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細荷做了一大桌子的熱菜,煲得黃澄澄的雞湯,沒有一點油沫子,云蕙不顧形象咕咚咕咚喝了三碗,又夾著菜吃了好幾碗飯。
自從告知了大家自己食量之后,云蕙便是真的敞開了吃。
唯有不明真相的蘊香在一旁看的咋舌,她驚奇的摸摸云蕙的肚子,實為奇特道:“這肚子也不大啊,那些吃的裝進去怎么也不鼓?。俊?p> 被自己親生女兒調戲,云蕙腦門有些黑線,她吃的意猶未盡,摸了摸吃的有八分飽的肚子,站起了身來,伸了個懶腰,頓時睡意就襲來了。
細荷默默放下手中的碗筷,抹了下嘴,就立馬跑了出去。
等云蕙這邊跟云開幾個說著話聊天的時候,細荷就走了進來,說道:“小姐,我給你放了水,快去洗洗吧,洗完了在舒舒服服睡個覺!”
云蕙這兩日的經過,還沒有給細荷說過,但細荷也知道他們這幾日一定過的不好,就看云蕙那沾滿了泥的繡鞋,和一身泥點的衣衫,在聯(lián)想下這兩日發(fā)生的事,就知道他們過的很是狼狽。
所以她自是體貼周到的想到了一切,并做了。
深感細荷的體貼,云蕙滿心一笑,然后就溜達著回了后院,舒舒服服泡了個熱水澡。
一夜好眠,翌日,云蕙一大早便起身洗漱,穿戴整齊后,便只跟何貴打了一聲招呼,便先出去了。
恭州城外難民越來越多,甚至有些人還衣不蔽體,常有兩三人抱坐一團,在寒冬的風中瑟瑟發(fā)抖。
云蕙派了好一會隊,才拿出手中的路引,那士兵瞧了兩眼,問道:“水都城人士?”
“是的。”
“也是逃難而來的難民?”
云蕙搖搖頭:“并非,家在恭州附近也有產業(yè)莊子,今日只是想進城買些生活所需而已?!?p> 那守門的士兵又認真瞧了瞧路引,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又見云蕙穿著講究,與外邊那群難民實在天壤之別,就放路讓她進去了。
云蕙拿回自己的路引貼身放好,便朝著城內走去。
一走進城內,里邊仍舊繁花似錦,兩邊擠擠攘攘有賣花燈的,賣燒餅的,賣飾品的應有盡有,云蕙走走瞧瞧,越往深處,越瞧著熱鬧。
街上人來人往,卻絲毫不見他們臉上有任何慌張,好似距離幾十里外的水都城被破,與他們毫無瓜葛一般。
外邊是一群無家可歸的難民,在寒風刺骨中瑟瑟發(fā)抖,城內卻溫暖如舊,人人臉上依舊昂揚著笑意。
云蕙默默注視了一會,便找著記憶去了東街一間叫會心堂藥鋪而去。
這會心堂不僅是買藥看病的地方,自家弟弟那銀針自是也只有這個地方才有做工最好的,從前送給云開的銀針便是在這里買的,今日不過重來買一回。
會心堂很大,占了東街半段鋪子,里邊坐堂的大夫就有十來人,光是外出問診的就不下五人,此藥鋪名聲倒是不錯,大夫醫(yī)術也是有目共睹,賣的藥也是童叟無欺。
剛進了會心堂,便有小廝招待,見云蕙氣色紅潤也不像是來看病,小廝很客氣的問道:“不知姑娘這是來買藥材還是?”
“我想來你們鋪子買一套銀針,不知可有?”
小廝禮貌的笑答:“自是有的,姑娘且稍等,我去取來?!?p> 云蕙點點頭,就在一側站著等候。
那小廝去的快,來的也快,就見他手里捧著一套銀針來了,外邊包著的是一塊羊皮套,入手細滑,這皮子處理的倒是不錯。
一共七十二根銀針,跟跟細如毫發(fā),云蕙見了滿意,這一副比之前送的那套還要不錯。
“就它了,你替我包起來,算賬吧!”
小廝欣喜,這般爽快的客人不常見啊,“唉!一共三十兩,客人請這邊來?!?p> 小廝引路去柜臺付賬,云蕙爽快的遞了三塊十兩一錠的白銀,那柜臺上的掌柜拿著小秤稱了稱,準頭沒差,小廝便將銀針遞給了云蕙,銀貨兩訖,交易便成了。
買了云開想要的東西,云蕙又在成衣鋪子里逛了逛,買了幾身男子的衣衫,又買了幾十斤的棉花,扯了二十幾尺棉布準備回去了做幾床被子,莊子上東西并沒有添置太多,細荷只給她準備了不少,卻來不及為阿弟跟何叔幾人準備便被惡霸騷擾到不敢出門,因此,昨夜里,家中那三個男人裹在身上的被子都很勉強。
又選了讓人包好,付了銀子,便準備拿著東西回家了。
因為東西多,云蕙便在街上轉的時候,在篾匠鋪里買了個大背簍,將東西狠狠往里塞,力氣大的緣故,那些看上去很膨脹的棉花倒是像瞬間被榨干了空氣般,干癟癟的扣進了背簍里,但也還是裝的滿滿當當一背簍。
那布料卷了好幾卷,重疊在了背簍上,云蕙那繩子綁緊了,整個背簍瞬間便感覺有了百來斤的重量。
云蕙看上去細胳膊細腿的,卻見神色平淡,半點眉頭不皺一下就背上了身,然后在抱著一個大布包,輕輕松松就往外走,這一舉動看的篾匠鋪老板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進城的時候已經是巳時,這東西買完后,已經午時三刻了,走到城門口附近時,肚子早就饑腸轆轆。
見一旁有家面館,幾張桌椅板凳上都坐了人,每人一大海碗面,熱氣騰騰,香氣撲鼻,一下便勾起了云蕙的饞蟲。
找了一個空位,放下東西坐下,叫了一碗牛肉面加兩個肉包子,那小二便去忙活了。
這會城門口外依舊排著一條長長的隊伍,那守門的士兵挨個的詢問,登記造冊,看路引。
就在這時,那城門口便一塊尋人啟事欄上,竟然有府衙去貼了一張黃紙。
府衙很快貼好便走了,他們剛走,就有許多的好事者上前圍觀。
有不少人邊看邊念出了聲,但人多嘈雜,七嘴八舌的,并不是聽的很清,云蕙立著耳朵,也沒去用自己的視覺去查看,只聽那些人的說話聲。
逐漸的,云蕙的臉色便慢慢沉了下來。
因為她聽到了這幾個字眼,吐蕃與南夷破城神速,屠殺兩座城的百姓,其原由在于大元出了細作,而這細作便是鄭老將軍一黨,而接應那些蠻子的人,是云臺府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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