石炭嗎?”
‘石炭’,也就是后世的煤炭,這是林翊這些天翻閱書籍查找出來的,也是他目前最為關(guān)心的問題,畢竟如何舒坦的度過這個冬天,是他所面臨的當務之急。
“石炭?……你想要那東西做什么?”許老目光一凝,語氣也陡然有些變化。
林翊看在眼里,自然知曉這些變化的原因。這個時代,由于受開采限制,對于煤炭的應用,沒有后世那樣廣泛,大多集中在政府層面開采,主要用在了冶煉金屬上,而金屬制品,又和兵器這類戰(zhàn)略性物資相關(guān),對于普通百姓而言,少有會接觸到煤炭。
“許老不用擔心,只是天冷了,找一些來取暖罷了?!?p> 看著林翊一臉的坦然,許老撫須點了點頭,也是他太過多心,一個十來歲的少年,能窩藏什么禍心!
“你也真是敢想,就連我,活了大半輩子,也沒用過石炭取暖,畢竟五國境內(nèi)的炭礦本就不多,朝廷都不夠用,哪里有多余的給你取暖?!?p> 說到這里,許老沉吟片刻,想了想,接著說道:“不過我倒是聽說過魏、蜀兩國,有不少人家,就是靠石炭過冬,至于真實情況怎么樣,那就不得而知了?!?p> 林翊大概猜測,許老口中的魏、蜀,多半是指后世的山西或是云貴一帶,畢竟那是煤炭的主產(chǎn)區(qū)。
林翊點了點頭,不再追問這些,本就是抱著閑聊的態(tài)度,也沒有奢望什么。不過仍舊得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既然五國境內(nèi)有開采,費些心思,也不是不能打聽得到。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林翊便將話題引到了其他六國之上,這些也都是在民間書籍上,較為難以獲取的信息。
只可惜許老曾經(jīng)雖然為官,卻也大多只是在地方上,而且主抓內(nèi)政,對于其余六國之事,所知甚少,但畢竟在朝中呆過,多少也會了解了一些。
如今南疆五國境內(nèi),看似一片安寧繁華,可少有人知道,五國之間,也存在著勾心斗角,各有心思,與其余六國的邊境上,更是時常摩擦,五國如今緊握同盟,方能偏居一隅,安穩(wěn)維持。
這也難怪,正所謂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十一國在百余年前,本就是統(tǒng)一王朝,日后能否再次統(tǒng)一,又被誰統(tǒng)一,想必只是個時間問題。
當然,這些也都不是林翊所關(guān)心的,他也沒有什么雄心壯志去操心天下蒼生,能聊到其余六國,也僅是因為許老口中所說的魏、蜀兩國,有他需要過冬的煤炭罷了。
兩人就這樣一問一答,聊了小半個時辰,期間林翊拉了幾次鉤,再次收獲了兩條草魚和一條鯽魚,遠處老嚴艷羨得胸中郁悶。
“言其,你我且就說這么多吧,言盡于此,老朽的話,你還當仔細想想才是!”
看著告辭起身的許老,林翊嘴角微翹,略有所思的問道:“許老,最后有個問題,還得請教一下!”
“請教不敢當,你且說來聽聽?!睂τ诹竹从l(fā)恭敬的態(tài)度,許老還是相當受用的。
“許老你看,你讀書數(shù)十載,又為官數(shù)十載,如今還不是與我一般,同在此釣魚,那么我又何必重蹈你的覆轍,浪費幾十年光陰,只為能來此垂釣?”
說罷,林翊也不待老者反應過來,收起釣桿,提著魚簍,一溜煙便不見了蹤影,只剩下猶自發(fā)愣的老許,在風中凌亂。
林翊搖頭苦笑,沒成想前世一向嚴謹穩(wěn)重的他,竟然也會有這樣孩童的一面,也許隨著重生,心態(tài)也變得年輕了不少,就是不知道許老被這么一唬,會不會對人生觀產(chǎn)生影響。
這后世的笑話雖然看著挺符合邏輯,但只要稍微思索,便會發(fā)現(xiàn)其中的漏洞。
看看今天的收獲,又是十幾尾魚,連著魚簍子,提在手里沉甸甸的,路上遇到兩個打草的孩子,用兩條魚換了一捆草葉,隨著十只兔子在家中落戶,每日喂食,成了林翊不可或缺的一項任務。
酒家兌了十幾個銅板,外加一壺楊梅酒,一點豬頭肉,林翊甚是滿足現(xiàn)今的狀態(tài),而且隨著近來伙食的提升,本是瘦削的身板,也漸漸不再單薄。
當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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